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闻声,林落不解,抬眼向采绿看去。 却只见采绿慌乱摇了摇头:“无事无事。” 说完,她出了屋门将门扉拢上。 只一踏出门外,采绿忍不住用手背凉了凉滚烫的脸。 采绿虽是还未嫁过人,可终究还是识字的。 尤其是自来东郡之后,随着林落一道看了不少那些个描写龙阳之好的杂卷。 只一听裴家那庶子来了东郡,再想起林落上回回来腿软腰酸…… 这回恐怕主子又要受磋磨了。 虽说采绿知晓林落并非女郎是为男子,裴家那庶子也答应好了会娶林落,这个投身之举也是林落所求。 可世间嫁娶哪儿有未成婚便如此纵欲的? 这裴家庶子也忒贪了些,不识礼数!放浪形骸! 采绿心中忍不住对未来的主子夫婿唾了一声。 呸!大色坯子! *
第31章 铃铛 林落洗漱时便顺带让采绿出去了膳堂一趟, 拿午间膳食时不经意地放出了些口风。 说是林落今日累着了,用了膳便会早早歇下。 然,洗漱后, 林落换上男衫出了门。 出门前, 林落本是想束发描眉的。 是描粗点,再戴上发冠。 可一想着待会儿又要散落下来, 这眉眼间出了汗染花了, 就不好看了。 林落便又什么也没做。 就这般用锦带缠了一下脑后的发丝,就出了门。 * 午后, 日头稍大。 长街上却意外的颇多人。 好似是向着某处去搭建着什么。 但是这和林落无关。 进了客栈来到裴云之的房门前, “叩叩”两声将房门敲响。 “进来。”沉冷的声音从屋中传出。 得到了许可,林落这才将门推开。 一入眼便是裴云之斜倚在屋中软塌之上, 手中拿着一方竹卷,却并没有看, 清冷的眸在望着他。 此时的裴云之不似午前衣冠完整,他似是刚刚沐浴过,身上的乳白中衣领口随他动作有松散。 他, 竟然也洗漱了! 眸光流转后覆上了雀跃,林落忍不住抿唇弯眼笑了。 他就知道, 就知道这庶子是真馋他的。 这回终是忍不了了吧。 旋即林落将门带上, 上前。 “二郎, 你在看什么呀?” 纤纤身影自然无比地落座在裴云之身侧一方空处, 挤进他怀里。 放下了手中的竹卷,任林落恰好靠在他臂弯, 裴云之眉眼漾着潋滟, 轻启薄唇:“《诗经》。” 《诗经》? 闻言,林落眸子一转。 落目在案几上那竹卷旁摆放整齐的文房墨宝上, 他略略勾唇。 “二郎说起这《诗经》,我就想到了一句诗,很是符合你我二人呢。” 尾音落下,林落并未着急去把那句说出来。 眉尾轻挑,裴云之屈起指节无意识地轻叩了两下桌面,神色却并无疑惑。 他问:“可是‘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二郎与我,真是心有灵犀呢!” 林落看他眸中似有惊喜。 而后伸手去握裴云之那垂在怀中的手,放上自己心窝。 “虽知二郎不好附庸风雅,但见郎君博览群书,不知……郎君之笔墨,是否也令人叹为观止。” “嗯?” 略有不明林落为何说这个。 也不卖关子,林落直言: “郎君,你知晓的,我自幼长在庄子上,不怎的通笔墨,恰好见郎君这儿有纸砚,突然便想……请郎君指点一二,不知郎君可愿?” 上午时是赶着时间,如今不急不忙了,且劲头过了,林落对于那些子事儿倒也不着急了。 恰好煮茶的手艺是露不成了,林落想着正巧就借裴云之手中的《诗经》,同他可卖弄两句讨乖。 不过呢……还是得把握住一个度。 “自是可以。” 适时,裴云之应了一声。 “那便多谢二郎了。” 这般说着,林落侧身对着案几,将文房墨宝摆好。 而后研墨,提笔。 ……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卿卿分明对我之心昭昭,怎又觉我不知呢?” 何苦用这诗来点他? 冷沁的茶香倏尔自身后绕萦,《越人歌》最后的三个字还未落下就被那沉缓的语调念出,害得林落手抖了一下。 还好,并未出什么大错。 且,这样正好。 待笔成,林落搁下,再偏首去看已凑到他颈侧的面容。 “二郎何挑这句戏弄我?我想同郎君说的分明是‘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是么?”裴云之的目光也自那字上转开,落于那认真的小脸上。 沉吟片刻,似是仔细端详一番,才忽浅笑:“你总让我莫要自贬,可你又为何要自贬呢?” “有言是字如其人,卿卿字之灵秀,人也雪慧,当得人上之一二,令人倾目倾心。” 这是自然。 林落并不否认。 他从未有觉着自己配不上裴家这庶子过,便是那裴氏长公子,他也是配得上的。 可,这话他自是不能说出来。 林落只道:“二郎此言,可也是对我倾心了?” “自然。” 裴云之答得快,都辨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 林落并不纠结,只被这话刺了一下。 心有点奇怪,没多想。 他撇过头去,指点那纸。 “二郎的心意我早就晓得呢,郎君还是来瞧瞧,我这字有何处不对吧。” 林落并不知晓裴云之所喜好的书法是哪一种,于是只挑了他临摹字迹中最为中规中矩的书法来写《越人歌》。 当然,其中还刻意写坏了几笔。 于是有好字,也有坏字。 好字自是为了让这庶子多记他几分,情趣雅致相投,神交言合,才能真真儿爱他。 至于坏字…… 世上半数人,多有一处通病,或浅显自知,或深埋于性,自认不是,却是。 那便是‘好为人师’。 提笔将一张白纸描摹,勾出心中所想之画。 心中之满足,得意之掌控。 林落虽不知裴云之是否是这样的人,但还是为了得其爱怜,借机露出属于他的白。 “我之浅薄,慕君渊博,我想着往后既然要给二郎做夫人,自是不能丢了郎君的面儿,若郎君不弃,可否多多教导我一二?或是郎君有什么喜好名家的字,让我去多多临摹学习也成。” 分明只是看字,林落却示弱着将画他的‘笔’递给裴云之,祈求着垂怜。 但裴云之没说话。 只是看着那字,神色淡淡。 林落不知,裴云之心里却是门清。 上回去林家窃虎符之时,林落的落笔分明就是笔笔得锋的,非一日之功。 如今细看,却见纸上许多错漏百出的弯扭字。 这是……为了与他亲近而刻意的示弱吗? 略有不明滋味,辨不出是喜是不愉。 好一会儿,才听他轻叹一声: “无需多做什么,你这样便就很好。” 很好? 这话显然不是在说他的字,那便是想让他保持现状了。 也不气馁,林落闻言便了然,裴家这庶子并非是那半数人。 不喜掌控人,倒也不错。 便旋即笑道:“好吧……不过如今给二郎瞧了我的字,我也很想知晓……二郎的字是何模样呢。” 字如其人字如其人。 林落这般是让裴云之瞧了他的字,见了他的人之好坏一面,却不妨还没弄懂过这庶子。 恰好借这个机会让他来瞧瞧,这庶子的字和人……是否也是一样的看不清呢? 林落的这个话太过有目的性,终是明晰这小人儿弯弯绕绕了一圈竟是为这个,裴云之忽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如撩着春水桃枝的眼在裴云之看来时抖了抖眼睫,勾人心弦,也显露些许心绪。 是心虚?是另有所图? 好半晌,裴云之轻轻吐出两个字: “可以。” 虽是如此说,林落却没见裴云之提笔。 反而是自榻上起身。 薄白中衣未有玉带束腰,便松垮着。 却依旧掩不了裴云之清冷身姿如玉出尘。 林落坐在软塌上不解看裴云之站至他身前,而后—— 俯身,他腰间系带便坠落。 冷指撩拨,剥开他衣襟。 眼珠子瞧着,不懂裴云之说是要写字,却又剥他衣衫作甚。 可他还没说话,旋即便听裴云之道:“背过去,趴着。” 口吻是轻和的,可也是不容置喙的。 趴……着? 林落更不懂了,但一时没想着要抵抗,便照做了。 手攀着软塌靠背后的窗沿,看不到裴云之在作甚的林落其他感官便更加敏感了。 他只觉身后有行动间的细风飘来,而后一只手挽起他的发丝,托至他肩侧垂落身前。 本就滑落肩头的衣襟再被更加勾扯往下几分。 “二郎,你这是要做甚?” 林落实在不解,终是问出声。 却只听轻笑一声:“卿卿与我心有灵犀,难不成不知?” 这……这话只是林落随口一说。 他怎么真会与其心有灵犀。 蹙了眉,想求那庶子别再逗弄他了。 可…… 话还没出口,林落便觉肩上一凉,还有微痒。 热天里这一触让他冷不丁战栗一瞬,而后僵了身子。 心中对此已有猜测呼之欲出,而在他偏头回看到一支眼熟的竹枝笔杆时,便更加了然了。 “二郎,你在我背上写字……我看不着。” 林落是想着要把描摹自己的‘笔’给裴云之,但不是这支笔呀! 身体随笔锋痒痒得微颤,少顷只听裴云之回:“稍后拿个铜镜,便可瞧见了。” 这…… 既然裴云之已然提笔了,林落便也不好再让人停下重写。 只能咬着唇忍那蚀骨密密酥麻。 片刻过去,裴云之写好了。 搁笔声在案上微小,但林落听得真切。 正松了口气,欲起身回看,肩却被一按。 “别动,笔墨在肌肤上难干,若不小心蹭到便要花了。” 裴云之道:“我去拿铜镜来,你且先再趴一会儿。” “好,二郎可要快些回来,我手都酸了。” 林落嘟囔着,勉强先松开一只攀着窗台的手,活动了下。 是真酸了。 也不止手酸了。 客栈的居室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裴云之确确很快便回来了。 待一方铜镜执在他手中,他道:“可以回头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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