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任凭殿下处置。”苏温其实说的很明白了,他一开始就不是苏温的人,但也不是任何人的奴才,他做的许多事,从始至终都是为了自己,听从本心。 眼前这人,哪怕就不能对自己吐露一句吗?就算不能,那起码服个软也行,苏温长舒了一口气,只将鞭子搁在了旁边的桌案上缓缓走近苏澜,一只手微微抬起,意图是要摘下人的面具,眼里带着几分戏谑,只说:“我从未见过你的样子,你总说你相貌丑陋,丑如夜叉,我也纵着你的意思,如今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子。 放心,我不会让你自戕的。” 既然不能得到人的心,那起码得到这个人也不错,苏温自觉与人试探纠缠太消磨精力。 苏澜只唇角微扬,他自己选择的结果,这每一步路都是他自己选择走的,若是一开始便下手或许便没了今日的这些事,也或许他一开始就心软了,毕竟眼前人是自己的孪生兄弟。 若那瓶解药没丢的话,苏澜不会选择回来,但或许还是会回来,他现如今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的心了。 他也很好奇,苏温见到自己面貌的时候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只勾起一个笑来也未多作挣扎,他说:“太子殿下,希望你不要后悔。” 这样昏暗又狭小的空间里淡淡的血腥味和灯油味交织在一起,闷得有几分踹不过气来。 苏澜戴了多年的面具,除却梳洗都不会摘下来,他都感觉自己快要和这面具融为一体。 面具慢慢地被解开,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发出突兀的声响,苏温的那只手只停留在人的眼前,微微带着几分颤抖,眼底皆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张了张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眼前的人怎么会长得同自己一样? 一个惊恐的想法在苏温的心中升起。 苏澜看着眼前人的这副模样未免觉得好笑,露出的笑容略带几分狰狞,眼底裹上了几分自嘲的意味,微微挣了挣被绑缚着的双手:“我说过了,殿下你会后悔的。” “怎么会?怎么可能?世界上怎么会有生的一模一样的人,除非是……”苏温后退了几步,那只向上伸的手缓缓地垂落了下来。 苏澜接上了人的话:“除非是双生子,殿下可曾听说过,双生帝王家,一子去而一子还?” 怎么可能没听过,帝王家出双生子向来会被视为不祥之兆,一般都会偷偷处理掉一个,所以当年淑妃生的其实是双生子吗?苏温突然知道那年在冷宫里母妃想要说的是什么了,她后悔留下的是自己。 所以澜名为苏澜,他也是皇子,他本该享受这些荣华富贵的,假若当年留下的是苏澜,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没死被带出了宫并且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吃了无数的苦在长安城中甚至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回来是为了自己。 他想杀了自己并不是为了任何一个主子,是为了取而代之,拿回他本该应得的,苏温的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只跌坐在了地上,无数的想法涌入脑中,如今又算什么?天意弄人,他爱上了自己的孪生兄弟? 苏澜只微微垂着头,看不清他的神情,他说:“可笑,为什么你是太子殿下,未来的皇帝,而我就必须要死呢?相较于你,我差在哪里?” 苏温只摇了摇头,苏澜说的这些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兄弟,眼前这个人的模样却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苏澜胸中自有经纬,不仅不差,苏温反而觉得他比自己厉害许多。 过往的许多时候,他都有机会动手的,为什么不动手呢?他若是将自己当做兄弟所以舍不得的话,苏温宁愿不要这样的情感。 苏温很快就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和所想,他如今不仅是断袖还是乱伦,倒是有意思,这又算的了什么,总归影响不到旁人,哪管无关紧要的人的说法。 “苏温,动手吧,其实十余年前,我就该死了。”苏澜这话说的平淡。 这时候苏温的心神已经定了,他很快就将这件事咀嚼消化了下去起身前去替人解了身上的枷锁,苏澜本就虚弱被绑缚了太久脱了力,苏温接住了人将他搀扶到了一旁坐下。 苏温只静静地在人身前蹲了下来,从自己的身上抽出一把贴身的匕首塞进了苏澜的手上,苏温仰视着人深深地注视着他,一双手搁在人的腿上:“杀了我,你就可以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 这把匕首,是五年前,苏温生辰的时候,苏澜送他的,那是苏澜陪自己过的第一个生辰,也是苏澜自己的生辰。 苏温从未记过苏澜的生辰,也或者说是眼前人避而不答,双生帝王家,一子去而一子还,多么可笑的言论。 即便如此,苏温方才还是确定了,即便眼前这人和自己拥有一模一样的相貌,即便眼前人是自己的孪生兄弟,但是他还是喜欢苏澜,欲念疯长无法遏制,即便会为千夫所指,即便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但是他还是喜欢苏澜。 舍不得他死,所以他想要的,都可以给他,无论苏澜对自己是出于亲情还是旁的下不了手,至少这样多年,苏温自认为自己是赚了。 其实若是这样死了,他是不甘心的,若是当年被放弃的那个是自己,若受了那样多的苦楚和磋磨的是自己,苏温自觉,他也想把应得的夺回来,一样的出身,凭什么? 苏澜的无光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诧异,他看向苏温,试图将人看清楚,将人脸上的神情一分一毫的都捕捉到,这张同自己近乎一样的脸,他看了无数遍,都说双生子是心有灵犀的,苏温心里想的什么,他不会不知道。 苏澜微微弯腰,与苏温的距离不到三寸,呼吸交错着,他的眼里带上了几分勾人,握着匕首的那只手紧了紧,他说:“为什么呢?太子殿下?是因为,你喜欢上了,我?”
第25章 苏澜的言语像是一把利刃扎进了人的心口,令苏温有几分喘不过气来,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眼前人是自己在知道所有的事实真相之后依然心动,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定。 即便如此,苏温却不想承认这份喜欢,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宣之于口让人知道呢?何况眼前人还是自己的孪生兄弟,近乎相同的相貌,他们是那样的相似,却又是不同。 并不是说喜欢,苏澜便会轻易感动的人,当然苏温也笃定了,他不会杀自己,若是能下手便早就动手了。 他们是同一梗生长出来的花,彼此是分不开的。 他们彼此吸引又彼此伤害,苏温带上了个无辜的笑容告诉眼前人:“是,喜欢,上你。” 同样的几个字,苏温断句的不同,又刻意将上字加强了重音。 两个疯子,苏澜仰头笑出了声音,只将匕首丢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苏澜笑的有些缓不过气来,而后低头看向人,声音有些沙哑低沉:“我还不想杀你。” “哥哥,你可要想好,机会只有一次,之后,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苏温笑的开怀起身跨坐在了苏澜的腿上,一只手往人的腰窝里摸,他就这样看着眼前人,眼神像是蛰伏在阴暗潮湿环境里的毒蛇,盯上了他的猎物,阴鸷里却又带着一抹无辜的温柔。 苏澜的手隔着布料抚上了人的胸膛,这下面有一颗跳动的心脏,他们注定无法对彼此下手,苏澜凑近了人,在人的耳畔刻意用苏温的声线对人说:“苏温,你的命,是我的。” 已经卸下了那层伪装,苏温知道,眼前人便必定不会装的像以前一样乖顺,至此以后,他们的命运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 苏温拉过苏澜的另一只手,在人的掌心落下一吻只说了一个字:“好。” 掌心像是落了一片羽毛,亦或是一只骨骼轻盈的雀鸟,温暖又觉得酥酥痒痒,这样的感觉从掌心顺着胳膊一直流淌到了胸口,苏澜眨了眨眼略带嫌恶地抽出了手推了推身上的人:“现下是什么时辰?该出去了。” 苏温这样的人,祸害旁人未免可惜,罢了罢了,许是上辈子造孽,既已分不开那便绑着吧,苏澜跟着起身问人索要他的里衣和外衫。 “大抵是午时了?哥哥同我一起出去吗?”苏温替人捡来了衣衫和面具,只掸了掸面具上的尘埃,是刚刚落到地方去沾上的。 苏澜穿着衣衫系着衣带,眉眼平淡地反问:“不然太子殿下又想将我关起来?” 这张面具陪伴了苏澜许多年的,虽说算不上好看,苏澜抚摸着它的触感冰冷却又觉得亲近,只将之又扣回了自己的脸上。 苏温自然地想要去抱人却被人推开了。 “做什么?”苏澜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阿澜的眼睛不方便,此地昏暗我抱你出去。等出去了我为你诊脉好不好?你身上的伤宣太医不方便,我为你检查上药,等痊愈了再论其他可好?”苏温的语调轻快而无辜,却步步逼近人将人抱在了怀中。 苏澜的一双手无处安放只得搭在人的肩上,还是模糊,即便这样近的距离还是看不清人,苏澜告诉他:“抱出暗房便可。” 他可不想将是苏温的男宠的名声坐实。 “安心,我有数。”这间暗房就是在自己的正殿里的,从这里出去便是寝殿,苏温也好为人诊脉,私心里他不想澜的眼疾痊愈,可如今他已经不能将人当做普通的影卫奴才了,他们的身份是相同的,说到底是母妃的错,是皇家的错,可这些他都不知晓,心安理得地享受这样许多,苏澜遭受了这样多的辛苦,苏温舍不得了。 过往的那些隔阂猜忌都可以慢慢化解,也或许化解不了,但这都无妨。 苏温将人搁在了自己的床榻上,替人解开衣衫摸过藏在床头匣子中的金疮药,只说了句:“我替你上药。” 这样柔软的床榻,舒适的玉枕,便是这一张床也是红木的,雕刻打磨过后又上了色,可惜终究不是闲散富绅人家,这样的床榻,也是睡不安稳的吧? 冰凉的触感划过自己的伤处,原先灼心的疼痛缓解了几分,苏澜分神的时候却被人压在了身下,只跨坐这俯身,不知什么时候亵裤都被褪了下来。 一只手触碰在苏温的胸前意味不明地揉捏着。 苏澜只黑了脸,只握过人的手,咔嚓一声,关节处应声脱了臼:“再不安分,我不介意帮你废了另一只手。” 苏温疼地皱了皱眉,他一向知晓苏澜狠,却未想如此狠,转念一想,或许他们半斤八两,疼痛感迫使他支撑不住猝不及防地趴在了人的身上。 苏澜身上的伤口遭到压迫,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阿澜好狠的心。”苏温的言语间带着几分哭腔,硬生生地挤出了两滴泪来,“我明明是在帮你上药。” 苏温怕人伤上加伤,还是起身跪坐在了人的身上避开了那些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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