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明就是曹错的声音,许卿湖根本不记得曹错何时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声音。 许卿湖猛地从水中探出来,曹错还不声不响地待在水里,从方才开始他就没有反抗过,莫非他是真的想死了? 许卿湖惊慌地把曹错从水中捞起来,曹错浑身无力地靠在许卿湖身上,许卿湖错愕地看着他,方才脑子里闪过的人就是他,可是许卿湖什么都记不起来。 曹错靠在许卿湖肩头浅笑了一声,气息微弱,声音虚浮,道:“你不是想杀我吗?怎么不动手了?” 许卿湖嘴硬道:“你想得美,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 等身上的人渐渐没了力气之后,许卿湖才起身将人打横抱起,随后像拿了什么矜贵易碎的璞玉一般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榻上。 曹错眼角还有没有完全干掉的水汽,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许卿湖不自觉就去摸了摸曹错脸上的朱砂痣,等反应过来他才迅速收回手,低声骂了句:“真是没什么可垂涎的了,居然对着一个男人心神大乱。”****夜里,果然有人来想来孔牧府上杀那两个厥北细作。 此人遮了半张脸,看不出他的面容,他身手了得,在众多人把守的情势之下,还能在孔牧眼皮子底下杀掉那两个人。 待那人要返回时,管豹拦住了他的去路,此人身手不凡,但是管豹也不是一个好打发的人。 对方的一招一式管豹都觉得非常熟悉,但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在何处与他交过手。 在打斗过程中管豹刺破了他的手臂,对方并没有和他有过多牵扯,从袖中拿出暗器朝管豹扔去,趁着管豹躲闪之际匆匆逃离。 管豹这时才猛然记起之前在长廊那个十分难缠的女人。 管豹匆忙回到许卿湖府上。 “女人?”水汜吃惊道:“你说去孔大人府上杀了厥北细作的是个女人。” 许卿湖并不吃惊,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道:“不要小瞧女人,有些女人能做到的事情,男人未必能做到。” 管豹突然来了气,愤怒道:“当日在长廊,若不是她处处拦着我,大人也不至于会跌落山崖。”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管豹说的那些事许卿湖没有丝毫印象,他问:“曹知远少年时是不是在我府上住过些时日?” 水汜惊喜道:“大人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许卿湖:“没有,只是突然会想起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和一些模糊场景。” 管豹:“从前你还是尹安此时的时候,他在府上当过伙计。” “伙计?”这倒是稀奇,堂堂大魏王爷竟然还在自己府上当过伙计。 不多时于瓒也回了府上,许卿湖问:“情况如何?” 于瓒:“正如大人说的那样,方才的确有鬼鬼祟祟的人进入王爷的宅子。” 许卿湖笑了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看来明儿又要去一趟王爷的住所了,真是想不见都难了。” 于瓒见许卿湖的衣袍还在往下淌水,道:“大人,你怎么穿着湿衣服?” 这是方才和曹错在池子里胡闹弄湿的,还没来得及换,许卿湖总不至于把这点儿荒唐事和盘托出,随意找了个说辞,道:“方才沐浴,没留意穿着衣服就去了。” “……”****翌日一早,一听许卿湖要去曹错的府上,姚何说什么都要跟着去,许卿湖愣是想不通就这么一个傻小子,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尽心尽力地护着他,就算他再像自己那个已故多年的弟弟,终究也不是同一个人。 柳青云把宅子里闹的鸡飞狗跳,非说杨守归不光摔坏了她的琵琶,还用砍柴的刀割伤了她的手臂。 柳青云把人绑起来吊在树上,拿着鞭子抽她,杨守归被她抽得疼痛乱叫,每一鞭子都像要了她的命一般。 柳青云用鞭子把人抽得皮开肉绽,险些就要丢了性命。 许卿湖和姚何还没有走进宅子就听到了宅子里传来的惨叫声。 韩储闻声而来,一来就看到柳青云在鞭打杨守归,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柳青云气怒道:“她摔坏了我的琵琶,还敢割伤我的手臂,我非要教训她不可。” 韩储:“她是王爷请来的客人,你不可随意动手。” “我不管,她是王爷请来的又如何,敢摔我的琵琶,我饶不了她。”说着又握着鞭子往杨守归身上抽。 许卿湖一进来就看到柳青云在鞭打杨守归,看清吊在树上的杨守归之后,许卿湖怒火中烧,上前去用刀背将柳青云打倒在地,随后割掉了绳子,把杨守归抱了下来。 一看到许卿湖杨守归就泣不成声,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哭诉道:“阿哥,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 许卿湖让水汜先把她带回府上,道:“让郎中给她用最好的药,女孩子家,不能留了疤。” 曹错一来便看见许多人聚在此处,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许卿湖就发了狠地打了他一掌,曹错重心不稳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墙。 许卿湖以为是曹错下令让柳青云鞭打杨守归的,更觉曹错狠毒,“她和你无冤无仇,你就让人把她打成这个样子,你也太狠了。你不是大魏王爷吗?你不是很高贵吗?对一个手无寸铁女人动手算什么本事?” 曹错被许卿湖那一掌打得五脏六腑都错位了一般,捂住胸口喘了两口气,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许卿湖抬刀指着他,道:“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不会放过你。” 曹错不可置信地看他,道:“许卿湖,你要杀我?” 于瓒在旁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两个人先前可是隔三差五就同睡一屋的关系,没想到他家大人往山崖底下这么一摔就翻脸不认人了,实在是令人唏嘘。 韩储挡在曹错面前,道:“今日之事,和王爷无关。” 许卿湖:“你说无关就无关?他把厥北细作养在身边也和他无关吗?” 曹错不解道:“什么厥北细作?” 许卿湖刀尖指着柳青云,看向曹错,道:“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这么一个居心不良的人待在你身边你竟毫不知情,我该说你太蠢还是该说你太天真?” 柳青云一脸惊恐,道:“什么厥北细作?我,我祖籍是竟京的,我从来就没有去过厥北。” 许卿湖轻笑了一声,道:“果真会演,难怪能把王爷身边的人各个都糊弄过去,若不是昨日你和韩储一同去了孔怀远府上,恐怕大家伙都现在都还被你耍得团团转。” 柳青云死不认账,道:“我就是闲得没事才会和韩储一同前去,难道谁跟韩储一起去谁就是厥北细作吗?” “那两人贪生怕死,孔牧还没审他们就什么都招了,可是你们一来,他二人就立马改口了,”许卿湖道:“所以孔怀远才会说等到今日再审,为的就是要引你出来。” 柳青云笑道:“你说得很精彩,但很可惜,我什么都没做过。” 管豹道:“昨晚我刺伤了那个在孔怀远府上捣乱的女细作,你是不是细作,掀开衣袖一看便知。” 柳青云并没有掀开衣袖,从容道:“我手臂上是有伤,不过是被方才那个女人拿刀割伤的,跟昨晚的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守归只是受了伤,不是断了气,事情到底如何一问便知,”许卿湖道:“豹子,把人拿下。” 柳青云自知蒙混不过去,迅速逃跑,许卿湖翻身上马,低头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曹错,此时的他,就像一条被痛打的狗。 许卿湖丝毫没客气,道:“真是有够愚蠢的,你得好好感谢你出身尊贵生在了好人家,要不然你就是再多活几十年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大本事。” 说完许卿湖不再去看曹错,而是骑马去追柳青云。 许卿湖那番话没有给曹错一丁点儿面子,曹错握紧了拳头,如同一块木头似的愣在原处。 姚何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许卿湖才会这么羞辱曹错,从前在尹安,曹错还是府上的伙计时,许卿湖就对他照顾有加,后来曹错成了秦王世子,二人的关系变得更为亲密。 莫非是因为先前曹错在府上捅了他那一刀,所以他们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吗?****许卿湖和管豹一路追着柳青云出了尹安城,眼见两人追得紧急,柳青云回身朝他们扔出淬毒暗器。 管豹早就料到他会是暗器,用刀挡开了,道:“大人当心,此人善用暗器。” 出城后许卿湖只觉头部像被什么东西集中了一般,头痛欲裂,他脑子里飞快闪过他带着一个少年打马出城的场景,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那个少年的样子,越是努力去想头就越痛。到底是谁? 一直在他脑子里说话的那个少年,到底是谁? 一众人等在前方,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汉人,倒像是西域人。 管豹:“他娘的,怎么突然有这么多人等在前面?” “一定是来接应她的。”眼看着柳青云就快要逃过去,许卿湖拿起弓弩,对准她射出一支箭。 柳青云中箭后依然没有停下,依旧骑着马继续往前跑,她知道一旦停下,自己就会沦为阶下囚。 “邯楹小姐。”贺拔恒见柳青云中箭,飞快地骑马奔她而去。 贺拔恒的属下连忙出声提醒:“危险,贺拔将军。” 贺拔恒仍旧没有停下,靠近柳青云的马后,他臂上一用力就把柳青云带到了自己马上,随后即刻调头。 许卿湖立马喝住了身下的胡儿鹤。 就差这么一点就要追上了,却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人带走了,管豹不甘心,道:“大人,还要继续追吗?” “不必追。”许卿湖担心前面有埋伏。 返还的途中,许卿湖觉得脑袋像要被撕裂了一般,他拼命地去想要记起总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少年,可是无论他怎么想都都想不起有关少年的任何事情。 他的大脑中,像是隔了一道门,有关少年的全部秘密,都藏在那扇门的背后,可许卿湖无法打开那扇门。 许卿湖猛地摇了摇头,他再一次地想要去打开那扇门。 剧烈的头痛让他忍不住痛苦地低吼了一声,管豹惊慌道:“怎么了大人?” 许卿湖双手用力地捂住脑袋,胡儿鹤突然抬起前蹄扬了扬,许卿湖一个不当心摔下来马背,顺着草场滚了好几圈。 ——你是当真不怕死了? ——我相信大人,相信大人不会射偏。 ——这个发簪,你送我了吗? ——嗯,送你了。 ——我太想你了曹知远,你不出现的时候我就想亲你,你一出现我就只想爱你,亲卿爱卿,而可以为真。 ——你现在已经是非不分了你知道吗?…… 管豹立即翻身下马跑到许卿湖面前,把人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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