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隐患是许久以前便埋下的,若是路行安的意思,那他便是通敌卖国,若不是,那那暗处的人也是其心可诛。 所有的兴致都被这样的消息给搅得慌了心神,近百年来,突厥人侵犯了我国多少城池,又残害了我国多少人,如今这样的一出,众人不恨吗?自是恨的,恨不得将突厥人杀个干净,可突厥若是那样好攻下,也不至于僵持上百年。 月家的男子迎送着宾客,顺便还派人护送这些官员回府,等到人群四散,苏温才问人:“如今长安城中什么情况?” “只是有些混乱,想是不久便能镇压下去。”侍卫回答道。 苏温不禁轻笑了一声,若是这样简单,便也好了,如今御林军在路行安的掌控之中,若是这件事是他的预谋,那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借势逼宫。 若不是,那这幕后之人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苏温起身走向月望舒只拍了拍人的肩:“今夜是你的洞房花烛夜,想要建功立业,等明日再说。” 如今这样的情况,月望舒可以等到明日再说,可苏温却得回去再计划了。
第34章 只怕这长安城中的天,要变了。 皇帝感染风寒,无关人士不得探视,连太子殿下也进不了后宫,而按理来说是该由太子监国的,最次也是哪位皇子,万不该由路行安监国。 “路相留步。”苏澜织金朝服,金色发冠点缀着玛瑙,是另一种贵气,下朝后他叫住了路行安,显然是想同人叙叙旧。 路行安停驻在了石阶上只转头看向苏澜,略略一拜道了声:“太子殿下。” “路相客气了,本宫有话想同你说。”苏澜颇觉头疼,如今不仅是朝堂上,整个长安城中皆人心惶惶,偏偏苏温将这个担子交给了自己,他便在东宫中研究一些菜色,当真是好不自在。 “此地不方便,不如请殿下莅临寒舍叙叙旧?”路行安建议道。 苏澜颔首,迈着步子走到了路行安的身侧,只告诉人:“既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一路无言,只到了相府,路行安便让人去沏茶:“殿下请上座。” 苏澜上一次来相府不知是多久之前,这样光明正大地前来倒是第一次,他只坐在了正位上,路行安才坐下。 “微臣瞧着殿下,有些眼熟。”路行安眼带戏谑,这句话说得意味不明。 “本宫是太子,与路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路相说的哪里的话?”苏澜心中微动,面上却不显只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应付过去。 “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子殿下吗? 微臣却觉得您像是一位熟人呢?”路行安这话说的让人心惊。 或许他本来就知道很多事情,年过而立,未至不惑的年岁,在朝堂上摸爬滚打那样久的时日,树大根深是自己和苏温所比不上的。 “那不然本宫还能是谁?”苏澜露出一个笑来。 “殿下说的也对,微臣知晓太子殿下是来问什么的。 那条突厥客商自由往来长安的谏议,并非是微臣的谋划,殿下也知道些什么吧?我想要的,不是国破家亡,百姓流离失所。 只是我需要这世道乱上一些,这件事并非我的谋划,我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把,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内。”路行安将他的野心堂而皇之地放在了明面上。 如今的情况,他确实不介意将有些事说与旁人听了,何况他说的这些,就算他不说,苏澜也猜得到几分,他说了,与他今后的谋划也无甚影响。 如果不是他做的,背后还有人的话,那那人是谁?又是何居心,是了,先让国家乱上一乱,然后路相监国派军出征还世人一个海晏河清。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君舟民水,那时候路行安不必自己道出自己也是皇子龙孙的身份,自有人来揭穿他的身份,彼时上位便是理所当然的事,再不济他还有御林军,宫变或许在史书上会留下一笔,但这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他若是坐上那个位置,还怕后人的评价吗? 苏澜良久无言,在许久之后只一声低笑:“路相当真以为,你能够得偿所愿?” “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太子殿下不如就留下来一起进膳?也尝尝我们的家常菜?不知合不合您的胃口。”路行安答非所问。 苏澜只是起身,他想问的已经问了,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只负手朝门外走去:“不必了,本宫想,这茶也是不必喝了。” “微臣恭送太子殿下。”路行安起身道别。 谁又知道这恭送里没有几分居心叵测。 如今的长安城失去了往日的热闹,是深秋的季节,有那么几分萧索,突厥人横行霸道,屠杀平民,街市上的商户紧闭着,只醉梦楼还开着。 这醉梦楼本就是醉生梦死的地方,何况这地方没人敢惹,也没人敢在醉梦楼闹事,几百年的基业,且不说楼里有多少高手,再说在这世上有多少人脉。 反正如今朝中人心惶惶,他这个皇储不过是个担着虚衔的身份,苏澜打算回了东宫换身衣裳便去一趟醉梦楼,兴许能打听出一些什么。 “太子殿下回来了?午膳做好了,你来尝尝?”苏澜刚回府,苏温戴着他的面具尽心尽责地做一个男宠等他回来用膳。 说实话,光明正大地存在在这个世上的感觉很好,但他更想以自己的身份存在下去,更想让旁人知晓自己的存在。 “殿下。”苏温凑过来似乎有什么话想同自己说,也正好,自己也有话同苏温说。 “去用膳。”苏澜拂袖,只看了苏温一眼。 二人却不是朝着用膳的方向去的,而是朝着寝殿去的。 如今的情况紧张,就连东宫也不能说是安全,毕竟整个东宫还算是大,不能保证旁的地方没有眼线,没有人来查探。 如今宫中是什么情况,他们都不知道,皇帝到底是病了还是旁的? 月家儿郎出征,其中镇北侯季家也在其中,十余年过去,月望舒心心念念的建功立业的时候来了。 苏温也曾怀疑过季家, “我们季家不求名垂青史,但求问心无愧,我可以保证,我们没有做过半分对不起国家的事。”这是镇北侯爷的女儿季瑶信誓旦旦的保证。 那上次的谏议又是怎么回事?仅仅只是被迷惑了吗? 苏温愿意相信一个忠烈世家,便也就此作罢。 苏澜进了寝殿才觉,苏温是将书房和餐桌都搬到了这里来了,应该说是图方便还是说人懒? 苏温只说,这样便能朝夕相处了。 早上的时候,苏澜前去上朝,当人顶替了自己的位置的时候,苏温才知晓,这闲散富贵公子的滋味是有多好。 他本来是在厨房准备糕点,他不屑于君子远庖厨这样的言论,纯粹是自己做出来的食物,要是澜喜欢的话会有莫名的满足感。 在他和面的时候,侍卫来报,说是太医院林院判求见澜公子。 给醉梦楼的那位医治眼疾的林鹤径?听苏澜说过,倒是情深如许,苏温更有兴趣的是,和人商量探讨医术。 “请他进来。”苏温学着苏澜那副平淡的模样说道。 他在客厅里接待林鹤径,已经备好了果品茶点:“林大人有事吗? 还是说,鹿公子那边有事托付你交代我?” “阿陌托我过来见你一趟,他知晓你如今未必有时间,时局多变。”林鹤径只是放低了音调告诉人,“你有没有想过,朝中没有突厥的奸细,而本身就有突厥人呢?” 苏温瞳孔骤缩,蓦然看向林鹤径,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是自己狭隘了。 突厥所处之地寒冷贫瘠,若是中原人位居高位怎么舍得去给那样苦寒之地的人当奸细。即便事成之后,你是异族人,突厥未必会好好待你,但凡有脑子的都会想得到。 只有是中原人里混入了突厥人,却不知是谁,什么时候混进去的。 他或许很小就生长在长安,想着夺取中原,为他们的国家建功立业。 毕竟两家,是世仇了。 苏温深深地看了林鹤径一眼,只说:“如此这番,便谢过鹿公子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何况鹿陌眼盲心却不盲,苏温问了句:“不知鹿公子此番想要什么?” 林鹤径只起身一拜,他总从这位澜公子身上看见了太子殿下的影子:“他说,过往澜公子问的都是朝堂上的腌臜事,如此便要报酬。 可今日此番,包括日后有消息都会前来告知阁下。” 林鹤径停顿了一瞬又道:“鹿陌说,位卑未敢忘忧国。我要带的消息已经带到,如此,澜公子,我便先回去了。” “慢走。”苏温跟着起身与人送别。 位卑未敢忘忧国啊,可这国被这些权贵因着自身的利益已经弄得乱成这幅模样了,有报国之心的偏偏是一些寻常百姓。 苏温在人回来后,将这件事告知苏澜。 苏澜眉眼平淡,只是开口:“醉梦楼更像是一个组织,除却下面的人,大多是有风骨的。” “如今这番,最好是遣人去户部查。”苏温蹙眉告诉人,如今的情况不仅牵扯到他们二人的利益,更牵扯到国家兴亡,“朝中官员都查一遍。 若真的是突厥人混入,他的户籍若不是孤儿便是被收养的。” “你不如猜猜是路行安厉害一些,还是那位厉害一些。”苏澜微微勾唇,如今这样的情况,还去户部查吗?只怕前脚进去,后脚便被发现了。 如今的境况,苏澜还有心思开玩笑,他将路行安的情况也告知了苏温。 事到如今,他们能够信任的人少之又少,能够全然信任的,便只有彼此,既然苏澜无法逃脱,那他们的命运和血脉都是相连的。 “若真像话本子里有那种只开瓶盖,便能凭着气味杀人于无形的毒药该多好。”苏温本是戏谑的话语,苏澜却放在了心上。 大多毒药是从花草树木以及虫蛇身上得来,除却这个呢? 用朱砂提炼出来的水银,用砒石制出的砒霜,其剧毒比这些要毒上许多。 苏澜看向苏温,恍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是有的,不过如今无人能制出罢了。 南方的瘴气,还有若冬日里屋内关窗烧炭,若闻得久了,都是致命的。 阿温不妨做这第一人。” “是。”苏温恍然大悟,这世上的万千事物,未必就没有,不过是如今没人炼制出来罢了,不过相较于这件事,苏温还有更急的事要做,“如今将士们都在抗击突厥,长安城中路行安只手遮天。 时局如此,本该是我的心腹的那些官员,如今却是一个都信不得的。 且不知他们有没有认了旁的主子。 阿澜,我需要有人替我们出长安城,去找二哥苏渊,去找越王苏沐。” “要做最坏的打算。”苏澜想,最坏的打算不过是苏温失去太子之位,若是身陷牢笼,他便带人出来浪迹天涯,比在这里勾心斗角要强得多,如果他放得下那些亲人的话,“不如我去,只我一人不容易引起注意,何况我武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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