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错顿感羞耻,只恨自己体力不济,竟被许卿湖这般羞辱,偏偏更羞耻的还在后头,他居然在许卿湖灼灼的目光之下有了反应,浴桶里的水很清澈,他在水里冒出头来的欲望根本就藏不住,被许卿湖看得一清二楚。 “不是说困了吗?怎么又精神了?” “许锦侯,你出去。” “我出去了谁来伺候你?”许卿湖盯着他早已抬头的那处,忽而嗤笑了一声,道:“而且……憋着多难受。” 许卿湖突然把手探入温水中,水声晃荡,在寂静的屋子里异常清晰入耳,曹错浑身的肌肉紧绷,就连脚趾都蜷了起来,他咬紧了牙关,恶狠狠地瞪着许卿湖,道:“许卿湖,我一定会杀了你。” “行啊,你来。”许卿湖继续着手里的动作,良久才把曹错从水里捞起来,抱着他往床边走,曹错心头一紧,慌乱道:“放我下来……” 许卿湖坐在床沿,让曹错光溜溜地跨坐在自己腿上,拿干净的毛巾给他擦干净了身上的水滴,指尖不安分地抚过曹错身上的皮肉。 凭曹错现在的力气根本就没办法挣得过许卿湖,他心虚地用手抵着许卿湖的胸膛,紧张道:“许卿湖,你敢对我做那样的事,我真的会杀你,我没跟你说笑。” 许卿湖不理他的话,强迫他趴在床上,床上的干草刺得曹错的皮肤又疼又痒,除此之外他还觉得很羞耻,他闭紧了眼睛,像是如此便能逃脱了一般。 许卿湖目光往下移,看见了曹错握紧的拳头,他一猜就是这人给想邪乎了,实在没忍得住笑了笑,他拿过药膏轻轻地抹在曹错后背的伤口上,抹了药之后他拿过一件单衣披在曹错身上,拍了拍曹错的肩膀,笑道:“抹个药而已,想哪儿去了?” 曹错不爽地瞪着他,他这摆明就是故意的,但是许卿湖并没有因为他的不爽而感到不自在,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时候厨房的药都煮好了,许卿湖去厨房盛了两碗汤药端进里屋,曹错一看到汤药就蹙紧了眉宇,这样的苦他已经吃了三年有余,虽说已经习惯了,但是闻着味儿总归是不舒服的。 许卿湖:“把药汤喝了。” 曹错:“今日的汤药已经喝过了,我不喝。” 许卿湖也不急,坐在床沿,道:“要么你自己喝,要么我喂你,你自己选。” “我不喝,我正午喝的药这会儿胃里还是苦的,喝不了。” “曹知远,别娇气。”许卿湖递了一碗加了糖的药汤给他,自己则是拿过一碗没加糖的药汤,道:“我同你一起喝,你不会一个人吃苦。” 许卿湖强忍着反胃一口就喝完了汤药,把碗放在一旁,道:“到你了。” “我没说要喝,”曹错拉过被子盖着,道:“要喝你自己喝。” 许卿湖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含着一口汤药喂进他嘴里,曹错被猛地呛了一口,一连咳了好几声,他推开了许卿湖,不悦道:“我自己能喝。” “行啊,你自己喝。”许卿湖坐在一旁守着他喝。 曹错喝到药的时候迟疑了几秒,这药居然是甜的,喝完之后,他把碗倒过来,一滴都滴不出来,“我现在能睡了吧?” 许卿湖剥开一块儿油皮纸包的方糖塞到他嘴里,“嗯,睡吧。” 许卿湖径直去了隔间,用方才烧的热水洗澡。 外头的蛙声此起彼伏,吵嚷的夜,靠不拢的人。 曹错侧躺在草床上,嚼着嘴里的方糖,他想了良多,适才发生的那些荒唐事曾在他的睡梦中出现过无数次,从少年时身居尹安,他就渴望与许卿湖亲近,而今他和许卿湖之间挨得这么近,他反倒不知所措了。 方糖化完了之后,曹错才记起来下午许卿湖都没吃什么东西,于是他起身去了厨房,用灶台的豌豆煮了一锅豌豆饭。 许卿湖洗完澡只在下身穿了一条单薄的里裤,光着膀子就过来了,还没走进里屋他就闻到了饭的味道。 他疑惑地走进去,只见曹错盛了一碗豌豆饭放在木几上,许卿湖道:“肚子饿了?” “没有。” “那就是给我做的?” “嗯,”曹错道:“我刚才尝了,差盐,但是灶头上的盐已经用完了。” 许卿湖坐在曹错对面,十分自然地端起豌豆饭,舀了一大勺在嘴里,下午的饭菜齁咸,晚上的豌豆饭除了米饭和豌豆本来的味儿之外别无滋味,但是许卿湖却吃得拍案叫绝,道:“好吃。” 曹错:“什么佐料都没有,怎么可能好吃?” “真的好吃,”许卿湖笑着看他,几勺就吃完了碗里的豌豆饭,随后自己用勺子又盛了一碗,嘴里还包着饭,模糊不清道:“我以前没吃过豌豆饭,还想再吃一碗。” “……”曹错看着他的笑容怔了怔,这还是认识许卿湖这么久以来,他头一回在他脸上看到这么敞开的笑容,就好像真的全无城府,坦诚直率一般。 许卿湖顿时就想到了傍晚做完农活回来的时候,一路上都在听那几个汉子在猜回家媳妇做了什么好吃的,没想到自己也有,这碗豌豆饭比各家的烧鱼酒肉都要有滋味。 “我以前没煮过饭……”曹错别开眼不再去看许卿湖,道:“你先将就一晚,明日回到军营之后就好了。” “不急,你现在还不能赶路,歇两日了再走也不迟。” “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话还没说完曹错就开始猛烈地咳起来,咳了好些血出来。 许卿湖顾不上没吃完的豌豆饭,抱着曹错就往床边走,拿一旁的帕子给他擦唇边的血,曹错靠在许卿湖的肩头咳嗽,借着昏暗的烛灯他才注意到许卿湖肩头黑黑的东西,定睛一看才看出来是一只狼的刺青图案。 曹错抬手去摸那处刺青,那处的皮肤明显有些粗糙,定是受过什么伤,只不过被刺青挡住了看不出来,但是用手摸的话就能发现。 曹错皱紧了眉头,心头一急咳得越发厉害,道:“肩膀怎么受伤了?” 这一声紧接着一声的咳嗽声咳得许卿湖的心肝儿都跟着在震,他一手环住曹错的腰,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勺,下巴抵着他的头顶,低声道:“没什么,以前练箭的时候磕的。” 曹错仍然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道疤痕,问:“还痛不痛?” “不痛了,早就已经不痛了。” “骗人。”曹错突然把头埋进许卿湖的胸口,咳得肺疼,心也跟着疼。 许卿湖拍打着他的背,抱着他坐在床沿摇啊摇,摇啊摇,曹错伸手抱住了许卿湖的背,嗓音低沉道:“怎么可能不痛?”
第63章 杏雨 恍惚间许卿湖还真产生了一种自己也有个会疼人的媳妇儿了的错觉,他心口突然湿湿的一片。 曹错小声地抽泣起来,他在此时忘却了全部的算计,忘却了对许卿湖的所有埋怨,只凭着本能小声地念叨着:“大郎……” “我在。”许卿湖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我觉得……有点儿冷。” “那我去把窗户关上。” 曹错抱紧他不让他起身,道:“你抱着我睡吧,抱着睡就不冷了。” 许卿湖依着他,道:“好,我抱着你睡。”****曹嫣然得知曹错失踪一事,骑着的卢马往北走,她珍惜的惧怕的东西都不多,徐是因为从小就跟着她父亲在男人窝里摸爬滚打的原因,让她练就了一颗坚毅的心脏。 但是对于她这个失而复得的弟弟,她却是珍惜非常,幼时她听得最多的就是老爹的悲叹声,就连母亲临走前,也握着她的手嘱托她要找到弟弟。 而后命运眷顾,真的把她一家的曾不能触及的伤口完好无损地填补好了,不仅把曹错带了回来,而且还是有胆识的翩翩少年模样。 只是没想到,人还没回来多久,命运就再一次地跟她一家开了个巨大的玩笑,然而这样的玩笑并不好笑。 曹嫣然握着长枪,穿过烈野长河,她深知如果自己的父亲在这个时候离开竟京,定会引起世家贵族的骚乱,但她还知道,此时她父亲的一颗心都是悬着的。 尽管他面上稳若泰山,可曹嫣然却明白他心里为儿子担忧的恐惧,因为滋长在自己心头担忧弟弟的恐惧,也如出一辙的笼罩在她的头顶上,让她没办法安心在竟京等曹错归来。 而且梁氏早已视曹错为心腹大患,怎么可能错过这次机会,她弟弟一日没有音讯,被人戕害的可能性就越大,曹嫣然对这些了然于胸,所以她骑在的卢马背上一刻也不敢耽搁。****这日许卿湖早早地就去了起床准备去干农活,他一醒曹错也跟着醒了,清晨的空气带着厚重的寒意,曹错被冷空气催得咳了一声。 许卿湖放下手中的靴子,赤脚走到门边,拢紧了曹错身上的衣服,道:“时辰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已经睡够了,”曹错道:“你今日也要去秧田吗?” “嗯,正好回来的时候找郎中开些药。” “我想和你一起去。” “用不着,”许卿湖道:“田里蚊虫很多,等出了太阳之后很热,你去了也是白白受罪,你好好把身体养好,别折腾了。” 曹错坚持道:“我就坐在边儿上看看,什么也不做。” 许卿湖架不住他的执拗,只好让他一同跟着,许卿湖卷着裤腿儿,和田里的许多汉子一样带着一顶竹枝编织的斗笠,弓着腰插秧苗。 曹错就坐在不远处的田坎上,歪着头看许卿湖干农活儿,没想到这人骑马射箭做得,连下地插秧苗的事也做得,当真是很奇怪的事情。 曹错脖子歪得有些发酸,又换了另一边歪,抽了根儿边上的茅草含在嘴里缓慢地嚼。 他看得出了神,恍惚间他生出了一种奇怪的错觉,就好像他和许卿湖都变成了杏花村里的寻常农夫,乘初阳而作,踏夕阳而归。 若是果真如此,倒也是一桩美事,只是自己肩头还担着这样重大的责任,又怎么可能一辈子待在偏僻的村落里逍遥快活。 曹彻对他寄予厚望,先生为他慷慨离开苍筤山,不远千里跋涉随他来到竟京,还有寒北的三十万大军,都等着他回去,与许卿湖逍遥世外无疑快活,可曹错明知这样不行,等到伤好的一日,自己总归是要来离开杏花村的。 只盼着伤势好得慢些罢了…… 正午的太阳毒辣,许卿湖走到田坎歇了口气,曹错顺手把水囊扔给他,道:“你干活儿挺细致啊,这么几个时辰都不喝口水。” 许卿湖喝了一大半的水,抬起衣袖擦了擦脸上沾到的水渍,笑道:“早点儿干完早点儿回去呗,我敢让你拖着这副身子在这儿耗着等我吗?” “我身子好得很,你只管歇你的就是了。”曹错拿过许卿湖手里的水囊,也喝了一大口水。 许卿湖把头上的斗笠摘下来,扣在曹错的头顶上,道:“怎么样?坐累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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