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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童见白独秀手持拂尘，身后背负长剑，一派高风亮洁，便知是修仙人，听得这句话，双目顿时发光，又跪下来连连磕头，道：“仙人是要收我进仙门，小女洗慧叩谢仙人，小女以后若不死，定会报答仙人的恩情！” 白独秀看着她，淡声道：“不必，你且跟着他去。” 说罢，白独秀便命一名诛邪宗弟子，带着这名叫洗慧的孩童，折回了云间香雪海。 步少棠负手而立，苦口婆心地道：“谢还灵，江湖救急不救穷，我看你这一路，掏了不少银钱给流民买馒头，你把自己的粮份，给了旁人自己吃什么。” 谢还灵站起身，拍了拍手，道：“不是有你在么，还怕饿死了我不成？” 步少棠道：“谢还灵，不是我说你，这里是灭度葬刀盟地界，人家的亲爹都不管死活了，你行善也得有个分寸。适才若不是白二公子，将人引去云间香雪海，你是不是就打算，把这孩童给引去桃花谷了，你这心软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冷松游也出声道：“白二公子，其实不必麻烦的，我们天启教的边界，每日有人分发定量粮食，他们若是往东处去，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谢还灵轻轻地拍了拍步少棠，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身为之物懂不。不过，哥，说来也奇怪啊，我们一路北行，为何灭度葬刀盟的流民，会如此之多，若我没记错，今年多雨少旱，没有灾情。” 众人在城内走了一圈，除了见着不少流民，也没发现其他的古怪之处，就继续赶路，约莫御剑行了二十余里，在天启教与奉天宗边界之地，没了行路大道，只有狭长大江和陡峭山壁，大家便只能搭船而行。 几人到了岸边才发现，此地穷乡僻壤没有一只商船，河岸边只停靠着一艘打捞货船，随行的弟子诸多，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便只能让士隐领着众弟子走山道，约好在洛河城镇汇合。 大江两侧尽是险峻高耸的山壁，江水河道蜿蜒曲折，远处万丈悬崖顶川流不息的瀑布，奔腾而下，水花拍打在汹涌水面，时不时卷起千层浪花。 几人搭乘的货船，是艘专门打捞沉江货物的船只，船上除了他们四人，陆陆续续有别的门派弟子，也搭乘了这艘船，船只到了江河瀑布一处，停了下来，说是打捞完沉江货物，才会向前行驶，船板上摆着几口大箱子，不知打捞的是何物。 谢还灵和步少棠隔窗望了半晌，也没见打捞出什么东西，便出了房门，去往船头观赏飞流瀑布。 白独秀危襟正坐在船舫外头，双眼微闭打坐，身前矮木桌上煮着一壶热茶，桌上香炉飘出袅袅细烟，忽地船舫内一阵嬉闹追逐声，打破这份清静惬意。 谢还灵见白独秀闭目凝神，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的木桌前，轻声道：“二公子，你出来赏山川美景，怎么也不叫我们，未免也忒不厚道了。” 白独秀睁眼看着几人，谢还灵席地而坐，一旁有个软垫也不坐，直接坐在地上。 冷松游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推着步少棠走到船舫最前头，白独秀见谢还灵手撑着膝盖的坐姿，实在看不进眼，摇了摇头闭目不语。 谢还灵见他不说话，旋即挪到船边捞着水玩，才一伸手，竟发现江水是热的，他被突如其来的热流激的手一抖，溅起浪花随风扑落在白独秀衣襟，“嘶哈”一声，道：“哥，真的好奇怪，这大河江水竟然是热的。” 步少棠抱臂而立，靠在船栏上，看着他道：“许是这一带山林有地热。” 谢还灵微微皱起了眉头来，纳罕地道：“是吗？就算是山林地热，也不可能整条大江是滚烫热流罢。” 白独秀站起身，离他几步远，道：“老实坐好！” 谢还灵抬眸与他对视，诧异地问道：“二公子，你躲那么远做什么？” 白独秀拿出一方白色净帕，微垂着眼眸，轻轻擦着衣襟上的水珠。 谢还灵站起身，朝他那边走近两步，仰起头看他。 白独秀警觉，立即抬头道：“你想要作甚。” 谢还灵摇了摇头，盯着他脸看，好奇地道：“不作甚，我就是有点好奇。” 白独秀往后退了几步，始终跟他保持五步距离，冷声道：“好奇什么？” 谢还灵又凑近些，盯着他脸，由衷地道：“白独秀，你为何要整天戴着花白面具？它是救过你的命吗？还是面具下藏着什么秘密......” 谢还灵抬手正要去摸他脸上的花白面具，白独秀警惕猛地伸手一把截住了他的手腕，谢还灵被他这么用力一抓，整个身躯被拉近了一步，双脚绊了一下，一不小心扑在了他的怀里，白独秀双目微睁，不由自主地上前搂住了他的腰身。 白独秀身子顿了一顿，眼中怒火黯然压了下去，以为他故意的，烦躁地抓着他的手往后一推，谢还灵不明所以，脚下不防身子直往后仰，整个人坠入了江水中，四肢拼命扑腾挣扎起来。 白独秀仍是不搭理他，以为他又在搞什么捉弄人的把戏，谢还灵手四下慌乱扑着水，嘴里呛的水愈来愈多，呼救也喊不出话。 这头步少棠跟冷松游聊着山水奇景，转过身就不见谢还灵身影，看见水里冒着半个头，步少棠惊声道：“白独秀，你干什么将他推入水里？他不会水！” 说完，步少棠从另一头火急火燎跃了过来，白独秀反应迅速，猛地跃入江水中，抓着他的手腕往上提。谢还灵浑身无力，手掌忽觉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水中浮木，紧紧抱着白独秀脖子不放，生怕下一秒就撒手归西。 步少棠见人没事，心里舒出一口心气，看见白独秀被谢还灵抱的脸色不对劲，似有几分恼怒，很自觉不过去，折回一旁观望。 冷松游目瞪口呆，问道：“步兄，谢兄这是在干什么？怎么赏个山水像登徒子耍流氓。” 步少棠哼道：“他？一天天除了作死，还能干什么！” 白独秀眉头微蹙，推着他环着自己脖子的手，冷声道：“你松手。” 谢还灵微微沉身，只露出一双眼打量他，摇头道：“不松。” 白独秀推着人道：“下去。” 谢还灵低声道：“可是我脚抽筋，好麻......” 这次他倒不是有意佯装，方才坠入水中不断挣扎扑腾，是真惊慌失措地没了神，所以脚底用力蹬才抽了筋。 白独秀冷沉了一口气，咬牙地道：“你别乱动！” 第24章 剑灵藏情 说罢，白独秀仰头目不斜视，神情严肃正直，就抱着个人的姿势，缓慢走进了船舫，回到住的屋内，将人放在凳子上，伸出一掌，放在谢还灵大腿上。登时腿部一股比江流还暖热灵力涌入，脚底酥酥麻麻好受了些，白独秀见他的脸色稍好，便收了手，转身拿了条干帕子，罩在他的头上。 谢还灵揪着干帕子擦拭着头发，见他一语不发，问道：“二公子，你怎么不说话？莫非生气了？” 白独秀翻了翻衣柜，找了找换洗的衣物，道：“没有。” 谢还灵擦得头发凌乱，伸手接过包袱，望着他道：“那就是还气着。我跟你道歉，我不知道花白面具对你如此重要，我以后再也不碰，你就别气了，好不好？” 白独秀没看他，只淡淡地道：“把衣服换了。” 谢还灵听他语气稍转平和，心知这是没在气，依言走去里间换衣服，边换衣服，边问道：“白独秀，你会跑马吗？” 白独秀在对面屋子换衣服，神情冷漠地回道：“不会。” 谢还灵聒絮着道：“不会？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什么都会呢。白独秀，待试炼大会结束了，去桃花谷玩呗。云间香雪海到处是山，连个跑马场都没有，你肯定没跑过马吧，我告诉你，桃花谷有个超级大的跑马场。以前我经常吵着师父要骑大马，师父不让，于是我就跟师兄，经常偷溜出去驯马玩。骑在马背上跟御剑感觉是不一样的，白独秀，我可以教你骑马的，怎么样？” 白独秀想也不想，无情拒绝道：“不去，本公子没空，浪费时间在无聊事情上。” 谢还灵继续试探地问道：“为什么不去？我们是朋友，给点面子么，哪怕一点点也行，成不成？” 白独秀道：“我独来独往惯了，不需要什朋友。” 谢还灵冷沉一口气，噘了噘嘴，忍不住道：“我跟你套近乎也不去，就不怕哪天我把你灌醉了，拿着你的仙剑给我师兄净面吗？” 白独秀眉梢一挑，神色不虞地道：“你敢！” 谢还灵搔了搔湿漉漉的头发，冷哈了一声，道：“我有什么不敢......” 正说话间，突然船舫似撞上什么东西，船身一阵摇晃，谢还灵系着腰带，一下没站稳摇摇欲坠，待船身停止颤动后，立即提剑出了房屋，白独秀也换了新衣物，开门走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挑帘出了屋，还未走到船舫，便见不远处的步少棠和冷松游，与一女子说着话。 那女子身着一袭素衣裙，原系这艘打捞船的主人，声音柔和，施礼道：“适才前头打捞，不小心撞上了一艘渔船，诸位勿慌。” 这一路，步少棠等人身上穿得俱是寻常便服，甚少穿道服，女子一时便也未认出几人身份，步少棠望了望前头，两只船果然撞在了一起，抬手施礼道：“无妨。” 那名女子又道：“我见几位仙友，气度不凡，不知仙友高姓大名？” 步少棠犹疑片刻，回道：“在下姓唐，江湖一介散修，无名小卒罢了。” 女子道：“唐公子可是参加试炼大会，乘船前往孤山除祟的？” 步少棠道：“正是，不过是跟着瞎凑热闹。” 女子道：“所谓‘江湖多风波’，公子何不乘商船而行，怎偏要选乘我们这艘破旧的打捞船？” 谢还灵和白独秀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听得这句，两人对望一眼，心中了然是在试探他们的底细，步少棠心下自明，回道：“说来惭愧，孤山一行，路途遥远，才到半路钱就不够了，便只能走水路，想着省去些银子。” 他回答态度温和，声音也好听，让人觉得脾气很好，心中不知不觉生出一股好感，但女子见着他手中的紫青长剑，以及冷松游腰间的短刀，非是普通俗物，很难让人忽略无视。 且两人修的道完全不一致，却偏偏结伴同路而行，难免会让人心生疑窦。 女子出言试探一番无果，以为对方是境界不高的修仙弟子，便温声道：“原来如此，是在下冒昧了。在下姓上官，叫上官静。” 步少棠颔首施礼，道：“上官姑娘慢走，在下先回屋了。” 上官静施礼道：“公子慢走。” 步少棠抓着冷松游手臂，立即动身朝谢还灵二人走去，随后几人进了屋。 冷松游被他抓得生疼，道：“步兄，我们为何要隐瞒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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