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围河的时候,只需要在鹅头处将一边的河道堵住,河水就会流向另一边的河道里,慢慢干涸的那条河道就能直接摸鱼了。 林子听说他们要去围河摸鱼,自然也想去,有林子跟着柳春风还挺开心的,喊人赶紧帮着一起干活儿,等东西晒好了,他们去喊了林哥儿就一起去河边。 陈初阳忙活的时候,二婶也过来了,她来给柳春风送小木桶和捞鱼的网,方才没找到,这会儿她给人找出来了。二婶给准备的捞鱼的网,做的还挺特别,就和夏日里捕蚕用的蜘蛛网一样,做了网口还有把手,一看就方便又好用。 “二婶,不急的,我准备午后再去,那时候日头大暖和。”今日天气确实好,但毕竟是寒冬腊月,他们要去的又是河边定然更冷,陈初阳便想午后再去。 未时是一天里最暖和的时候,那时候天气又好,村子里的汉子也忙活的差不多了,他们捞点小鱼玩一会儿也就回家了。 陈初阳的话二婶没什么反应,倒是一边的柳春风不干了。“若是未时的话,还有大半个时辰呢,小哥我们现在就去吧,你看萝卜也晒完了。” “那就去摘几撮箕青菜叶子回来吧,一会儿喊娘淘洗干净,我晚上的时候捞酸菜,用来晒干酸菜。”将最后一张竹笆放到木架上之后,陈初阳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一排木架,心里踏实又满足,之后也不管柳春风的哀嚎撒娇,拉着人就往菜园去了。 林子哪里去地里干过活儿啊,他方才帮着晒一点东西,都是看在柳春风的面子上,如今见陈初阳还拉着柳春风去地里干活儿,脸色便有些不好了。 他原本还想忍着,见二婶还未回去,便开口同人抱怨,“二奶奶,小婶以前也是这般吗?我怎么瞧着他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家里的事都是他说了算了。” “他是你二叔的夫郎,本来就该他来当家,他说了不算谁说了算?你娘以前在家的时候,家里的事不也是样样都要听她的?小孩子家家的,还是读书人,别学村里爱嚼舌根的娘们那一套,说句话带几个弯,我听着烦。”二婶一点不耐烦和林子打太极说废话,她在林子开口的时候就知道他想干嘛了,她是一点不准备给林子脸面,话说的直白无比,直接让林子落了个大红脸。 若说柳家最不待见林子的人是谁,那一定就是二婶了。 二婶同阿奶的矛盾,归根结底害还是家产问题,而林子便是最大受益人,二婶这些年受了阿奶多少气,便有多怨恨李氏,如今她连林子都不带见了。 二婶话落抬脚就走,一点没有多搭理林子,林子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好一会儿之后才往灶房去了,可他刚到门口又听到了阿奶和柳母的话。 “你手上有多少银子,先给群峰应应急吧,我这几日整理了一下手里东西,现银不多,基本全是他二叔给的,好在还有些许东西值点钱,等群峰夫郎回来,让他拿去当了,应该能凑个两三百两给群峰。”阿奶年纪大了,说话的时候有些慢,但话语倒是清晰,清晰到一墙之隔的林子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听见阿奶便是典当东西,也只有三百两银子的时候,林子觉得有些晦气! 他娘还交代他要讨好祖奶,说是祖奶手里应该有不少好东西,如今看来他娘倒是看走眼了,倒是他阿奶手里的一百亩水田不错,若是能给他就好了,他都到了成婚的年纪了,可还没有自己的产业呢。 将主意打到了田产上面,林子便将呼吸都放轻了,他想听听他阿奶手里都有什么东西。 屋子里的柳母一点没发现门外的林子,听见阿奶说道要给柳群峰银子,下意识的就是反对。“他阿奶,你别担心了,他现在不缺银子花,再不济有他二叔呢,他二叔也不能不管他,你自己的银子自己好好拿着,哪有让一个小辈花你银子的道理。” 柳母虽和阿奶虽然没再赌气了,可对人称呼却有了变化,她现在不喊人婆婆也不喊人娘了,只从儿子那里论,直接喊人群峰阿奶。 阿奶对这个称呼也挺满意,如今她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是这样,一个是孩子阿奶一个是孩子阿娘,但却不是婆媳了。 林子原本想听听他阿奶有多少东西,也想听听他阿奶会不会提到那一百亩水田,可他什么都没听到便直接进去了,他进去陪着两个老人坐着,心里却一直想着柳母方才的话。 看来,他娘说得对,二爷爷手里的田产才是最值钱的,他还是得孝顺祖奶才行,毕竟只有祖奶管得了二爷爷。 林子不知道,陈初阳早知道了他的打算,所以才会对他这么冷淡,冷淡到连柳春风都看出来了。 “小哥,你别迁怒林子行不?他爹娘确实是挺讨厌的,但林子同他们又不一样,林子小时候还帮我打架呢,有什么好东西也会分给我,他对我挺好的。”柳春风也在帮着摘菜,青菜同白菜不一样,不好直接一棵连根拔起,只摘叶子的话,便能一直长出嫩叶子来。 两人身边都放着一个大撮箕,陈初阳的撮箕都快满了,春风还只垫了个底,陈初阳听着柳春风的话,手上动作也没停,但他几次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来。 他不想违心的去应承柳春风的要求,又不能直接在春风面前说林子的真面目,他两自小一起长大,玩在一起的时候多,既是亲戚也是朋友,感情与旁人不同,怕是不会相信他的话。 “小哥,行不行啊。”柳春风丢了手里的菜叶子,从菜根处摘了一棵五朵云捏手里,立马将手里开着黄色小花的东西往陈初阳面前招摇,“小哥你看这个,我阿爹说这东西有毒,不能喂鸡但是可以喂兔子,兔子可喜欢吃了。” “哎!”陈初阳看着一脸笑的春风,心里无奈得很,他想说春风可不是不怕毒的小兔子,他是不能吃毒草的小鸡! 林子若是毒草,那他爹娘才是不怕他的兔子,他们全家都是小鸡。 终于到了日头最盛的时候,陈初阳也要出发了,他们还没到地方呢就能看见河边有不少人,连林欢也早跟着他哥嫂去了。 陈初阳他们到河边的时候,还看见了周谷和村里好几个孩子,他们在河边抓小鱼。 柳春风一到河边就围到人多的地方去了,但如今河水冰冷,他不敢脱鞋下水,只能在河边的水洼小坑里捞点小鱼。 陈初阳怕冷,家里又不缺那口吃的,自然也不会下水摸鱼,他同岸边的几个小孩儿说好了,他们的小鱼可以卖给他,他自己在河边捡石子玩。 这河边的石子经过河水的冲刷,大多都是滑溜溜的,且还颜色各异,有些石头上面像是长了粉红色的波浪,有的像是映着一小片星空,慢慢找,总能找到颜色漂亮形状也奇特的石头。 陈初阳捡了几个漂亮石头之后,就看上对岸的芦苇花丛了,他家里有花瓶,插上芦苇也能当花呢。 眼前的河道河水至多没过人小腿中间,想要过河的话,甚至都不用脱鞋,直接踩到浮出水面的石头上就行,陈初阳跃跃欲试的几次之后还是决定算了。 芦花长在河边的时候确实是挺好看的,因为那是一丛丛的,风一吹,芦花轻摆,瞧着像是天上的云掉在了地上,可摘回去就不一样了,只一束的话应该没什么看头,而且还会弄得满屋子花絮,到时候还得收拾。 陈初阳自己在河边乱走,石子捡了不少之后就觉得无聊了,他抬头找柳春风他们,却正好看见柳春风准备脱鞋,吓得一边喊人一边赶紧往他身边跑。 “春风!你干什么,不许下水去,这天多冷啊!”晏国的男女之防并不十分严苛,没到看个脚摸个手就没了清白的地步,对哥儿要求还格外要宽容些。 陈初阳不让人下水纯粹是因为天气,柳春风指着裤管都挽到了大腿根,已经开始在河中央捞鱼的林子,同陈初阳撒娇道:“小哥,你看林子都去了,我身体比他好呢,他小时候还老是生病我都没有生过病啊。” “他是小子,你是小哥儿,怎么能一样呢?乖啊,听小哥的话,小哥方才和那几个孩子说了,买他们的小鱼,下午给你炸小鱼吃。”柳春风同他撒娇,陈初阳也学着样子拉着人衣服同人说话。 柳春风无奈只能作罢。“好吧。” 林欢这会儿就在两人不远处,他嫂子也在他身边,他负责捞鱼他嫂子提着一个木桶跟着,两人也都只在浅滩处,身上鞋子裤子都穿的好好的。 陈初阳指了他们给柳春风看,准备同人一起去找他们,可他刚往前走几步,便感觉有人在喊他,他循声望去,却是看见了正好回家的柳群峰,他正在村前那条大路上。 “春风,你哥回来了!不对呀,我哥怎么没有回来啊?不是说好了,去接我二哥的吗。”陈初阳抬着脑袋看了半天,确定了柳群峰身前身后老长一段距离,都没有陈继安的身影,他待不住了。 他得回去问问,是不是山上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耽搁了这么多天,他二哥也没跟着回来。 陈初阳要回去,柳春风却不走,他又嘱咐人好几次不可以脱鞋下水,这才急急往家赶了,他回去的时候柳群峰还在村头等他。 柳群峰见了人也不骑着他的大青了,直接从骡子背上跳了下来,牵着大青和陈初阳一起走路。 陈初阳刚见到人就问了人一堆问题,柳群峰知道他担心他二哥也没打断,可这一回确实是发生挺多事儿,一时也说不清楚,他加快了一点速度,准备赶紧回去。 两人一到家,柳群峰把大青丢院子里就和陈初阳进屋去了,他娘看的皱眉,可也只能看着大青发愣,她不太敢靠骡子太近,害怕被踢。 一进了他们房间,柳群峰拉着人坐下就开始和人说了这些天发生的事。 “地里出了点小事,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解决好了,倒是二哥,他放心不下,不肯跟我回来,明年四月我带你去看他吧,正好那时候是挖土豆的时候,你去了也能帮我点忙。”柳群峰几句话就将陈初阳的一堆问题回答了,可他回了还不如不回,陈初阳听了他的话更着急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仔细同我说说。”陈初阳是真急了,柳群峰见人实在着急,就同人说了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倒是和柳群峰先前预料差不多,还真的有人去地里搞破坏,只是那些人的行为,比柳群峰预料的更恶劣。 柳群峰原先担心的是,收成的时候,会有人去偷粮食,可他没想到那些人竟然直接从种子下手。 “腊月不正好是土豆下种的时候吗,白天下种,晚上就有人去将种子摸了,好在土豆发芽快,二哥见大片土地没有种子冒芽,他挖了几处地方,地里都是空的哪有什么种子,他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费了些功夫,逮了几个人送去了衙门里,这毁坏青苗和毁坏种子都是重罪,可那些人送进去了,他家里人送不进去啊,所以遇到了一点麻烦,不过你放心我都解决好了,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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