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张忠义每日忙的很,哪里能成天看着他,眼瞅着张野年纪轻轻混的倒像是从军十几年的老兵油子,张将军下了狠心,将张野送回繁阳,请了国子监的先生亲自来教! 进了京的小张野像是带了紧箍咒的孙悟空,再蹦跶不起来了,每天饱受折磨,恨不能掀了桌子逃回边塞去! 他爹派来跟着照顾他的是自己一个姓孙的贴身副官,孙副官也有个儿子,与张野差不多大,看张野也带了些移情作用,平日很是疼他,见他来了繁阳后每日愁眉不展垂头丧气,便琢磨着如何能让张野开心些。 孩子嘛,该和同龄人一块交往才好,不然镇日对着个老头子跟他讲之乎者也,多好的孩子也得腻歪! 孙副官一拍大腿,把张野送到了繁阳最有名的少年诗社中。 作者有话说: 谢文喆:“宝贝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张野:“呸!渣男滚球!”我:“怎么越写越觉得攻受人设互换了?”
第46章 初见 知慧诗社之所以是繁阳最有名的诗社,并非是这里文学水平有多么高,完全是因为这诗社里完全是权贵子弟。这里的成员,最次的家里也得有个五品官,不然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张野好歹是个大将军独子,若凭身份,他可以在这诗社里横着走。可他自小长在军营中,如果到处提他爹的身份,那就没人敢跟他玩了,于是张野无论到哪,绝口不提家世,只凭投缘来结交朋友。 没想到,他在边塞无往不利的魅力在这繁阳城中失了灵。 社员们原本就看不上这个举止粗鲁的黑小子,不知哪来的土包子也与他们这些显贵坐在一处,衬的他们都庸碌了。 “怎么总是到你就卡住!”终于有一个小胖子不肯迁就张野,开始了责问。这一句仿佛打开了一个开关,大家都纷纷不满起来,隐隐可以听见有人道:“吭哧半天对上来一句,平仄都不对,倒像是打油诗似的!” 这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张野脸红的像要滴血,又是羞又是恼,只觉得这繁阳城中都是些只知道耍嘴皮的,居然还敢嘲笑他!张野气的大吼道:“你们……” 他原想说“你们都是些没用的废物”,没想到刚说出两个字便被人打断了。 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年来,穿着水绿色平纹素纱直裰,柳眉星目,唇边带了些笑意,瞧着便叫人生出亲近之意来。 大家见了这少年,一时间也顾不得张野了,纷纷凑到那少年身边去,这个道:“谢兄来的可有些晚,罚酒才是!”那个道:“谢贤弟可是叫我好等,你再不来我们便要去你家找你了呢!” 张野冷眼瞧着这少年,只觉得他就快把“文弱”二字写在脑门上了,然而他来这一打岔,张野终于是还把火气忍了忍。 接下来的诗会大家便有了重心,全都围着那位谢兄谢贤弟,又是夸又是捧,把张野听的直犯恶心。 然而没人在乎他的感受,待到大家又开始对诗的时候,张野还在想,他的下家就已经接上诗句,张野明显感觉到自己被排斥,索性也不做声了,只闷闷坐在一旁。 却听那姓谢的少年笑道:“每日只吟风花雪月亦是无趣,不如我们诵一番军旅豪情可好?” 张野听了一愣,抬眼去看那少年,少年朝他微微一笑,随即又转头与他人说笑起来。 众人对于少年的提议没有异议,于是这个吟一句“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那个诵一声“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直把张野听得热血沸腾! 然而他还是只能听不能吟。 他此时心中也暗暗后悔平素读书太少,忽见那姓谢的少年自己一人走到了窗边,他心念一动,跟了上去。 少年凭窗而坐,纱质的衣料随风轻摆,自是一派的逍遥,偏张野这个时候凑上去与他说话。 “我知你是为我解围,不过我偏就不爱读书,倒让你白费心了。” 那少年回头见是他,笑道:“知我费心了,难道不值得你谢一声么?” 张野挠挠头,道:“自然是要谢谢你,只是……你怎么知道我家是武将呢?” “这繁阳城中的官宦子弟,哪个会晒得这样黑,便是天生黑一点的也是要抹了粉的,”少年又伸手去握张野手腕,张野一时间想闪开,但还是任少年将他的手掌心向上摊开了。 “你瞧,你手上全是茧子,定然是常年习武养出来的。”那少年笑盈盈道:“想必来这个诗社也是你家里大人逼迫着你来的吧?” “我顶不乐意读书,”张野也靠着窗子,与少年吐苦水:“我家里是行伍出身,我以后也必是要报效沙场的,要我说,只要我有一身好武艺,到战时冲锋在前,必可将敌军杀的大败!何苦费事读书呢。” “哦?小将军是觉得读书无用了?” “嗯!无用!” “那我倒要问问小将军,待你率军冲锋,敌军却摆出了一字长蛇阵来,你该如何?” “……” “若是鸳鸯阵呢?” “……” “五行阵?” “……你这都是纸上谈兵罢了!” 少年笑道:“虽在纸上,谈的也是兵啊。你以一人力,可敌几人?你若集千军万马,又可敌几人?所谓兵法,便是让这千军万马以最小的耗损得到最大战力的办法。” 张野若有所思,那少年又道:“前人以自身经验写成书本,不知是多少将士用命填的结果,小将军还是莫要辜负的好。” 一席话说的他如梦方醒,见那少年说完就要回到席上与众人欢聚,张野急忙问道:“你肯对我说这些话,便像我的先生一般了。还未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那少年回头粲然一笑:“在下谢文喆。” 至此,谢文喆这个名字就刻在了张野的心上,使他纵然有过忐忑、犹豫与失望,却仍相信当初那个由着温暖微笑的少年。 他见过谢文喆狡黠的淘气,利落的算计,也见过谢文喆的骄傲与软弱,这个名字渐渐在他心头鲜活起来,让他想到了便会情不自禁的微笑——直至今日,这名字却又像是伤口一般,让他痛彻心扉。 谢文喆成亲了,就在今日。 至此便应该放手了,忍着疼也该选择遗忘。 然而在一个个难眠的夜晚,张野终于明白,哀莫大于心不死。 谢府今日热闹了一天,如今已是戊时,喜宴却还未散,众人都叫着要闹洞房,谁知谢文喆许是太高兴了些,只要敬酒便来者不拒,直把自己喝吐几次,醉的如烂泥一般。 这洞房哪里还闹的起来,只好把新郎官送到书房醒酒,谁知谢文喆竟如何都叫不醒,只好叫新娘子在新房中空等。 玉梨自打做了亏心事,便总是有些不安的样子,此时久久等不到新郎入洞房,她便在郑婉仪耳边嘀咕:“小姐,你说姑爷他该不会是知道了些什么吧?” “闭嘴!”郑婉仪迟迟等不到谢文喆,心里也有些焦躁,此时一肚子气全朝着玉梨撒了过去:“早知你如此多口舌,就该叫你与那邪龙作伴去!” 邪龙早已不知暴尸于哪片荒野了,玉梨听了这话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口中只道:“玉梨知错,请姑娘开恩。” “你快给我起来!这是怕谢家不知道我苛待下人么?” 怎么做都是错,玉梨不敢吱声了。 直至红烛燃尽,郑婉仪也未等到她的丈夫。她将头上的红盖头猛地扯下来甩在地上,面色铁青。正待发作,却听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快!快!”郑婉仪急忙让玉梨捡起盖头来蒙在头上,一切妥当了,才娇滴滴问一声:“谁呀?” 门外响起了谢文喆贴身小厮随安的声音:“回禀大奶奶,少爷今日高兴,喝醉了酒,如今还未醒酒,特来告诉大奶奶一声,免得叫大奶奶担心。” 郑婉仪听了只道一声:“知道了。”随后又恨恨的将盖头扯了下来。 玉梨怕她生气,在一旁劝她:“姑娘,看来姑爷还是在乎你的,喝醉了还特意嘱咐人来告诉你。”郑婉仪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心里又甜了起来,嘴上却对玉梨道:“如今还叫什么姑娘,你也该叫我一声大奶奶才对。” 玉梨松了口气,福了一福道:“是,大奶奶。” 第二日天明,郑婉仪起了大早,事实上她昨夜便整宿未睡着,总是惦记着谢文喆什么时候酒醒了会来看她,倒时她睡死过去岂不煞风景。 谢文喆倒是一宿好睡,天光大亮了方姗姗来迟。 “婉仪睡得可好?”谢文喆看着郑婉仪的黑眼圈温柔的问。 郑婉仪在他面前可说不出个不字,只好道:“睡得很好。” 谢文喆一脸懊恼:“都是为夫的不是,大喜的日子竟醉晕过去,平白让你担心。” 郑婉仪此时心都化成了一汪春水,只觉得嫁与这样温柔的丈夫真是再幸福不过了。 时辰已然不早了,郑婉仪担心误了给公婆敬茶,谢文喆只道:“我母亲走的早,如今这位曾是婢女出身,素来视我为眼中钉一般,而我父亲性子古怪,曾与岳丈不和,我只怕委屈了你,索性不要去了。”又招呼人来上早饭,道:“我平素也不与正院那边在一块儿搅勺子,不如早膳就在这里用吧。”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郑婉仪自是什么都听谢文喆的。 吃过了早饭,谢文喆便去了书房,只留她一个人在房里,她在此处人生地不熟的,一时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只好在房中枯坐,等着谢文喆再来。 然而至等到傍晚才有人来给她消息,说是谢文喆被急召入宫,此时还未回来,叫大奶奶自行用膳吧。 话带到了,晚膳却不见踪影。郑婉仪此刻早已饿得腹鸣如鼓,她向来脾气大,火气上来焉能罢休,只找到了谢府厨房去,摆着大奶奶的架子将膳房好一通训斥。 膳房有些委屈,大少爷从不吃大厨房的东西,都是自己小院里的小厨房做,没想到成了亲之后倒娶了个麻烦的人物。 虽说闹这一场在谢府中名声就不大好了,郑婉仪却不后悔,因为自从这天起她便再也没见过谢文喆,若不提前敲打了膳房,只怕要生生被饿死了。 作者有话说: 张野:“谢文喆撩完我之后就跑了!都不问我叫啥的!”谢文喆:“张野救完我之后就跑了!都不知道我是谁!”我:“你们就说这俩人配不配!”
第47章 丧子 郑婉仪耐着性子等,然而新嫁娘第三天是要带着礼物回门的,眼见着今日就已经是成亲的第三天了,却仍不见谢文喆身影。 玉梨惴惴不安的问郑婉仪:“大奶奶,这可如何是好?” 郑婉仪也不知如何是好,她的情绪很复杂,既恼怒于谢家如此怠慢,有害怕这怠慢是因为谢文喆已经知道了她做过的事。郑婉仪思前想后,仍没有个办法,然而回门是一定要回的,她只好自己准备了四盒礼,孤零零一个人回左相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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