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赫接过诏书,“儿臣,谢父皇!” 皇帝又拿出份诏书,“尽欢一个女儿家,早晚要嫁人生子,朕希望你能放过她。” 奚赫接过另一份诏书看,原来是份免死金牌,他既已达到目的,其他也无所谓。况且还要让皇帝立他为太子,哄哄他也没什么。 奚赫拿着两份诏书心满意得地离开,呈彰从幔帐后走出来,“皇爷爷。” “都听着了?” 呈彰点点头,皇帝看向他,“朕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前段时日,副院被秘密处死,其父母却被释放,皇帝一直没有声张,却暗中派人监视其父母。这两日天机院来报,发现他们根本不是副院的家人,一切都是受人指使演了场戏。 皇帝命奚赫监国消息传出,大家都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可尽欢却不信,皇帝明明对她说过,若是奚赫继位,他们几个兄妹难以善终。 尽欢正想去求个究竟,奚赫带着诏书来了,尽欢看着那类似免死金牌般的诏书泄了气,难道父皇真的要他继位? 尽欢反复琢磨那道诏书,夜间睡不着又翻出来查看,她平日里常出入皇帝的御书房,对诏书之类的物品还是挺熟悉的。她掂量着这份诏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映着烛火照了照,又细细摸索,厚度不对! 尽欢发现这件事后,马上回到床榻上,在被子里借着微光,悄悄用尖锐的发钗从边缝出划开。果然,里面还有一张缎布,是从被皇帝作废的那张传位于奚羽的诏书上掀下来的。 原来重要的不是自己这份免死金牌,而是传位于奚羽的诏书,尽欢是公主,无论是谁都不敢轻易近身,她小心将诏书收好。不过她有个疑惑,如果皇帝还瞩意奚羽继位,为何不重新起草一份,而是要用被划乱的? 奚赫自监国起,以静养为由,免了许多朝臣和妃嫔向皇帝请安的事,自此,相见皇帝一面更是不易。 贺斯年的尸首被送入京时,贺齐光一早便等在城门外,见着陈副将后四处查看,“兄长呢?” 陈副将和几位领头的移开些位置,贺齐光便瞧见他们身后的棺椁,他不敢相信,“不会的,怎么会呢?兄长怎么会?不,不,哥!” 贺齐光扑到棺椁前痛苦起来,“哥!哥!” 陈副将在他身后拍拍他,劝他节哀,贺齐光揪着他的领子,“是谁!究竟是谁!” 褚君翼之前嘱咐他,局势不稳前,莫将真相告知贺家人,以免受连累。陈副将吞吐间不好应答,贺齐光拉着他,“真是褚君翼?” 陈副将只好咬牙点点头,贺齐光扶着棺椁起身,“你们可曾归顺安王?兵符何在?” “不,将军自然不会叛变,可其中情况有些复杂,还是先让将军回家吧。” 贺齐光陪着兄长的棺椁回家,由于之前被冠上叛变投敌的罪名,此刻走在长街上并不光彩。甚至有百姓扔来臭鸡蛋烂菜叶,贺齐光挡在棺椁前,被砸了一身,其他士兵也为棺椁遮挡。 贺齐光在府门前擦擦眼泪,然后进去看见祖父的一瞬间又忍不住泪奔出来,“爷爷!” 贺学士见他这样子便已明白,他颤颤巍巍走向门外的棺椁,一手抚上棺盖,“斯年!斯年啊!” 贺学士悲痛欲绝哭昏了过去,贺齐光背起祖父送回屋里,又叫了郎中诊治。贺齐光站在院子里,知道他该承担起这一切了,他命人着手准备哥哥的丧仪,陈副将等人也一同帮忙。 白布刚刚挂起,陈副将等人便以叛军为由,尽数被奚赫羁押。 贺齐光身披素衣,为哥哥守灵,尽欢入夜了才来祭拜。此前,殿试上尽欢对他改观很大,尤其是当她意外听到他与贺学士的对话。贺学士以为他是为了讨好自己才如此,可贺齐光却说,他此举,不但是为了自己,更是为天下间女子,为大玄的千秋万代。 尽欢拜祭了贺斯年,然后看向贺齐光,“贺大人,节哀。” 贺齐光抬头看着她,“公主,若安王杀进京,你如何看?” 尽欢知他心里有气,她蹲下身子看着贺齐光,“我信他,就如同你信你哥哥一般。” 贺齐光垂下头,“夜深了,公主回宫吧。” 尽欢也无法劝慰再多,正当离开之际,贺学士撑着门框走出来,“公主留步。”
第105章 出逃 尽欢疑惑着跟贺学士单独进了房间,贺学士这几日显然苍老了许多,虽政见不同,尽欢待他也极其尊重。 “公主,老臣开门见山,有一事想问。” “贺大人请讲。” “公主时常伴驾,可有听闻陛下瞩意哪位皇子继位?” 尽欢面上严肃起来,探知圣意本就不应是臣子所为,况且还是继承大统之事,如此探听简直死罪。可尽欢转念一想,贺学士在贺将军身忙之时竟关心这件事,想来应是知道些什么。 “贺大人突然打探此事,可是有何风声或猜测?” 贺学士摸不准尽欢是否知晓,也试探道,“风声是不少,眼下七王监国,想来会是由他来主事。” 尽欢也想为奚羽多争取一些支持,如果此刻告知他父皇的心意,会不会让他遵从父皇心意,改而支持奚羽? 尽欢刚想如实告知,却突然感觉门外有人影闪过,但她并未表露出来。尽欢想到方才贺齐光对她一反常态,如果这爷孙俩都认定是奚羽害了贺斯年,那即便自己说出来,贺家也不是不会相信和相助的。 看来,此时还真是不能相信任何人。 “贺学士说的是,在我看来,眼下朝野是对七哥期望颇多,也不知最后父皇心里会瞩意谁。” 两人的谈话都没有从对方口中得到什么消息,只能再讲几句场面话便作罢。 尽欢走出来没有看到人影,但她知道那人是谁,其实这段时日接触下来,她心里对贺齐光还是颇为在意的,只是她志不在此,也从未表露过什么。 尽欢走到贺府门口时,贺齐光才追出来,尽欢站定回身看他。 贺齐光也看着尽欢,两人互相看着却说不出什么,尽欢见他如此,便又道了句“节哀”才出门。贺齐光在她身后跟了几步,望着她慢慢离去,可能有些事是注定的。 贺斯年下葬那日,明遥星才闻讯赶回京城,到了贺府见着满府白布白灯,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他连忙又赶到贺家祖陵,众人正抬棺往里送,明遥星飞奔过来大喊道,“等等!” 明遥星站在他棺椁前,一手扶着棺盖不让人动,他多想再看看他的斯年,不过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无所谓,但不能污了他的名声。 贺齐光推开他,他知道哥哥一向讨厌阉党,便不再让他接近。明遥星被贺家人拦在外面,他强忍着,眼睁睁看着他最爱的人,一点点被黄土掩埋,甚至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天一直沉着,渐渐飘起雪花,风也越吹越大,打得人脸上泛疼。 贺齐光跪在墓碑前,“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爷爷和贺家,也一定会为你报仇。” 临走前,贺齐光又看了眼明遥星,没有说什么便搀着贺学士回去了。 明遥星待所有人都走后,才跪到墓碑前,脸上已满是泪痕,他一遍遍摩挲墓碑上的名字,又将脸贴了上去,“斯年,斯年,你为什么不等等我?” 明遥星拿出他出征前留给自己的字条,“此后锦书休寄”,是啊,以后还哪里来的锦书,他又能寄到哪里去? “你真是好狠的心,我千算万算,还是没能留住你,以后你让我怎么办?” 明遥星起身绕着陵寝绕了一周,一寸寸抚过,像是抚摸着他的身体一般,“斯年,冷吗?找得到回家的路吗?再等等我,待我为你报了仇。” 贺齐光站在他身后,“你有什么资格为我哥报仇?” 明遥星看他一眼,又看回墓碑,“贺氏长孙未亡人,可以吗?” 贺齐光也走到墓碑前,“是褚君翼和安王,明大人有办法吗?” “斯年身上可有何遗物?” “只有一个兵符,已被陈副将送回。” “我会去见陈副将。” 明遥星在陵寝陪了他整整一夜,这回终于可以将十年间的思念,一点一滴诉说给他听。 呈彰自打知晓自己真正的杀父仇人,便知道奚赫也是不会放过他这个后患的,他想法设法地从宫里逃了出去,一路向北去寻奚羽。 呈彰走后,皇帝身体更是虚弱,一日里只能清醒两三个时辰,甚至有时都分辨不出身旁的宫人。而且没有奚赫的命令,其他人是不准前往打扰皇帝静养的,连尽欢想见皇帝都不是那么容易了。 尽欢站在皇帝的寝殿外喃喃道,“父皇,你给女儿出了好大一个难题。” 奚羽那边少了贺斯年的阻拦,前进的是越发顺利,一月之余竟是攻到了皇城外。呈彰却在外被奚赫的人抓到,并传信到奚羽军中威胁他。 “奚赫看来是要用呈彰开刀了?” 奚羽攥着信纸愤恨道,“彰儿也是糊涂!在京中有皇帝,即便奚赫想对付他也怕落人口实,这下倒是衬了他的心。” 褚君翼牵着他的手问道,“要救他吗?” “你说,下一个会不会是尽欢和母妃?” “只要皇帝不死,便没人敢动尽欢,容妃久居深宫不问朝政,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不过,如果奚赫想拿捏你,只能从她二人动手。” “攻城之前,我想把尽欢和母亲接出来。” “嗯,我联系临风,不过呈彰的事,你怎么打算?” “这孩子,真是一点不像他父亲。” “这样,只要临风送出尽欢母女,你就带兵进城,我去救呈彰。” 奚羽点头,只能先如此分配,不过又要和他分开,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褚君翼亲亲他的鼻尖,“只要事情尘埃落定,我们就再也不分开,行吗?” 奚羽蹭蹭他的额头,“好,褚君翼,我们永远不要分开,你是我最重要的,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开我。” 褚君翼衔住他的嘴角亲吻,明明都是彼此最重要的,谁又离得开谁? 临风在宫内收到消息后,悄悄找到尽欢,将计划说与她听,并送上两套普通宫女的衣饰。奚赫早已派人牢牢监视她们母女,跑了一个小兔崽子,可不能连这最重要的两个都跑了。 入夜,两名宫女打扮的人从容妃宫里出来,奚赫那边得知,马上命人进行抓捕。不过抓到的是尽欢和一名普通宫婢,鉴于尽欢在宫中的地位,无人敢对她怎么样。 容妃在宫外等了许久也不见尽欢踪影,直到临风出现,她着急得抓着他问,“公主呢?” 临风摇了摇头,“被奚赫截住了,可我们明明计划不是这样的,公主此举倒像是有意为之。” “尽欢……” 尽欢确实临时改变了主意,本来是计划分两路出逃,但没想到尽欢不按时辰和路线暴露了自己。他们猜测尽欢是为了确保容妃能顺利出来,而集中了奚赫那边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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