只不过慢慢地,他品出了别的味道。 两个男子,吃住都在一块儿,这不明摆着、明摆着…… 呸呸呸,他想到哪儿去了! 九爷抱下谢福禧之后,还不肯松手,他紧紧地拥住往屋内走去,还温柔地安慰着:“还冷么?” 谢福禧摇了摇头。 马夫却打了一个寒战。 接着,里头的马车内又跳下来一位,是个小男孩。一身藏蓝色衣衫,稚嫩的小脸足可见出以后的俊秀与英气来,这一路上都异常冷漠与淡然,不知与两位公子是什么关系。 马夫不敢明问,只尴尬地搓着手:“这……两位爷感情真好啊,连下车都用抱的。” 柳言清年纪小,但十分早熟,他自然是知道师傅和师母的关系,他状似无意地说道:“夫妻之间,本就应该关怀体贴。” 说罢跟着御池雁声进屋了。 马夫吃惊地瞪大眼睛,顿觉心中坚持的某种信念……碎掉了。 …… 果然,一进屋子里便温暖了许多。 一听见声响,屋子里的人也走了进来。 一个三四十岁的女子笑呵呵地迎接三人:“御池公子、谢公子、小少爷,请进吧,屋里都打扫好了。” 谢福禧本想问好,可却尴尬地发现自己还被九爷抱在怀里,忙挣扎着想下来。 “别乱动,小心身子。” 御池雁声这才轻手轻脚地放谢福禧下来。 “这、这位是——” 谢福禧询问的目光看向御池雁声。 九爷向来是所有事都准备齐全了,不用谢福禧操一点心,他凑在谢福禧耳边,低语了一句:“奶娘。” “奶、奶娘啊。” 谢福禧有些尴尬,又有些羞赧。的确,总是要奶娘来伺候的,不管怎么说, 那奶娘提前就被吩咐好了,她只是说道:“公子们请进吧,膳食都准备好了。” “嗯。” 三人进屋落座。 谢福禧体重增加,他现在多走几步就感到体力不支,每日乏得很。 御池雁声一边为谢福禧夹菜,一边温柔地道:“师傅和花吟蝶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不出几日便会到这儿。等他们来了,便可放心些了。” 花吟蝶在御池雁声脑海中的印象,的确不怎么靠谱。而师傅,他却是深信不疑。 待到夜晚时,御池雁声亲自为谢福禧泡脚,为他点上安神的香。 他最初是一点都不了解这些女子秘事, 每日御池雁声便会用温水泡谢福禧的脚部,而且还会悉心地按摩…… 九爷蹲在地上,捋起袖子,尽心尽力没有一丝不愿地按摩着谢福禧的双腿。 在烛光下,九爷的侧脸忽明忽暗,谢福禧出神地看着九爷垂下的发顶,鼻头忽地一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的缘故,他变得非常敏感。他只觉得在这一刻,他觉得他此生都无憾了。有那么一个人,悉心地关照你的所有,能为你卸下身上所有高贵的身份和与生俱来的矜持与优越,为你细致地洗脚,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谢福禧被这猛然一踢弄得惊呼一声。 “怎么了?” 御池雁声紧张地发问。 谢福禧笑着摇摇头, “这么好动,以后不知道该多调皮。” 说着说着,御池雁声眼里也染上了一丝温柔笑意。 两人调笑着,气氛美好地不可思议。 果真,不出御池雁声所料,花罡、林绝、花吟蝶和沈临丰四人两日后便来到了长白山。 此次他们前来,带来了许多珍贵的药材,为的就是能让谢福禧平平安安。 花罡和林绝前一段时间因忙于派内事务的整理而无法去参加得意弟子御池雁声的婚事,为此他们还懊恼了许久。没成想,再次见面之时, 花吟蝶即使将前前后后都说明了,花罡还是不由地感叹道——奇迹!只是……这方法,连他都不确信啊。 毕竟血莲这等奇药,他也是从来都没见过,对它的了解,也仅限于从阴葵派口耳相传的故事和医书中得知。至于把握程度,其实并不大。 但他心里知晓,却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因为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条出路,断了这条出路, 事情的变故发生在一日清晨。 他面色苍白,摇了摇身旁熟睡的九爷。 御池雁声几乎是立马就醒了,醒来的时候便见到谢福禧苍白的脸色,霎时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急速地穿起衣服奔向另一个房间,急促地大喊道:“师傅!” 一屋子人被他惊醒! 御池雁声慌不择路,像是失了分寸一般,直到被花罡再次警告才回过神来,疯一般地又跑了回去。
第163章 :可怜人 御池雁声慌不择路,像是失了分寸一般,直到被花罡再次警告才回过神来,疯一般地又跑了回去—— 此时谢福禧只感觉肚子绞疼,他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双手紧紧扯着床褥,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一点痛楚。 御池雁声将他的手执起,喃喃着安慰道:“不要紧,不要紧,师傅他马上就来了。” 不知这话到底是在安慰谢福禧还是在说服自己。 花罡将血莲已经处理好,晒干研成粉末,配了一碗清水让谢福禧服下。 说实话,在座的人就算是花罡都不知道这血莲的药效到底是何种地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来,福禧,先将它喝了。” 御池雁声其实心也是慌得,他甚至手都在轻微地抖动,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减轻谢福禧的疼痛,只能依赖于花罡。在初初之时,御池雁声以为是痛苦的,但尚且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然而再看到谢福禧痛的脸色发白万分无助的样子,他才知道,他低估了这件事。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呢? 谢福禧紧咬着牙,才将药给喝了下去。 这血莲熬成的水一入口,谢福禧却仍不觉得疼痛有缓解半分。 “师傅,怎么这药不起作用?” 御池雁声慌张地望向花罡。 花罡道:“这药不是什么麻沸散,能止住疼痛,它最主要的作用是保留人身上的精气,生血、愈伤、保命。”他边说着边掏出一个小瓶,倒出来里边的药丸:“这是我用麻沸散精炼的药丸,能暂且止住疼痛。” 御池雁声连忙接过,让谢福禧服下。 果真,谢福禧服下之后便觉疼痛感少了些许,不但如此,连身体都有了困乏感,整个人昏昏欲睡。 “睡吧,等睡着了以后就不疼了。” 花罡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 谢福禧疲惫地耷拉下眼皮,不过一会儿便躺在床榻上睡去了。 而与此同时,沈临丰和花吟蝶便进门,拿出手里的绳子准备将谢福禧绑住。 御池雁声见此,欲言又止。 师傅做这一切,自是有他的理由,但福禧已经服了麻沸散睡去,为何还需要绳子? 花吟蝶是早早就知道了其中的利害,因此下手并未手软,用绳子牢牢地绑缚住谢福禧的手脚,甚至还勒出了红痕—— “轻点,不要伤着他。” “这绳子必须要绑紧,而且……” 花吟蝶有些迟疑,他拿出一块锦帕,询问性地看向花罡,在得到花罡的点头后,便欲将锦帕塞进谢福禧的嘴中。 御池雁声到现在才觉出事情的严重性来,他一把抓住花吟蝶的手,大吼道:“你干什么?!” 花罡在一旁规劝道:“你先出去吧雁声。” 御池雁声红了眼眶,他甚至不分师徒尊卑地朝花罡质问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听起来血腥至极,但又了血莲和麻沸散,谢福禧应该是感觉不到疼痛才对。花罡是武林中最富盛名的药学圣人,多恐怖的伤口他都能治愈,再加上灵药的帮助——福禧的应该很顺利才对。但为什么他们要绑住他的谢福禧?难道中间又会出现什么变故让他措手不及?! 花罡安慰道:“谢福禧绝对不会有时,我这个做师傅的向你保证。有了这灵药,再有前面和后期的灵药滋养,谢福禧绝对会平平安安。” “那你们为什么要绑住他,还要给塞上锦帕?!” “那麻沸散不敢用太多量,不然人会长睡不行甚至因此丧命。所以说——” “所以说……他在的过程中……会疼醒?” “以防万一。” 御池雁声一听这句话,脸上的面容几乎都快扭曲了—— 他朝着离他最近的凳子发狂地使了全劲踢了过去—— 霎时间,木凳四碎成几块,撞在墙壁上发出极大的声响!、 一室寂静,花吟蝶几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惹恼了这位处在崩溃边缘的人。 好半天,御池雁声才算是稍稍压下心中的暴戾,他沉着声音,低哑而悲伤,像是已经对所有的结果都妥协了,他缓缓地轻轻地道:“我来吧。” 他垂着头,一声不响的接过花吟蝶手中的锦帕,蹲在床榻边上将谢福禧的口唇轻轻掰开,把那锦帕塞了进去—— 绳子是为了防止谢福禧在醒来的时候乱动,而锦帕,是为了不让谢福禧因承受不住痛楚而咬舌自尽。 他亲手,为他的谢福禧塞上锦帕,他也要,亲眼看着谢福禧的痛楚。 他没有任何时候会比现在更无能。 …… 花罡见御池雁声执意不肯出钱,便只好让他陪着谢福禧。 而他,在花吟蝶的帮助下,已然准备好。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御池雁声不敢去闻,不敢去听,他只能紧紧握着谢福禧的手,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上面,无声地祈祷着。 突然,谢福禧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御池雁声如遭雷劈。 他猛地看向谢福禧,只见谢福禧满头大汗淋漓,面色痛苦,眼皮不规律地颤抖着,堪堪要醒来—— 慢慢地,他睁开了眼睛。 在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所有的感觉便全都归位。 疼、钻心地疼、无法言说地疼,疼的他都快要再一次陷入晕厥,可这疼却生生地阻住了。 他想大喊,他想挣扎,结果他无助地发现手脚被绑缚住、口唇已被堵住。 他偏头望去,一片混沌的视野中只出现了九爷的身影。 谢福禧的泪和汗全都一齐流下,他拼命地挣扎着,想喊叫出声来让九爷帮帮他。 但是九爷只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更紧一点,再紧一点,泪水全都无声地涌出—— 一个顶天立地的八尺男儿,从小三模冷清,他熟谙世事,他一番谋略在胸。未及冠的时候他便与师兄师弟一起在江湖中闯荡,让他这份冷清更多了一份戾气。但然而不管他用多少的谋略来使自己强大,不管用多高深的武功武装自己,他的心却一触即软,这颗心属于谢福禧,多年以前就被谢福禧这个不怎么灵光的小奴才全然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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