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夜入画,繁星如许,在花香萦绕的清风中,洛白缓缓闭上了眼睛。 血泊映得人眼前发烫,而那谪仙一般的人,也再没了气息。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定格,连心跳的声音也慢慢消散了。 万基此刻才知道,洛白为什么会让他多活半个时辰了。 原来…… 他想让自己亲眼看着他离去。 看着他以最惨烈的方式离去。 望着那一动不动的红影,万基的灵魂仿佛都在一瞬间碎掉了。 他好想过去抱抱他的小白,好想义无反顾的跟他一起去了。 但…… 他被点了穴,动不了,也说不出一句话。 甚至连开口叫一声他的名字都做不到。 曾经那么热切的相知相爱,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自从卜芸事后,万基一直在逃避,不想去会想过去的事情。 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曾经跟洛白相处的时光。 初见时,洛白只是被卜芸带回来的小乞丐。 即便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那与生俱来的自卑感也没散去分毫。 所以,万基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被那楚楚可怜的小鹿眼吸引了。 万基是罪奴,他清楚那个眼神,他也知道,洛白在害怕。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想给别人撑伞。 于是,在师兄妹三人的相处中,万基总是偏疼洛白一些。 至于影,她年纪最小,又是女孩子,本就已经享尽万千宠爱了。 慢慢的,万基发现,自己沉默寡言的小白师弟,并不想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 自己对他的那些好,他从未忽略过。 也从没觉得理所当然。 甚至会在万基挨罚的时候自动过来,陪他一起跪着。 当时万基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不高不兴的撅着嘴,伸手戳了戳自己奶团子一样的师弟。 “诶,小白你这是干嘛?” “你也犯错了?” 洛白冷漠的摇摇头,甚至没看万基一眼。 “未曾。” 这么一说,万基更不理解了。 “难不成,你是想陪我跪啊???” 洛白垂下头,没再说话。 但,万基已经明白了。 他心中一阵暖意,但……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师弟受罚。 “嘿嘿,小白我没事,只跪半个时辰而已。” “你不必陪着我了,免得等会儿膝盖疼。” “乖,你快起来,师哥真没事!” 可无论他怎么说,洛白都还是坚定的跪在他身边。 一直到万基起身,洛白才跟他一起起来了。 扶万基回房涂完药后,洛白又再度冷漠的离开了。 即便自己的腿上也是淤青。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爱意日渐明朗,洛白也慢慢不再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不仅如此,他们的爱,还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相守这两个字对他们来说,简直唾手可得。 但而今摧毁这一切的,却是万基自己。 对他来说,这最后的半个时辰无比的漫长。 仿佛,已经过去好几个春秋了。 他一直期待着,自己的穴道能赶紧解开。 至少让自己能最后抱一抱小白,让自己跟他死在一起。 但…… 这个愿望,直到他咽气,都没实现。 …… 寻寻觅觅了好几日,沈嬴川那儿并非一无所获。 他跟沈绩找到了那个无人区,也目睹了现场的惨状。 知道完颜呈带人来过,甚至捡起了那几枚带毒的弩箭。 弩箭上的血被雨水大面积的冲刷,现在只能看到一点点斑驳的血迹。 不过还好,没发现卜芸和南宫琦的尸体。 至少,这算个好消息。 沈嬴川将弩箭带回去,特意让李医师验了一下上面的毒。 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没曾想,李医师还真发现了端倪。 因为这种毒药并不常见。 对于雨林秘境中的毒药,李医师并不熟悉种类。 沈嬴川也便找来影问了一下。 但看到弩箭的一瞬间,影愣住了。 “这……这不是大师哥的东西吗??” 她生怕自己看错了,还特地观察了查验了一下上面的毒。 还真是。 她不解道,“这个是师父送给大师哥的礼物,他一直都贴身带着。” “你们是在哪儿找到的?” 沈嬴川眉头紧皱,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影的问题。 而是问了句,“万基现在在哪儿?” 影虽疑惑,但还是应了声。 “大师哥一直不舒服,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了。” “就连那日毁神蛊,他也没去。” “怎么了吗?” 沈嬴川原本现在就想让影带他去万基那儿的。 但,御医突然来报,说江槐序不太好。 沈嬴川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赶了过去。 临别时,他转头对影说了句: “明日,带我去找万基吧,我有事问他。” 影还挺纳闷的,难不成明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怎么小白让她带沈嬴川去,沈嬴川自己也要去啊?? …… 回到雨皇殿的时候,江槐序才吐过了。 自打卜芸和南宫琦失踪,他整天食不下咽,身体也弱了许多。 现在小脸儿就跟纸一样白。 “序儿?” 沈嬴川快步走过去,连忙扶起江槐序,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另一只手也拿过一旁的安胎药闻了闻。 “都是怎么服侍的!!?这药都凉了还拿给境主喝!!” 太医们跪了一地,一个劲儿的朝沈嬴川磕头。 “楚王赎罪啊……实在是境主现在的身子太虚了。” “而且还虚不受补,喝一勺吐一-大半儿……” “这药,咱们都已经热过五六遍了。”
第二百一十章 沈嬴川也是人选之一 沈嬴川气急了,啪嗒一声就把那碗凉透的腥药摔了个粉碎。 “再去煎新的来!!” “以后再让寡人瞧见这种凉透的药,你们的脑袋就不必要了!!” 太医们吓坏了,赶紧滚下去重新煎药了。 沈嬴川瞧着江槐序煞白的小脸儿,心中依旧担忧不已。 也便招来了李医师重新给他把脉。 但,李医师的诊脉结果跟那些太医别无二致。 他摸着长长的胡须,脸上堆满了忧愁。 良久,才松开了江槐序的手腕。 “哎,陛下,君后这……” 沈嬴川本就担心,现在李医师还这么吞吞吐吐的,更惹得他焦灼了。 “好好说话,别吞吞吐吐的。” 李医师抹了把汗,终于还是开了口。 “回陛下,君后的身体底子原本就不好,之前靠长时间的进补才稍稍好转了。” “现在胎儿的月份越来越大,君后却郁结于心,这吃什么吐什么,身子早就虚透了。” “加上虚不受补,怎么可能不难受啊……” “哎,若是再这么下去,别说是大人,怕是孩子也会受到影响啊。” 沈嬴川眉头微皱,“所以,现在要如何治才好?” 李医师无奈的摇了摇头,“老臣倒是可以先给君后开写益气补血的房子调理肠胃。” “只是君后这是心病,得他自己看开了,才能大好。” 说罢,他就退下煎药去了。 寝殿重归于静,江槐序安安静静的躺在沈嬴川的怀里。 开口第一句话,还是问卜芸他们下落的。 他轻轻扯了扯沈嬴川的衣袖,低声道:“如何了?” 沈嬴川紧紧攥住他冰凉的手,心里一万个不是滋味。 他怀疑万基的事,暂时不打算让江槐序知道。 他现在身子虚弱成这样,怕是再禁不起任何打击了。 “序儿别担心,没找到尸体,就证明他们大概率还活着。” “今日的搜寻不算全无所获,只怕毁神蛊的那日,完颜呈带人来过。” “想来,虞怀玉重伤,也跟完颜呈有关。” “他跟了我那么久,还没吃过这么重的亏。” 江槐序轻声追问道,“那舅舅和阿琦岂不是……” 沈嬴川赶忙摇头,“不会的。” “舅舅精神,老-二机灵,要想抓到他们哪儿就那么容易了?” “而且,就算是被完颜呈抓了,也一定想用来威胁咱们。” “无论如何,他们暂时都不会有危险的。” 虽然江槐序心里不安,但不得不承认,沈嬴川说得有道理。 这些日子,江槐序还是强撑着身体处理朝政的事。 今晚他原本还想看的,可沈嬴川怎么都不让。 最后权衡之下,沈嬴川只好把案台搬到了床边,自己也熟练的拿起了批阅的毛笔。 “序儿,我念给你听,然后,你说,我写,如何?” 江槐序点点头,“甚好。” 现在存熙堂已经建立起来了,里面培养的都是未来江槐序的备选继承人。 怕的就是他哪天突然身亡,这样雨林也不至于群龙无首。 但…… 其实在江槐序的心里,沈嬴川,也是要培养的人选之一。 现在趁着自己身子不适,刚好可以亲自教导他。 明亮的烛光下,沈嬴川认认真真的代替江槐序批阅奏疏。 有些时候意见相左,他也会好好询问江槐序,为何要这么处理。 慢慢的,蜡烛燃尽了一根又一根。 等沈嬴川放下笔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江槐序半撑着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沈嬴川无奈的摇摇头,赶紧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旁。 将他舒舒服服的安置在了被窝里。 临别前,沈嬴川极尽温柔的在江槐序额头上吻了吻。 他保证道,“序儿放心,我会把他们带回来的。” “一定。” 说罢,他就离开了雨皇殿。 还特意嘱咐外面的宫人,不要打扰江槐序休息。 …… 按照沈嬴川的吩咐,沈绩早就带着几十个精锐在雨皇殿外侧集合了。 影也早早等在了那里。 见沈嬴川来了,她立刻不解的问了句: “去大师哥家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啊?” “这都不像探望了,像捉拿罪犯似的。” 如今一切还未有定数,沈嬴川还不想声张,也就没告诉影。 而是无所谓的说了句,“人多才安全。” “而且虞怀玉现在重伤,他的人自然也先归沈绩管了。” 说着,沈嬴川还朝沈绩问了句: “虞怀玉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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