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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子仙深叹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嗓音微颤，道：“阿姝，你先走吧，别留在这里。” 书姝担心道：“不行！你不能回去！千秋说了要我带你走，要你好好的！” 谈子仙摇头道：“不行，我得回去找千秋，他一个人不行的！而且他的目标是我，我走了留千秋一个人对付他，千秋绝对逃不过他杀手，你走了，尚且还能留一命。” 听得他要回去，书姝忍不住啜泣起来了，她回想起了之前，风凌霜被捅身死时的神情，仿佛下一刻，身边这个人也变成一个下场。她道：“不要回去！你现在修为大减，回去了也不敌！他若是发现了，下一个肯定是要弄死我！你要回去的话我也回去，反正他早就想杀我了，就算我逃了，他也不会放过我！” 谈子仙不听，仍是动身去寻意千秋，书姝跟在他身后，二人飞奔如风般穿梭在山林，终于在远处，看见了两道身影，正是假扮意千秋的祝耀，他回头对书姝，道：“阿姝，你先躲起来！” 依言，书姝藏匿在一个石头后面，忽然，谈子仙见意千秋腰腹中了一剑，怒斥道：“祝耀，你住手！” 闻声，祝耀身形顿了一顿，像是被人发现了亏心事，久久不敢转过身，过了片刻，他衣袖一扬，抽出了佩剑，他手中的佩剑，剑名为“杀生”。 谈子仙见意千秋受伤，立即走到他的身旁扶着他，意千秋见着谈子仙断失的一臂，强忍着身上流血的伤口，握紧忘尘阙，站在谈子仙的身前，剑尖直至祝耀。 祝耀也不伪装，直接与谈子仙直视，怒笑道：“谈子仙，为什么你总是要站在我的对立面，我已决心与你和平共处，你为什么又要与我为敌？不仅如此，你竟然又护着他！实在让人可恨啊！” 说罢，他伸手撕下了一张面皮，果然，露出的是另一副阴柔狠戾的面容，细细瞧着，眉梢与眼角间，有几分阴郁和天真之色。他用回了自己的脸，有了眼前的意千秋作对比，谢还灵发现，眼前的冒牌货，除了这张脸神似！其余一切细节，真真是没一处相似，要不是装失忆，估计谈子仙也不会轻易相信。 意千秋怒发冲冠，喝道：“你这个恶魔，肆意残害仙门弟子，先后嫁祸于我和子仙，简直比地狱恶魔还更魔鬼！” 祝耀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在说什么东西，听不懂！” 意千秋却道：“不用管我在说什么，反正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祝耀冷哼一声，道：“此时的你，也配杀我！” 谈子仙看着他，手执桃花剑，道：“他一人杀不起，那就加上我。” 祝耀毫无惧色，面容一派镇定，从容地笑道：“谈子仙，非得要挑战我的杀性吗？” 意千秋目光阴冷，将谈子仙护在身后，执剑冲刺而出，刺中祝耀腰间一剑，剑锋掠过，招招直取要害，丝毫不带手软，道：“有我在此，你休想伤他分毫！” 祝耀旋身，站在一方石头上，淡定地道：“哦是吗，意千秋，要不是你们两个处处碍我的事，慕庭晏也不会死，今日是你自己送上门找死的！” 意千秋挥剑刺去，直砍他的脖颈，道：“你四处玷污子仙的名声，后又欺辱于他，今日你不死，我便枉为意千秋！” 祝耀挥剑挑开剑锋，还是划出了一道伤口，他堪堪挑开之后，仿佛感知不到疼痛般，唇角一翘，道：“我欺辱他？要不是你总与他站在一起，我会欺辱他，那本是他应得的下场！” 意千秋却怒道：“无耻之徒！你住口！你加害子仙，不过是因为官无绮杀了慕庭晏，你怀恨在心，报复于他！” 祝耀睨着谈子仙，端详着他脸上惊变的神色，渐渐笑出声，道：“是啊，我是有意报复于他，可你清不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啊！当初你敢救那个死丫头，后果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意千秋心中满是恨怒，招招刺向祝耀要害。 第132章 红尘哀歌 祝耀悄无声息握紧剑柄，出剑攻势蓄势待发，越来越阴狠狡猾，几个虚晃佯装让对方占上风，意千秋却并未觉察出异样。忽地，祝耀手中的杀生剑斜指着水面，剑尖一挑，扬起一阵水花，意千秋一怔，已经彻底被祝耀打乱了步伐。 祝耀乘胜追击，就是等着这一刻的绝妙时机，杀生剑眼见就要刺入意千秋喉咙，谈子仙几步上前，立即抬手抓住了刺去的剑锋！ 书姝躲在石头后面，见着这一幕，心猛地一提，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谈子仙当即上前，执剑击开了剑锋，冷冷地道：“祝耀，你简直无耻！” 听得他这一声，祝耀也不着恼，而是收回了剑，站在二人身前，冷笑道：“是，没错，我是无耻。谈子仙，意千秋，我问你们，你们凭什么救白夜思？你有什么资格救他？你们知道那个孩子的母亲，被当作血尸被人杀了，杀了他母亲的人是谁吗？他就是诛邪宗弟子，白夜思的大哥白叙。” 他撕了一块布，按在脖间的伤口处，压住它止血，慢斯条理地继续道：“白叙杀我母亲在先，最后还把罪责推卸到我的身上，知不知道，那种痛是什么感觉！七岁！被倒吊起来打了三天！是不是戒鞭不打在你们的身上，就不知道痛不欲生的滋味啊！我为什么要下毒咒？白叙不先杀我母亲，我会给他施毒咒？白叙他罪有应得，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给我母亲报仇，我有什么错！嗯？！” 听得他这么说，谈子仙有些疑惑，脑中忽地记起了先前荧宿，邀约他在江舫赏荷时，与他说起的那名孩童之事，他原本一直以为荧宿说的那名孩童，是在廊亭下救的那对母子，没想到说的会是祝耀自己。 谈子仙不可置信地摇着头，道：“所以，荧宿就是你？你把那对母子杀了？” 祝耀闷笑了一声，笃定地道：“不错，我杀了他们，白叙那一家，也全被我杀了！” 说罢，他从袖中拿出了一块剑佩，正是先前谈子仙在廊亭，给救下那对母子驱邪净祟的桃花剑佩，祝耀为夺得那个玉佩，把那母子二人给杀了。 他认为那是谈子仙的东西，属于谈子仙的一切，不论是什么，他都要得到。 听得祝耀不置可否承认，谈子仙神情怔然，整个人晴天霹雳，身躯犹如被雷打的魂不附体。 意千秋见谈子仙双目失神，身形一颤，沉声道：“子仙，莫要听他胡说！这个畜生，就是故意使诈骗你的！” 祝耀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疯笑几声，道：“说得对，我就是故意伪装成你，来欺骗他的，谁知道他就信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呢？哈哈哈！” 谈子仙怔了片刻，摇着头道：“杀你母亲的人是白叙，那白夜思是无辜的，你杀了白夜思，为什么要指使慕庭晏和花湘影，继续残害诛邪宗别的驻镇仙府？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报复？” 祝耀怒叫道：“可我母亲也是无辜的！我没让他们杀尽诛邪宗一派，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谈子仙看着眼前人，分明就是个灭绝人性的恶煞，质问道：“那风凌霜呢，她与你有什么仇怨，为何要杀害她和阿姝？又为什么要设计陷害谢公子？” 祝耀狂笑一声，神情带着几丝癫狂，伸着脖子睨视他，道：“风凌霜知道了太多秘密，我怎么可能会让她活着？至于谢还灵，是我吗？是我杀的他吗？到底是谁杀了他，你不清楚？他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你怎么能来问我呢？谈子仙！口口声声说要杀他的，可是灭度葬刀盟，他这个人，不过是我手里的一把刀，一把专门用来杀人的刀。当初就算我不冒充他，你觉得灭度葬刀盟会放过他吗？真真是因他修炼邪魔歪道的原因吗？谈子仙，你以为这天下乱世是怎么来的？” “还有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回中原？看看你们在西疆，满负盛名，多么风光瑜亮，好好的归中原干什么！你们的两个师父，一个长命一个死绝，你干嘛要学虞晚人？听你师尊天尘道人，不做红尘客不好吗？你们以为自己秉持善心，世间之人就会跟你们一样！” 意千秋见谈子仙面色痛苦，忍着痛楚持剑刺了出去，怒道：“你这杂碎，真是......禽兽不如。” 看到谈子仙已经中了招，祝耀嘴角一扯，双目中暗藏已久的凶光，毫无顾忌地展露了出来。 他执剑反击，阴恻恻笑道：“是，我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可你们又和那些自诩仙门正道，却仁义尽失的名门之辈，又有什么区别？你身后的这位，当初在烈火坛上，可是屠杀了六百名修者，什么桃花剑，只可诛邪镇祟，不得沾惹生人血，真是可笑！” 意千秋见谈子仙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知他心下遭了重击，怒喊道：“你闭嘴！” 祝耀见他分了神，手执杀生剑，沉下黑漆漆的注视，趁其不备，一剑穿膛而过，寒光一闪，猛地刺入意千秋心口，活生生捅出了个大窟窿！ 意千秋吐出一口血，往后跌退了几步，谈子仙脸色煞白，上前一把推开了祝耀，抱着意千秋颤抖不停地身躯。 祝耀见意千秋中招，放声大笑，他往前走了两步，带着轻飘飘地讽刺道：“谈子仙，你不是说要帮他散退魔气？现在他死了，快想法子救活他啊！哈哈哈！” 谈子仙抱着流血不止的意千秋，慌忙伸手堵住伤口，意千秋喘息困难，哑声道：“你、你别听他胡说，你、你走！” 谈子仙流泪道：“你别说话，我带你走！” 祝耀眼神阴郁，晲着谈子仙，道：“他死了，你以为能走得掉？谈子仙，你师父是君临歌伎，因为知道谢武太多秘密，最后被谢武活活割下了人头，可惜你们当时去了西域，没看到她的死状，那叫一个精彩。今日你的好知己，因着你而被我杀，你心里恨不恨啊？！” 意千秋望着他，摇了摇头，艰难喘息地道：“子仙，不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当年，我、我走出不焚天坑，遇见第一个人就是你，我与你同道同志同行，从没怨过恨过你什么，这些道理，你都懂得！” 谈子仙啜着泪，点头道：“我知道，你快别说了，我......” 意千秋已经快不行了，他抬手轻轻地抚了抚谈子仙的面颊，哑声道：“子仙，今后这浊世尘浪，我不能与你同行了，我要先走一步，去找师父了。” 一语末了，意千秋就没了气，谈子仙彻底崩溃，抱着他跪在地上，木然地哭了起来，道：“千秋，你醒醒，醒醒啊！” 祝耀看他精神崩溃，极其满意地发出一阵肆意大笑，讥讽道：“怎么啦？你不是一直在找意千秋？如今他在你的身边，怎么又哭了呢？” 书姝双手死死捂住自己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憋着胸口喘不过气来，眼眶热泪袭涌而出。祝耀一步一步靠近谈子仙，双目带着悲愤、阴戾之气，斥骂道：“伏魔度苦界，拯救苍生、济世度人，你们以为自己是在替天行道？哈哈哈虚伪！你们救一个人，这世间就有多少人，因你们而受苦受难。你们不救那个死丫头，就不会害死那么多人，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你们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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