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陈进,到底是什么人? 这厢严风俞正在敛目沉思之时,外头忽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喧哗声,急匆匆的脚步声,以及刀剑相击的打斗声。 严风俞神色变了变,以防万一,他给红缨,田敏递了个眼色,二人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田明握紧了手中的大刀,红缨则拾起桌上的人皮面具,刚要戴到脸上去,忽有一个魁梧的黑影撞上门板,大门立刻被撞得四分五裂,豁然大开,那人摔倒在门板上,一边捂着胸口“嗳哟,嗳哟”地叫唤着,一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宝剑,继续上前与人缠斗成一团。 一时间,刀剑相击声、拳脚破空声、呼痛声、击打声……声声不绝。 一片混乱之中,红缨抽空戴好了人皮面具,冷眼看着外头逞凶斗能的江湖人士,天一派的门人,灵云派的弟子,元明宗的长老,她的目光在这些人的身上逡巡了一圈,看到一处时,她的神色陡然一凛。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就要进入地宫篇啦。——求三连。
第49章 地宫(一) 严风俞自然无意参与争斗,短暂的怔愣过后,他收拾好心情,好整以暇地喝着茶,顺便四下观望观望,瞧瞧热闹。 就在这时,他察觉出了红缨的异样。 顺着红缨的目光瞧过去,严风俞看见个体格微胖,面色慈和的中年男人,以及一个清秀俊逸,白衣书生打扮的年轻男人。 此时外头已经乱作了一团。各个门派的人不由分说地混战在一起,个个脸红脖子粗地好像结下来不共戴天的仇恨。 反观那二人,却只是靠着栏杆,闲闲地站着,冷眼旁观这一场闹剧。 中年人口中喊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神色亦是紧张着急的很,脚下手上却不见任何动作,宝剑都没有出鞘。 年轻人更是毫不掩饰的闲适自在。 好似正在旁观一场与己无关的祸乱,神色之中隐隐还有自得之意。 严风俞认出中年人便是临州城的知府大人骆德庸,至于那年轻人,严风俞蹙了蹙眉,放下茶盏,小声向红缨确认道:“那人便是陈进?” 红缨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正是。” 严风俞轻轻一笑。 昨日夜间他收到的红缨传信,信的内容便是约严风俞见面,除此之外,信中还说天一派的掌门邀请骆德庸共同商议门派弟子失踪之事。 如今事情商议到了一半,门派之间竟然起了内讧,究竟是谁捣的鬼,依严风俞来看,情况真真是一目了然。 索性他也不打算参与进去,便继续坐着,想看看骆知府与陈师爷打算如何收尾这场闹剧。 正这么想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清亮声音,“你神经病啊你,离我远点,否则别怪小爷对你不客气!” 如此熟悉的声音,如此熟悉的语调,除了祁云岚还能是谁? 只是,祁云岚为什么会来这里?是来喝茶碰巧撞上的,还是跟着他的赦哥来的? 严风俞记得祁云岚口中的赦哥似乎正是清风派的掌门人,莫不为的大弟子。 严风俞心中一动,一股郁结之情陡然滋生。 抬眼四顾,却见来来去去的只有刀枪棍棒你退我进,莽夫混汉喊打喊杀,根本瞧不见那道瘦长纤弱的身影。 急匆匆抬脚出了门,自高处往下,四下里张望一圈,也不见那道身影。 这时候,田明抬脚跟了出来,一脚踹走一个差点撞上严风俞的壮汉后,田明凑到了严风俞的耳边,小声询问道:“主子,你这是发现什么了吗?” 严风俞轻轻摇了摇头,正待转身之时,一身水绿色袍子的林宥赦闯入他的眼帘。 林宥赦一手持剑,一边将一人护在身后,一边左支右绌地四处拉架。 可惜那些人不仅不理会他的好言相劝,反而对他刀剑相向。 被他护在身后那人则是一身的藕色的锦衣长袍,玉冠束发,身姿挺拔,手上一柄缀着红宝石的闪亮宝剑舞得风生水起,却也不是毫无章法,虽然伤不了旁人,自保却是足够的。 此人不是祁云岚又是谁呢? 只见祁云岚一边口中骂骂咧咧,一边下黑脚踹人不留情面,严风俞不由失笑,许久未见,祁云岚好似长高了一些,身姿亦挺拔了不少。 严风俞心中一动,一丝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尾椎深处陡然升起,不由分说地沿着四肢百骸四处乱窜,一股往上,叫人头脑发热,一股往下,直叫严风俞想要抛下一切,将他拥入怀中,细细揉搓,好好亲近,但在下一刻,严风俞看见了什么,神色陡然冷漠下来,汹涌奔腾的热血亦在这一刻冷淡下来。 只见林宥赦一手持剑,一手紧紧地握着祁云岚的手腕,祁云岚亦是用力攀着扯林宥赦的衣袖。 放眼武林,林宥赦的武功算得上中等偏上,平辈的门派弟子中恐怕还算得上突出。 可要放在严风俞的眼睛里,就很不够看了。 严风俞见状不由地冷冷一笑,什么三脚猫的功夫,竟然还想护住他的人? 胸中郁结之情亦更甚以往。 正这么想着,一柄利刃自他二人斜后方刺来,直直刺向祁云岚的后背,祁云岚顾前不顾后,根本没能发现,林宥赦双拳难敌四手,早已自顾不暇。 眼见着那柄利刃即将划破祁云岚的衣衫,刺入他的皮肉,严风俞神色一变,来不及出声警告,一枚飞镖已经脱手而出,少时,但闻一声尖锐的响动,飞镖击打在剑尖,执剑那人只觉手腕一麻,宝剑便应声碎裂两半,落在地上。 严风俞脸色极黑,一边欺身而上,握住祁云岚的另一只手腕,将人扯入自己怀中,一边使出三成的内力,一掌拍出,击在那人的左胸。 一流高手的三成内力,普通门派的弟子如何能够承受得住? 掌风过处,那人立时便如脱了线的风筝似的,轻飘飘撞上了栏杆,一声闷响后,栏杆碎裂两半,摇摇欲坠。那人脸上青筋突出,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满眼惊愕地望着严风俞。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江湖门派之间的纷争,与你有什么干系?”那人强撑着一口气,恨恨地道。 “江湖门派之间的纷争?”严风俞冷冷一笑,“敢动我的人,管你天王老子,狗屁门派,在下一样打得你满地找牙。” 此言一出,不知何故,方才还在缠斗不休的人,此刻竟然统统停了手,纷纷或惊愕,或怒目地朝着严风俞的方向望过来。 吵吵嚷嚷的宜楼也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严风俞却丝毫不怵,好整以暇地掏出一枚腰牌,丢到那人手中,冷笑一声,道:“临州城衙门办案。你们在这打打杀杀的,已经严重影响了人家茶馆的生意,现在本捕头就以寻衅滋事的名义将你们悉数带回去审,违抗者后果自负。” 此言一处,那些江湖人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都拿不定主意,是否该有下一步的动作。 严风俞暗自一笑,朝田明使了个眼色。 田明幼年浪迹江湖,好容易熬出头便进了天衍处当杀手,执行了那么多次任务,还是第一回扮演官差,兴奋得很,听罢就上了前,耀武扬威地叫那些人老实点,不要动。 严风俞得了空,低头看向祁云岚时已经换了一副面孔,嘴角微笑的弧度分外柔和,眼中的情意亦是缱绻不已,温声道:“云岚,你怎么样,有没有事?”祁云岚:…… 祁云岚撇开脸去,不看他。 自打看见严风俞之时,他的脸色便有些不对劲了。 那日离开舞烟阁的内院之后,他便打定主意与严风俞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 不成想,决心刚下了不久,二人便再次碰了面。 祁云岚自然还没来得及忘了他,只是记忆里那一声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浅的喘息吟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祁云岚,自己被人欺瞒,被人背叛的事实。 用力掰开严风俞握着他手腕的手,祁云岚低着头,淡淡道了句,“多谢严捕头救命之恩。”便打算要走。 严风俞听见那声“严捕头”却如遭了雷劈一般,呆呆地怔愣了半晌。 他知道祁云岚在生他的气,也知道祁云岚打算与他断绝来往,再无瓜葛,却不曾想,祁云岚竟再不愿意喊他一声风哥。 “你说什么?!”严风俞一把握住祁云岚的肩膀,让他面对着自己,难以置信道:“祁云岚,你喊我什么?” 祁云岚不答,挣扎不动,便奋力推开了他。 严风俞身姿挺拔,肩膀宽阔,面容更是英俊肃美到不近人情的地步,祁云岚不敢抬头,生怕再看他一眼,自己就会心软。 低着头走回林宥赦身边,讷讷喊了声:“赦哥。” 林宥赦方才自顾不暇,如今才发现祁云岚的异样。 此前他不顾祁朝天的劝阻,硬是将祁云岚带出来“解闷”,不成想好好的一场誓师大会,竟开成了这般情形。 林宥赦心中难安,生怕祁云岚哪里受了伤,立刻扶着他的肩膀,一连声地问他好不好,有没有哪里受伤? 祁云岚慌忙摆手,“没事,没事,我没事的,赦哥不用担心。” 想起了什么,祁云岚回过头,换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面孔,眉头一拧,冲着一个老头叫嚣道:“莫掌门身体有恙不能亲自前前来,这才叫我赦哥替他过来,没成想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一个个竟然以大欺小,以老欺少,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我们清风门又没有弟子失踪,愿意过来帮忙还不是看在江湖道义,你们不知道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恶语相向,你们还有没有廉耻之心,还讲不讲——” 话没说完,已经被林宥赦按住了肩膀,林宥赦好脾气地道,“云岚,算了。” 方才商议如何寻找或者营救失踪的弟子之时,因着清风派门派虽小,掌门人莫不为却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便有许多人推举莫不为为领头人,带着大家一起去找人。 只是莫不为身体抱恙,没能亲自前来,众人便推举林宥赦代替他师父,暂时代替领头人的身份。不成想,此言一出,竟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很快有人坐不住了,叫嚣着林宥赦年纪太轻,难当此任,而被问及谁能担当此任时,那人便推举了他的师父——元明宗的掌门人。 可那元明宗与天元派素来不合,此前已是大问题小矛盾的摩擦不断,话音未落,天元派的人立刻讥讽地站出来反对。 这么一来二去的,一开始还只是吵,不知是谁先动了手,一群人乌泱泱的很快便打作了一团,难分你我。 祁云岚愤懑不已,初生牛犊不怕虎,大义凛然地林宥赦出了头,没成想林宥赦自己却全然不在意,稳住祁云岚之后,林宥赦又朝众人拱了拱手,一如既往地温声道:“眼下师兄师弟们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晚辈不才,还望诸位以大局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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