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风俞可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事实上,遇见祁云岚之前,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算太在乎。 更别提旁的什么人了。 眼下隧道狭窄,光线幽暗,不多时,那些人渐渐没了声息,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摆脱了麻烦。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都与严风俞没有关系。 天衍处的杀手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回过头,严风俞轻嗤一声,眼中闪过一道警惕之光,小声告诫田明与曹霜不要触碰这些墙壁之后,他便默不作声地加快了脚程。 几人屏气凝神地又走了一气,到了一处,严风俞忽然听见水滴落地的滴答响动,此处实在太过诡异,严风俞不得不谨慎对待,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再往前几步,竟然豁然开朗,严风俞也终于能够直起腰。 面前是一方宽阔的山洞,洞顶豁开一道口子,仿佛置身池底一般,隐隐能够看见晃动的水光,自洞顶投下的水光照亮这一小片地方。 严风俞警觉地四下查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巨响。 严风俞猝然回头,却见山洞的正中央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一潭绿汪汪的池水。 涟漪一圈接一圈地漾开,田明却已经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说】 今天我也准时更新了呢,挺起胸膛!
第53章 地宫(五) 严风俞脸色一黑,陡然望向惊疑不定的曹霜,“你看见什么了?” 曹霜方才走在田明身后,理当能够看得清楚,只可惜他亦被陡然空旷的岩洞吸引了注意力,反应过来之时,田明已经消失不见。 严风俞听罢沉吟半晌,猜测田明是不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他转头打量四周的石壁,却只见到蓝绿色的青苔闪着幽幽的光芒,怪石嶙峋凸起,根本不像是有机关的地方。 转头看向池水的正中央,涟漪已经消失,严风俞围着池水走了一圈,走到一处时,他的脚下忽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严风俞暗道不妙,下一瞬,他的眼前陡然一黑,腥臭难闻的池水几乎在一瞬间灌满了他的鼻腔。 严风俞水性很好,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很快冷静下来,屏住了呼吸,放开了手脚,往上游去。 就在这时候,池底的石块忽然松动,一阵沉闷的响动过后,池底忽然出现一个大洞,池水哗啦啦地往下灌去,一个漩涡旋即形成。 旋涡越来越大,将这一坛腥臭无比的池水搅得浑浊无比,水底的藤蔓好似也在这个时候生出了意识,一根根的犹如活物一般,化作万千箭矢,直冲池中的唯一活物——严风俞射去。 水中活动不便,严风俞很快便被这些藤蔓缠住了脚腕,藤蔓越收越紧,飞快地顺着严风俞的脚腕攀上他的小腿、大腿,缠住他的腰身,向上蔓延至胳膊和脖颈,严风俞逐渐无法呼吸,一张俊脸因为失氧而慢慢变紫。 失去意识之前,严风俞竭力运转周身的真气,随后他将真气凝聚成一小团,悉数汇聚在右手掌心之处——下一刻,随着一道白光的骤然乍现,攀扯上严风俞右手的藤蔓也在这一刻被炸裂成万千碎屑,又飞快地被这一池臭水冲走。 余下的藤蔓仍再蠢蠢欲动,却都好似忌惮着什么,一时不敢上前。 严风俞抓住这一瞬间的空隙,一把抽出手中的斩水刀,随后他横刀胸前,将真气灌注在刀刃,直至刀刃因为充沛的真气而铮铮作响。 严风俞奋力一挥,锋利的刀刃立刻挟带着霸道无匹的真气,直奔藤蔓的根部而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这次藤蔓好似出于自保,又好似受了某种刺激一般,忽然疯狂地滋生蔓延,漫天飞舞着直冲严风俞而来,下一瞬,严风俞放大的瞳孔还未来得及收缩,已经被这些藤蔓裹得密密匝匝,飞快地朝着池底拖去——*几个时辰之前的祁家大宅内。 夕阳西下,橙黄色的余晖恣意地洒满了庭院。祁朝天正要出门办事,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的隆隆响动,像是接连不断的闷雷,夏季暴雨之前的预兆。 可惜眼下已经深秋,寒风乍起,秋虫已僵,况天边一抹斜阳仍在竭力发挥着余热,雾蓝的天空不见一丝雨前的征兆。 这响动不算巨大,却极为沉闷,令人怀疑地底是否藏了一只刚刚苏醒的猛兽,祁朝天意识到了什么,大喜,立刻叫人把冯管事与季阳平喊来。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赶到。 书房里,祁朝天激动地坐不住脚,他道:“他们终于坐不住开始动手了!” 二人也听见了响动,实则,比起祁朝天,冯管事还多一项探子刚刚传回来的情报,老头儿摸着胡子笑,将今日宜楼里发生的事情讲给他二人听。 祁朝天听罢来不及高兴,一口茶叶水差点从鼻腔深处喷出来,放下茶盏,祁朝天怒道:“胡闹!简直胡闹!云岚跟林小子怎么也搅和进去了?!” 这厢年迈的冯管事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道:“庄大掌门丢了弟子,一连着许多日号召临州城的武林同道前去议事,这清风门虽然没有丢人,可说到底也是武林的一份子,于情于理,他们都得派人去参加一下,况且咱们的计划是瞒着莫掌门的,那姓林的小子自然也不知道,至于云岚嘛——” “——好了,好了,”祁朝天扶额。 冯管事是看着祁云岚长大,对林宥赦的印象也颇佳,于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看似中肯,实际上却是在不着痕迹地为他二人开脱,祁朝天自然知道这一点。 抬手打断冯管事的话,祁朝天按捺下心中涌动的一喜一怒,朝季阳平道:“小季,眼下已经到了最要紧的关头,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所以今日还得辛苦你亲自跑一趟。” 季阳平放下茶杯,浅浅一笑,“去给骆大人清扫后院是吧?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包在季某身上。” 说罢,他便起身打算离开,这时候,祁朝天神色严正了一些,他道:“此事非常重要,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尤其注意不能漏掉什么人。” 季阳平亦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他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朝祁朝天严肃的点了点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嘛?就这样,我先走了。” “注意安全。”祁朝天忽然道,“不然小沈回来又要找我算账。”季阳平:…… 季阳平老脸一红,转身便飞走了。 季阳平走后,祁朝天与冯管事并肩走到书房门口,此时的二人不像主仆,倒像是并肩战斗多年的老友。 暮色已近四合,檐下的灯笼已近陆陆续续地亮起。 不多时,十几道黑影相继跃上屋檐,身姿轻灵,转瞬隐没在黑夜里。 祁朝天神色逐渐凝重,他道:“家中的账目都已经清点清楚了吗?” 冯管事捏着胡子笑,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清楚了,云弘也开始遣散家中的下人了,想必不多时便能遣散干净,到时候便只余下我们这帮老东西了。” “那就好,”祁朝天袖着手点了点头,“那就好。” 另一头的地宫里,一个重物落地,一阵沉闷的响动过后,地面激起一阵浮灰。 祁云岚咳嗽了几声,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开始打量周遭的环境,就在这个时候,头顶忽然传来破空声,祁云岚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果不其然,下一刻,又一人落了地。 那人落地时没选好姿势,摔着了尾巴骨,捂着屁股满地打滚,“哎哟歪,哎哟歪,疼死我了,疼死我了……”祁云岚:…… 祁云岚弯下腰打量他,“嗳,你不是——” 话没说完,头顶再次传来风声,地上那人显然依旧躲闪不及了,祁云岚也来不及拉他,下意识闭上眼睛,然而,预料中的惨叫声并没有传来,祁云岚睁开眼睛,发现林宥赦已经风度翩翩落了地,端端正正站在他面前。祁云岚:…… 祁云岚忽然后悔没有好好学武功。 “云岚,你有没有受伤?”出神间,林宥赦已经扶住了祁云岚的肩膀。 祁云岚回过神来,叹一口气,听见地上的嗷嗷怪叫,祁云岚忍俊不禁道:“我没事,有事的是他。” 林宥赦循声望去,看见地上打滚的人后,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好似有些嫌弃,但也只是一瞬,很快调整好表情,林宥赦弯腰朝那人伸出手,一如既往地温文尔雅,“子阳师弟,你怎么也掉下来了?” “林师兄竟然记得我?”何子阳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他只是在下午的那场大会上,为林宥赦说了几句话而已。 祁云岚已经不太记得何子阳了,经过林宥赦的提醒,他很快想起来了,自来熟地走到何子阳身边,“你怎么也下来了?其他人呢?”他自己是被人推下来的,虽然没看见推他的人是谁,但是他的心里已经十分笃定,推他的人必然就是元明宗的三弟子闻泽洋,除了闻泽洋也没旁的什么人了。 “没站稳,掉下来了。”何子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祁云岚不给面子地哈哈一笑,“看来你的功夫还得好好练练啊!” 林宥赦抿着嘴笑,又斜睨了祁云岚一眼,那一眼的含义分外清楚:你自己不好好练功,还好意思说别人? 祁云岚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知道啦,知道啦,回去后我会用功的。”转头继续打量四周的环境,祁云岚又道:“嗳,你们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林宥赦想了想,“应该是什么人修建的地下密道。” 此时三人身处一条昏暗的甬道,甬道又长又深。 两边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悬挂一盏煤油灯,灯火昏黄,不时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吹得一阵摇晃。 祁云岚鬼故事写多了,有点怕鬼,没忍住打了个哆嗦,着急催促道:“那什么,我们老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赶紧想想怎么出去吧。” 林宥赦点头,转头看了看同样幽深的两侧甬道,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往那边走。 何子阳也是个没主意的,他看了看林宥赦,又看了看祁云岚,最后向祁云岚道:“你决定吧,我听你的。” 祁云岚倒没什么所谓,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高高抛到空中,再随手一接,便随手指了个方向,“这边。” 何子阳惊讶不已,“你……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祁云岚把铜钱收入怀中,擦了擦有些发痒的鼻子,满不在乎地道:“不是说了都听我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 何子阳理亏地挠了挠头,举起双手道:“好吧,好吧,那就往这儿走吧。” 林宥赦也没什么意见,于是三人朝祁云岚选定的方向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三人即将走到甬道的尽头,前方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隆隆响动。 何子阳一惊,丧气道:“不是吧?怎么这么倒霉啊?哪里又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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