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抬头望着九爷,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九爷,别怪我这个下人说话难听,两个男的在其他人眼中,成什么样子。再者说,你们都还小,如若以后您又觉得我这儿子这不好那不好,又或者是到时候想要个子嗣,那该如何?” 说到这里,他缓和了一下语气,疲累地抬眼看了看谢福禧:“九爷,我这个当爹的看得出来,原本我只是不想承认罢了。我这儿子等了你五年,外面传的都是些风言风语,还请九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 谢东至此,也算是剖开了心迹。 的确,他是觉得断袖丢脸,侮辱门楣,而与此同时,他又觉得——九爷与自家儿子,长久不了。 人家九爷是什么人物?是王公贵族,是皇城根下人人恨不得巴结的公子哥儿。 他也相信在此时九爷对他们家儿子是有感情的,但是这份感情能持续多久呢?又如何让谢福禧自处呢?说到底他们还是太年轻,把儿女情长挂在嘴边,压根都考虑不长远。 等他们散了,那自家的倒霉儿子,可真是沦落到了万人唾弃的下场。 谢福禧呆呆地听爹爹谢东一席话,才意识到谢东的良苦用心,他嗫喏地泛着哭腔:“爹~” “逆子,跟我回去!” 谢东一看谢福禧的样子,便板起脸来喝道。 未曾料到,一句话没让谢福禧挪动半分,倒是让九爷屈膝……下了跪。 古语有云,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双膝盖能跪苍天大地,跪父母恩人,可对一个旁人来讲,这该是多大的让人难以接受的礼数?! “九爷,您可别……别折杀了奴才。”言罢,谢东便反射性地朝地上跪去。 御池雁声一把扶住,继而道:“伯父,我与福禧经历了很多,也许你不相信,但是我御池雁声这一辈子,就只认准了谢福禧一人。我会光明正大地迎娶谢福禧,他会成为我此生的唯一。若您还不相信,我只能用事实向您证明,我会呵护他一生,照顾他,不让他受一点伤。如违此言,天、可、诛、之。” 一字一顿,虽没有明言道他俩是多么相爱多么离不开彼此,可句句都是情话,都是庄严的承诺。 谢东被堵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福禧上前,鼻头通红,央求道:“爹,娘,我真的喜欢九爷,我更相信九爷。我不喜欢其他人,我等了九爷五年,我如今等到了,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不用谢福禧明说,谢东和沈绣娘俩人都看得出来。 九爷据说失忆的这五年,谢福禧哪还有个开心样子?最开始听到九爷身亡的消息,谢福禧可以说是大病一场,后来虽是好了,但人看起来无异于傀儡一般,像是逼着自己、跟自己较劲,非要为一个毫不知名的理由强作淡然。现在想来,他们的儿子能为九爷而染上寒病,能生生地等九爷五年,这等痴情……是他们想割断就能割断的么? “爹~娘~?” 谢福禧进一步央求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谢东打断:“你这逆子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吧,我和你娘也管不了你了!” 言罢,就红着眼拉着沈绣娘匆匆走了。 御池雁声站起身,将失落的谢福禧抱在怀里安慰着:“放心,他们会接受我们的,一定会的。” …… 入夜,谢福禧还在想他爹娘的事。 他嗫喏地踌躇道:“九爷,要不,要不我们就别成亲了吧。” 御池雁声正抱他在怀中,他楼主谢福禧的手紧了紧,片刻后问道:“为什么?” “我爹爹和娘亲不会答应的,特别是爹爹,他会认为我是丢了他的脸。” 思及此,谢福禧垂下了眼睑。 “我会让你光明正大地成为我的人,这一点不会变。”御池雁声吻了吻他的额头:“以后别说这种话了,好不好?” “……” “伯父伯母最担心的不是因为丢了面子。”他缓缓分析道:“府上的人风言风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必伯父伯母心中都清楚,只是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我想,他们最担心的,其实是你。” “我?怎么还会担心我,打死我的心都有了。”谢福禧瘪着嘴,兀自玩着九爷的襟扣。 “他们是不信我,不信我会一辈子待你好,怕我最后抛弃了你另寻新欢,那样才会让你没了靠山,被世人所耻笑,任人践踏。” “真的么?可是我相信你啊,九爷,我信啊。”谢福禧信誓旦旦地说道,瞪圆了眼急不可耐地向御池雁声证明。 御池雁声嘴角轻扬,眸子中的温柔快化成了一滩水,他软软亲吻了谢福禧的额头:“嗯,我知道你信,可伯父伯母尚不相信。所以……得另寻个法子,让他们相信,我这一辈子,再也离不开你。” “什么法子?” “先保密。” 御池雁声再吻了吻谢福禧柔嫩的嘴唇,简直恨不得把这人吞吃入腹。 他快忍不住了,如果时日再久一点,他保不准会先办了小奴才。 但他还记得,他所答应的,一个光明正大的、世人所艳羡的婚礼。 没过几日,圣旨到。 一个赐婚,让宁王府内所有人都傻了眼。 这圣旨来得奇怪,竟是命御池雁声和谢福禧尽快择日完婚,并要求御池雁声只能与谢福禧共结连理,如若有变,则令斩首御池雁声。 一言既出,四处皆惊。 九爷与皇上交好,这是他们几年前都知道的事,可、可皇上怎么向着谢福禧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下人? 谁都知道这圣旨得益的是谁,是谢福禧! 这不是摆明了要让九爷死心塌地地和谢福禧好么?!在他们眼中,九爷现在是稀罕谢福禧没错,但也不过是一时而已,天家的情,能浓厚到哪儿去?!他们可是巴不得看那些想飞上枝头的人的笑话! 可这回着实把他们吓着了! 以后,谢福禧就是九爷的正室,且三妻四妾都不会有,圣旨一下,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那些碎嘴下人们看谢福禧的眼光,顿时就变了。 而与此同时,惊诧的,还有谢东和沈绣娘。
第148章 : 俩人心里头都知道,这圣旨,说不定是九爷自己的意愿,为的就是让他们俩口子安心。 九爷竟……竟真的做到了这个地步! 而谢福禧,除了感动就只有感动。这接二连三的感动让谢福禧无以言表,只让他更认为,他谢福禧,这一辈子,一定会缠着九爷不放手。 至此,所有人对于御池雁声和谢福禧的婚事再没有异议。 御池雁声已然对谢东和沈绣娘改口,称为爹、娘,并亲手奉茶。 谢福禧嗫喏着,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婚事由御池雁声着手操办,一月后将举行。 那日的盛况,皇城根脚下的人至今还津津乐道。 没有轿子、也没有新娘子,但宁王府处处都张灯结彩,最让人大吃一惊的是,成亲的居然是两个男子。两个男子皆穿的是新郎服,胸前两朵大红花,相携着跨过火盆,只是一个言笑晏晏,一个貌似是有些羞赧,低着头不说话,但脸上却一片红晕,是欢喜无疑了。 吉时一到,宁王府的下人用竹竿挂了两串鞭炮,用火捻儿一点,噼里啪啦响声极大,处处都洋溢着红到浓烈的喜悦气氛,喜娘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指挥着新人一步一步地按照规矩来,不急不缓。 九爷御池雁声牵着谢福禧的手,同他一起向主厅行着,时不时地会瞅瞅一旁的谢福禧。 此时的谢福禧穿着大红的新郎袍子,衬得他本来白嫩的肌肤愈显莹润。他渐渐看入了迷,不由地握紧了一分,这细小的动作引得谢福禧偏头一瞧,便直直对上九爷温柔的眼神,臊得他又赶快偏了过去。 这类似于害羞的表情,换得御池雁声勾唇一笑。 他们从少年时代相识,一路走到了如今,期间历经过生死、病痛,从此以后,再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俩分开。他是他的妻,是他执手相伴一生的人。 他,是他的谢福禧,是他的小奴才。 两人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走近大堂,大堂内皆为跟宁王府世代交好的人,看见此,心里不由地有些尴尬,但他们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在心里头说说不知所谓罢了。 上座是一身华服的谢东和沈绣娘,两人也有些不自在,另一边是长兄如父的宁王御池嘉。 谢福禧见大堂内围着这么多人,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他呆愣着一脚跨过门槛,也没注意踩着了袍角,等下一步时才差点一个猛扑摔倒在地—— 御池雁声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谢福禧,他蹙着眉在谢福禧耳边叮咛了两句,众人只见谢福禧似是有些羞愧,乖乖地答了句是,还不时地瞥着众人,脸都快埋到了衣服中去。 这小小的插曲一过,两人继续行着。 常人不注意的小事,落在了宁王府下人和谢东夫妇的眼里,却是不一样了。 在他们看来,九爷这人是高高在上的,对于谢福禧,定是有着几分趾高气昂属于少爷的脾性在。可是刚才的事,却让他们窥见了九爷对谢福禧爱意的一隅,似乎这再自然不过的关怀,正是证明了九爷的真心真意。 其实谢东和沈绣娘早就看出来了,若真不是真喜爱他们家小奴才的,何以做到如此地步? 宴请了宁王府的世交、张灯结彩不顾众人眼光大办特办、特意去求的圣旨…… 谢福禧的藏也藏不住的欢喜,他们同样看在眼里。 喜娘的一句嗓子嚎了出来—— 一拜天地! 两人跪拜天地,起身时御池雁声还去扶身边的小奴才。 二拜高堂! 上座之人接受两人的跪拜。 夫——夫对拜! 御池雁声和谢福禧对视,两人眼波流转,尽是情意,仿佛眼中除了彼此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送入洞房! 谢福禧闹了个大红脸。 闹洞房的一些人撺掇着两人进了洞房,最后拉出了御池雁声闹酒。 谢福禧跟个新娘子似的,在床榻上将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坐着,浮想联翩。 桌案上摆的是喜酒喝膳食,尽管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但他不想打破这礼仪,只是看着,幻想着和九爷喝合卺酒的画面……他轻轻拨了拨手,床上是花生莲子,寓意着早生贵子…… 什么、什么早生贵子嘛,他又不能生,就算他能,他们也都还没…… 呸呸呸,他在想什么呢! 谢福禧拍拍自己红透的脸,打量着房中的一切。 大红的床帐、大红的高高蜡烛,双喜字,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他与九爷,这女的成亲了。 成亲了,成亲了,他们光明正大地在众人面前喜结连理,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洞房,从此以后,他与九爷,便是不会再分开了。他与九爷,是名正言顺的,是受众人祝福的,直到现在,他才有了些许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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