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错眼眶突然晕热,他垂着眸子,不敢稍稍抬头去看许卿湖一眼,他从来不知道许卿湖也会有这样的埋怨,在他的印象里,许卿湖是那个,就算泰山崩塌他也会不动如山的人,今日思怨竟会出自他的口中,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没一会儿两人温情的时刻就被人扰乱了,于瓒匆匆走到后院,没想到正好撞见他主子跟人额头相抵的温存场景,坏人这种气氛岂不是罪大恶极。 但是外头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也不敢耽搁,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在心头挣扎了许久之后,于瓒硬着头皮当了那个坏人温情事的人,站在几米开外假咳了两声。 许卿湖不耐烦地抬起头,明显是不满有人此时来打扰,他冷声问:“跑到这儿来所为何事?” 于瓒看了看若无其事站在原处的两人,尬笑了几声,道:“这会时辰不早了,世子爷还在我们府上……” 许卿湖不悦地打断了他,道:“有话直说。” “韩储来府上要人了,”于瓒不再为方才的尴尬绕弯子了,道:“豹子跟他一向就合不来,现在两人在门口打起来了。” “文台呢?” “豹子那气性,十个水文台也劝不住,”于瓒道:“你要是不去的话,他们今夜怕是不会作罢。” 许卿湖偏过头去看曹错,道:“你就在这儿等我,哪儿也别去。” “……”曹错挑了挑眉,没答。 许卿湖拿他没招,把插在发间的木簪插入曹错的黑发,道:“听着没有?” “听着了。” 韩储和管豹扭打在地上,本来平整的雪地被二人搅得乱糟糟的,两人谁都没占到便宜,管豹眼周被打得青红,韩储则是被打得鼻梁都麻了,血串子簌簌往下落在管豹脸上,管豹嫌弃得恨不得摔死这个只会拿腔拿调的烦人精。 管豹腿上用力地压制着韩储的大腿,道:“你他妈有种就别用你那把破剑,我当你是什么能打的人物,没想到竟然是个弱爆了的软货。” “呸!”韩储另外一条腿突然用力,一个翻身勒住管豹的脖子,道:“老子就是不使剑也一样赢你,打败你分分钟的事儿。” “我劝你还是少说这种不自量力的话,”管豹被勒住脖子十分不好受,但又不能在这混蛋面前丢了面子,道:“血都溅老子脸上来了,我要再用点儿力你就得打道回府了吧。” 许卿湖一来就看到他们两滚在雪地里面,狼狈至极,那副谁都恨不得弄死谁的样子,就跟尹安街上站在庭院门口对骂叫嚣的狗子如出一辙。 许卿湖被这场面弄得突然嘴角一扬,险些笑出声,水汜连忙上前,刚凑近就闻到了许卿湖身上的酒气。 “你方才喝酒了?” “不可以吗?” “不是。” “他们两在这儿撒泼打滚多久了?” “有些时候了。” 许卿湖呵斥道:“豹子,还不收手。”
第103章 思怨 管豹虽然气性大,但是很听许卿湖的话,停手之前还不忘往韩储屁股上猛踹了一脚,险些把人踹了个狗啃泥。 韩褚储颤巍巍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到的雪渣子,下巴被鼻血糊了一圈,就像摊子上买剪子的商贩剪出来的狗熊模样,再加上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看了实在是生不起气来。 许卿湖咬紧了后槽牙才让自己没有笑出声来,怎么着也是曹错身边的人,要是当面嘲笑着实是唐突。 许卿湖忍了好一会儿才把笑意憋下去,明知故问道:“韩将军这么晚来我府上有何要紧事?” 韩储:“我来接我家世子。” 管豹挑衅的语气道:“早跟你说了,是你家世子爷自个儿不想走,你来在这儿也没用。” 韩储不悦地回应道:“我在跟许府君说话,干你何事?” 管豹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便别过头去。 许卿湖不紧不慢道:“世子一路舟车劳顿,已经在我附上歇下了,明日等他一醒我就让人送他回去。” “不行,”韩储态度强硬,道:“世子此次来尹安有重要的公务在身,要是妨碍了公务谁都吃罪不起。” 管豹对他的说辞嗤之以鼻,自顾自道:“世子跟你回去难不成一宿不睡啊?在哪儿睡不是睡?怎么可能在太守府睡一晚就妨碍了公务?糊弄谁呢?” 许卿湖:“你家世子先前不在竟京的时候就住在这里,若因为今晚就妨碍了公务,我自当前往竟京向皇上请罪。” “你……” “尹安天寒露重,要是惹了风寒可就不好了,韩将军请回吧,”许卿湖拔高了点儿声音,道:“文台,送客!” 韩储还想再说些什么,水汜见状连忙上前稳着他,道:“韩将军这边请,我这就差人给你备马车。” 韩储吃了这么大个哑巴亏,心情自然不悦,拂了拂袖子,冷声冷气道:“不必,我自己会走。” 把这里的事处理妥善之后,许卿湖一刻不留转身就走,于瓒双手环抱在胸前,在旁边憋着笑,管豹本就跟韩褚叫着劲,见于瓒笑得欠,就把气往他身上撒了,吼道:“你他妈笑什么笑?” 于瓒道:“你们刚才看到韩褚下巴被血糊了一圈儿没有?那样子也太滑稽了,我在想,刚才主子是怎么忍着不笑的?” 水汜深吸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于瓒嬉皮笑脸的样子,道:“你们两该干嘛干嘛去,别杵在这儿。”****许卿湖步履轻快地行至后院,可是院中早已空无一人,只余一盏还没有燃到底的烛灯。 簌簌大雪遮了许卿湖的视线,莫不是那人趁着方才的乱子溜走了?还是说从来就没有来过? 采薇和莲心刚从后院折了两枝梅花,打算回到寝房插入瓶中。 莲心疑惑就这么两枝梅花能香多长时日,采薇宽心笑道:“一枝可以香好几日了,等香味散去再折一枝就是了。” “哦。” 两人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许卿湖,连忙把梅花枝藏在身后,行礼之后就匆匆要走。 “等等!”许卿湖立马叫住了她们。 两人心虚地对视了一眼,她们都知道许卿湖行事严谨,怕因折枝一事而被责罚,采薇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道:“大人,有什么事吗?” 许卿湖压根儿没去看她们手上的梅花枝,问:“你们方才打这儿过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采薇:“有有有。” “对,”莲心立马附和,道:“是秦王家的世子,他方才就在这儿,说是风雪太重,就离开了。” 许卿湖接着问:“他往哪儿去了?” 采薇指着内院许卿湖的房间,道:“像是往内院的方向去了。” “嗯,你们去做自己的事吧。” 采薇和莲心同时松了一口气,迈着急切的步子快速离开了此地,许卿湖抚着腰间的那串铃铛,大步往内院的方向去了,果真见得房内灯火通明。 许卿湖站在门外,突然停下了脚步,竟有些露了怯,要是房内的人真的睡着了,动静太大岂不把人惊醒。 许卿湖放轻了动作,轻轻合上房门,那人还真躺在床褥里睡着了,黑靴规矩地摆放在床底。 许卿湖轻手轻脚地上榻,动作不大,但还是把人弄醒了,正要灭灯的时候曹错突然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疑惑地喊了一声:“大郎。” 许卿湖拉过被子拢在他身上,轻声道:“我把你弄醒了吗?” 曹错摇了摇头,被光亮刺得有点睁不开眼睛,刚才掀开被子那一会儿功夫就挨着了冷气,喉咙痒得紧,咳了几声,喉咙又痒又难受,“睡得不深,本来打算在原处等你的……有点儿冷。” 许卿湖带着他躺进床褥,把人抱得很近,轻拍着他的脊背,道:“你做得很好,以后再有这样冷的天,就先回房内,别吹风。” 曹错下巴尖抵着许卿湖的心口,问:“你没见着我,不会生气吗?” “不生气,只是有点儿害怕。” “怕什么?” “怕你什么都不说,转身就离开了,”许卿湖握着曹错不太热的掌心,道:“你还冷不冷?” “冷。” 许卿湖凑近他的耳朵,耳语了一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悄悄话:“想不想做点不冷的事情?” 曹错做梦都想,现在见着面了,偏偏口是心非的毛病又犯了。 “……不想。” “真不想?” “不……” 没等曹错把话说完,许卿湖就握着他的后脑勺,轻车熟路地把所有拒绝的话都原封不动地封在唇齿间。 曹错起热很快,尤其是在许卿湖的揉搓下,他热得湿出了汗。 曹错咬着许卿湖的肩头,他喜爱和许卿湖亲密无间,可他内心深处对床/事是怕的,他怕不可控的会引他疯魔的潮热,也怕如此凌乱不堪的样子被许卿湖看了去,但是在许卿湖强悍的冲撞下他别无他法,只能咬着许卿湖的肩头缓解这样的恐惧。 许卿湖也咬他,力道更大,要把人拆之入腹一般。 曹错气喘地趴在柔软的床褥里面,太热了,他身上的皮肤已经被薄汗浸湿,他想往床头爬去碰一碰冰凉的床柱。 许卿湖趴在他身上,手臂扣着他的锁骨不让他逃,在他的肩胛骨和脊背上咬出一圈儿一圈儿的印子,折腾了许久才泄了。 曹错被烫得厉害,双眼氤氲了一层热雾,许卿湖抱着他的后背,趁着短暂的放松的空隙去摸曹错的脸,摸到了他眼周的水汽。 “错儿,你……” 许卿湖以为他在哭,可曹错却突然翻了个身,环住他的脖子,道:“大郎……你以后别再离开了,我和你的思怨,是一样的。” 话音一落曹错反而更热了,许卿湖的东西这么烫地贴着他,曹错被他拥在怀中,明明是这么温情的时候,却被这么猛烈地颠着。****曹错趴在许卿湖的胸口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他浑身都起了潮热,好久都退不去,连着指尖都是烫的,像只被烫熟后软趴趴的虾子,可怜兮兮的样子。 许卿湖手臂搭在曹错的后背上,轻声唤道:“知远。” “……”曹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会儿特别不想理他。 “错儿。” 曹错还是不理。 “狼崽,”许卿湖把人往上抱了些,隔着微弱的灯瞧,他面上的朱砂简直媚人魂骨,许卿湖喉头用力地吞咽了一下,摩挲着他唇下的红痣,耐着性子哄问:“我方才很凶吗?怎么不理人了?” “不是……”曹错手指绕着许卿湖的黑发,别扭道:“你别看我了,我现在太乱了。” 许卿湖继续揉搓着他的红痣,愣是把痣周围的皮肤都搓红了,他懒倦地答着曹错的话:“嗯,被我弄乱了,乱了也好看,只能我一个人看。” 曹错歪着头看他,不解地问:“你就这么喜欢我脸上的红痣啊?老是这么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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