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 段嬷嬷哽咽了一下,整个人无力地坐在身后的凳子上。 烛光照亮她半张脸,她就像是没了灵魂的木偶,定定的不知在想什么。 谢九策有耐心,这个案子已经刻不容缓了,她是他唯一的希望。 “静儿之前不是这样的!”段嬷嬷深吸一口气,开了口。 静儿? 谢九策想起皇后本名叫薛静,恍然段嬷嬷是在叫皇后的乳名。 “她娘是外室,当年她母亲为了能嫁入薛家,冒着风险生下了她。 好在薛老爷有钱,养一个是养,两个也是养,我那时候就被薛老爷带着成了静儿奶娘。” 段嬷嬷含笑,回忆起当年的事情:“静儿小的时候很听话,知道她娘的不容易,所以每次薛老爷来的时候都会尽全力的撒娇挽留。 这也为之后,她能进入薛家,成为嫡女做了准备吧。 毕竟薛老爷那么多的外室,那么多的私生子女,怎地就挑中了她呢?” “那之后呢?”谢九策问。 段嬷嬷摇头:“我照顾静儿一直到八岁,按道理奶娘要一直跟着的。 但是...我出身不好,又是庄子里干过粗活的。 自然是入不了夫人的眼,人还没进府中,就被几两银子打发离开了。 那之后就和静儿分离了。” “既然这么早就分离,那你为何要隐姓埋名的在这里生活?”谢九策不懂了。 段嬷嬷听到他这么问,身子颤抖了一下:“因为...起初我以为静儿就是个孩子,很单纯。 谁知...我发现了她的秘密。” “什么秘密?”谢九策追问,心中跟着段嬷嬷的反应紧张。 “她不是有个嫡姐吗?” “是,说是疫病死的!”谢九策回答。 段嬷嬷惨然一笑:“倒是真的是生病就好了,那嫡姐的病,和当年姨娘得的病一样!” “你说什么?”谢九策怔住,诧异地望着她。
第199章 少女花(38) 段嬷嬷没吭声,眼中有着旁人难以察觉的晦暗。 谢九策虽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一点就通的天才,但就在大理寺多次费破案经验告诉她,老妪的话,话里有话。 “所以不是疫病是吗?” 段嬷嬷颔首,眉头拧到了一起:“说不是疫病也只是老身的猜测。 毕竟这两个事情太像了,还有他们生病的症状,而且时隔多年,又不在同一个地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你应该照顾皇后身边是有些年成的。 她算是你的半个女儿?”谢九策猜测,毕竟这花娘都是段嬷嬷收养的,故而他笃定这个老妇人心地善良。 段嬷嬷没吭声。 “但是我看,你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她?”谢九策觉得有必要排除一下段嬷嬷刚才的话有没有诬陷的成分。 毕竟当年的事情早都没有了证据,薛静到底有没有段嬷嬷嘴里说的那般可恶,需要他知道更多的细节。 段嬷嬷似乎是知道谢九策心中的想法,轻叹一口气:“说实话,我初见到薛静的时候,她真的很懂事,听话,又有礼貌,哪里像是外室养的孩子。 但是...我之所以觉得她母亲还有她嫡姐的死和她有关系,并非是没有证据的。 先帝在位时候的京都,你应该多少了解吧?” 谢九策想了一下颔首,先帝在位的时候,京都不如现在这般的繁华,当时京都在整合,乞儿和流浪者比现在要多得多。 “那时候京都也乱,有时候出门早了或者晚了,能碰到衙门没有来得及清理的乞儿。 那时候薛老爷怕静儿小姐寂寞,就给她养了一条狗。”段嬷嬷深吸一口气,蜡黄的眼睛上突然布满恐惧,“有次傍晚,我忙完手中的事情,发现静儿小姐不见了。 当时吓坏了,到处找人,毕竟外面混乱,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然是不能原谅自己。” “最后找到了吧?她在干嘛?”谢九策追问。 段嬷嬷哽咽了一下,双手慢慢地捂在了自己的嘴上,“我看到静儿小姐蹲在一具男孩的尸体旁边,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走近一看,她牵着的小狗身上都是血!” 她说到这里疯狂的摇头:“起初我以为是那小狗死了,出了事情! 吓得连忙把静儿小姐抱在身上,深怕那狗咬她。 谁知我发现那狗没有死,是在吃地上男孩的尸体。 而且怀里的静儿小姐竟然在...低笑。” 谢九策怔了一下,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话。 虽他不在现场,却能感受到段嬷嬷的恐惧,试想一个四五岁的女童任由自己的牵着的狗啃食尸体,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不是没反应而是兴奋,哪里是正常孩子,就是恶魔。 “所以,你在得知薛静的母亲和嫡姐死的事情...” “其实开始,我也以为姨娘是疫病!”段嬷嬷接下谢九策话,眉头皱的似是一座小山。 “因为那症状确实很像疫病,开始是高烧不退,之后身上起脓疮,然后不治而亡。 老爷也认为是这样的,当时的别院请来了不少的下人,在姨娘死后,从里到外地熏药消杀。 甚至我和静儿小姐都被关了一段时间,确定没问题才放出来的。”段嬷嬷叹口气:“当时我还觉得幸运,我和静儿小姐都没有被染上。 而且静儿小姐很幸运,因为母亲的死,被家主带回了府中。 可庶出毕竟是庶出,更何况,静儿小姐的身份还不如庶出,在进入府中的一段时间,我都是陪在静儿小姐身边的。” “你们在府中过得如何?”谢九策问。 段嬷嬷惨然一笑:“能如何,自然是到处遭人嫌弃,到处被人排挤,尤其是当时的嫡小姐,她知道静儿小姐的出身根本不配在府中生活,百般的刁难,百般的欺压。 但是毕竟静儿小姐的母亲死了,是寄养在夫人的膝下的,表面上,嫡小姐还是对静儿小姐很好的。 深宅不都是这样?我听说京都的谢家也是大户人家呢!” 谢九策含笑:“是,京都的谢家是大户人家,但是我父亲只有我母亲一个女人。” “啊?”段嬷嬷诧异的看着谢九策,片刻她笑了:“怪的谢大人这胆识和见识能这般的与人不同,原来是家里的原因。 看来您真的是备受呵护呢!” 谢九策含笑没有往下接话。 段嬷嬷继续刚才的话:“开始,静儿小姐都是逆来顺受的,甚至在面对嫡小姐的时候还多少带着点讨好。 不过大户人家毕竟不一样,除了家主要日常出远门谈生意,主母在院子内的事情就多得很了,尤其是当时的薛家还是皇商,所以官场的走动自然都落在了主母的头上。 嫡小姐生病时在一次主母带着众人去外面探亲的路上。 开始是发烧灼热,高烧不退,之后身上就出现了溃烂。” 谢九策狭长的眼睛眯紧,果然和段嬷嬷说的一样这薛静的母亲和薛家的嫡出女是得了一个病。 “而且这病,也不传染是吗?” 段嬷嬷颔首:“是! 开始主母还担心传染,所以让一个下人伺候着,把众人隔离开,没几天发现除了嫡小姐剩下的人都没有事情。” “没请郎中吗?”谢九策询问,在他看来,如果是遭人下毒郎中来了应该是能分清楚的。 段嬷嬷颔首:“找了,但是郎中说就是疫病。 但束手无策,主母甚至因为嫡小姐的事情求了不少人!” 说着她摇摇头,“毕竟是在外面,许是郎中的水平差劲,没多久嫡小姐就死了。 浑身溃烂而亡,和当时静儿小姐母亲的死法是一样的。” 谢九策懂了,继续道:“所以之后,主母就把静儿当做了嫡女?” “是,静儿小姐算是嫡小姐的跟班,那段时间总是找嫡小姐玩儿,自然而然,主母就觉得,她身上有嫡小姐的影子。 加之自己年纪大,又不能再生育,自然静儿小姐就成了薛家的嫡女。 至于我...在薛家没多久就被人取代了,毕竟我的身份,不允许伺候嫡女!” 谢九策蹙眉定定看着段嬷嬷,她说的这些,蹊跷又邪门。 他没有办法想象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就会有这么恶毒的心肠。 “你说你最了解皇后娘娘,我若是带你回宫,你又要如何辨认真假皇后?”谢九策问。 段嬷嬷神秘一笑,指着自己左侧肋骨稍微往上一点快要到咯吱窝的地方:“这个地方,当年静儿小姐被其亲生母亲教育,烫了个伤!”
第200章 少女花(39) “你说这个地方有伤疤?” 祁亭指着自己左侧的咯吱窝。 谢九策颔首,面色冷沉:“你知道吗?我从那曲里拐弯的巷子内走出来,回这里的一路上都觉得奇怪。 这皇后娘娘当年害死自己母亲只有八九岁大吧?怎么就有这么恶毒的心肠? 其二...就算她有,你就说,她能算到把自己母亲弄死,自己就能顺利进入薛家了?” 祁亭听着谢九策的话,点点头:“是,确实不像是一个孩子的心智。 而且你也说了,她还弄死了自己的嫡姐,就能算得这么准,这薛家的主母那么多孩子不选,偏要选她成为薛家的嫡女?” 谢九策随手把桌上的花生米扔在嘴里,桃花眼下是一双乌青的眼袋。 从他昨晚回来到现在就一直想不通这个事情,可好,一宿没睡,现在就是这副德行。 “话说,予淮兄,这世间到底有没有能乔装成疫病还不会被郎中认出来的毒药啊?” 祁亭在喝面前的粥,听到他这么问,颔首:“有!” “什么,还真有?”谢九策诧异。 “是!”祁亭把最后一口粥喝下,转头凝着谢九策:“但是这种毒药很是复杂,而且里面的配方也很难寻觅。 想要郎中不瞧出来还需要配合吃下调理身体奇经八脉的药,方可。” “这么繁琐?” 祁亭应了一声:“是,所以就你说的,这皇后娘娘能走到今天,从一个半大的孩子步步为营,到了如今的地位,若不是她真的是天才,那身后就势必有人指点。” “那指点她的人是谁?”谢九策纳闷了,根据段嬷嬷说的,她算是一直跟在薛静的身边,况且薛静的母亲是个外室,一般这样的女人,极少和外界有接触。 所以这人的身份,还成了谜不成。 “段嬷嬷肯定不是。”祁亭说出心中的推论:“如果她是,就不会隐姓埋名躲在这里是其一,其二,她也不会把这个对皇后威胁最大的猜测说给你。” 谢九策颔首,祁亭的想法他也同意,段嬷嬷定然不是,那会是谁? “该不会是...”谢九策和祁亭二人双双对望,齐齐站起身:“若是这样,那可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三十多年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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