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枳也算出了气,听了道歉,有一点他说得没错,那种事也是两厢情愿,再纠缠下去倒显得自己太过看重了。 云枳整整衣领,只瞪了他一眼,便捡起自己的鞭子收好,转身离开。 “哎,公公,你这就走了?” 云枳停下回头看他,“不然呢,我替干爹办差事才出来的,你以为我是特意为你来的?要不要脸?” 临风松口气,可又觉得有些不痛快,“那公公办完事了吗?” 云枳点点头,临风小跑两步追上来,“不着急的话,那咱一道回去呗?” 云枳没回答,但也让他与自己并肩走着,两人驾马,朝队伍那边追去。 奚羽不适宜骑马,褚君翼便弄了驾马车,跟他坐在里面,留下苦哈哈的福宝和静影赶马车。临风云枳追来时,太阳快要落山,恐怕得第二日才能追上贺斯年的队伍。 云枳瞧着那马车,心里不太痛快,连着赶路好几日,自己也很是疲惫。他骑着马靠近那马车,撩起马车侧窗的帘子,里面两人正腻歪着,奚羽被褚君翼像婴孩般横抱在怀中,双臂环着他脖颈,正吻得难舍难分。 云枳甩开那帘子,“呸!” 褚君翼看也没看,怀中随便掏出个什么扔出去,打在云枳所骑的马腹上,马匹翘起前蹄嘶鸣一声,向前狂奔而去,云枳吓了一跳扯着缰绳,跑出去好远才稳住。 奚羽拍拍他,从他怀里挣扎起来,扑在窗口向外看,看着人没事才又坐回去,褚君翼又抱住他摸摸索索。 “你够了!丢不丢人?” 褚君翼心情好得很,才不在乎那些,只笑眯眯的。 晚间用饭,云枳自然不愿与他们为伍,只一人坐在一张桌上,菜是没少点,吃却未吃多少。 褚君翼这一桌热热闹闹的,又有说有笑的,临风余光能看见云枳在那孤零零的,邀请他过来同坐是不可能了,只好拿着吃了一半的饭碗,走过去。 云枳抬眼瞥他一下,临风放下那半碗饭,“哟公公,菜剩不少呀,那可别浪费,那桌都快被吃完了,我这还有半碗米饭未吃呢。” 云枳点下头,“吃吧。” 奚羽看他们一眼,压低声音对褚君翼和静影说,“我怎么瞧着,他们俩不太对劲儿呀?” 静影点点头表示赞同,褚君翼笑着问他,“他们怎么了,我看不到,殿下给我说说。” “云枳脾气看起来好一些了,临风呢,看着更欠了,有些讨打的样子。” 云枳在那边听个七七八八,打量下临风,确实挺讨打的,吃饭的样子也很讨厌,他擦擦嘴扔下巾帕,独自上楼回房。 临风也没客气,填饱肚子才是重要,吃饱后也用那块巾帕干净的地方擦擦嘴,然后撇在一边。他这一回头,发现只剩下奚羽,其他人都不在了。 “呃,殿下?” 奚羽见他吃完,四处看一下然后坐到他这边来悄声道,“临风,我能找你帮个忙吗?” “成啊,咱都自己家人了,客气什么!是不是我早上配的药,你用着不适应?哎,要说我少主也是,年轻气盛没个轻重的,我也没怎么配过这种药。” 奚羽顿时红了脸,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不是那回事,你也,也别提那药了。我是想让你回京后,帮忙给柳璟嗣治治腿,断了四五年了,也不知还有没有希望?” 临风脸色破为难,“这个,别人好说,柳璟嗣,我怕少主不让呢。” “我知道,这个交给我,我来摆平他,到时候麻烦你尽尽心。” “那成,殿下放心。” 褚君翼与静影在二楼都听到了,哼了一声道,“瞧瞧,这小没良心的,还没忘了老相好。” 静影从旁劝慰,“殿下不是那样的人,应是对柳璟嗣心存愧疚,才想着弥补。” 这话说得褚君翼心里得意,静影犹豫着又开口,“殿下外婆的事,少主不打算告诉他吗?” 静影后来在淮水找到外婆的尸首,是中毒而亡的,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线索。 “外婆早已去了,告诉他死因也是令他烦忧,会告诉他,但不是现在,等查到凶手再告诉他,让他自己决断。” “若是主子派人做的呢?” 褚君翼转过身,背倚着二楼围栏,“我也想过,可若是父亲,他没必要隐藏这死因,也没必要对外婆下毒,以他的性子,一刀毙命就是了。” “如此还好,也不会叫少主和殿下为难。” “当日若是我能放他走,他和外婆或许能躲过一劫。” 静影拍拍他的手臂安慰道,“那日少主还小,也不知主子叫你去做什么,不是你的错。” 褚君翼点点头,那日父亲派下任务,让他跟着一起去绑个人回来,他与小队首领埋伏在奚羽家门外,可是一直未等到人。后来,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奚羽被另一队的人,从外面绑了回来。 晚间,云枳收拾好一会,平时细致娇贵惯了,出门在外总有诸多不便。刚躺下又想起什么,披了件外衣踏上鞋子又出门。 临风那头已经呼呼大睡,被一顿砸门声吵醒,睡眼惺忪地去开门,“公公,怎么了?” “我巾帕呢?” “嗯?什么东西?” “我晚膳时用的巾帕!” 临风一哆嗦,支支吾吾地答道,“嗯,巾帕呀,我擦嘴了呀!” “还给我。” “都脏了,你瞧我都用过了,公公这么干净的人,咱再买一条,大不了我再赔你一条。” “你扔了?” 临风挠挠头,也有些不解,不就是一条巾帕而已,有那么要紧吗?不过他直觉不能如实说,不然自己又要遭殃。 “哪儿能呢!公公的东西,小临子自得收好不是?那什么,等我给你洗干净了,再还你!公公快回去睡,不然明日眼底乌青的,多不好看是不是?” 云枳半信半疑地被他推回屋子睡觉,临风还哪里能睡,直接下楼去把店小二给叫醒,给人塞点银子,帮忙一起找帕子。
第45章 我在你身后 泔水脏物都被翻个遍也没找到,临风疲惫地坐在台阶上,心想要不自己还是先跑吧?就在他要放弃时,小二捏着鼻子拿来一条巾帕,“客官,是这个吧?” 临风把头往后挪远远的,也捏着鼻子,“这,从哪儿找到的?” “呃,在,在后院的猪圈。” 临风咬着牙,用两根手指捏着巾帕,垂头丧气地去清洗,用了皂角,洒了香粉,总算没什么味道了。 回到屋子里,将巾帕挂在窗口晾干,可算能躺下了,折腾这一夜也没多少睡意了。他渐渐觉得不对劲儿,既然自己被识破身份,回去以后怕是无需再入宫当太监,那还怕云枳做什么? 他轻哼一声,大大咧咧往床上一扑,可窗口一阵风吹来,那巾帕是用上等蚕丝织成,风一吹便飘了。临风吓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飞身到窗外,一把拽住那巾帕,抓住之后他反应过来,为何自己那么怕巾帕飘走了? 褚君翼与贺斯年汇合之后,贺斯年瞧着云枳便气不打一处来,云枳自然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他依稀记得明遥星与这人有过牵扯。 贺斯年对奚羽恭敬一礼,“殿下,这是我们出使的队伍,为何会混进闲杂人等?” 还未等奚羽回道,云枳骑着马趾高气昂地说道,“哼,大路朝天,咱家爱往哪走就往哪走,管得着吗你!” “公公的路,本将是管不着,可离我这将士远点,他们都是战场洒血的好儿郎,踏在这一条路上,都是对他们的侮辱。” 满军将士确实没见过他这般艳丽的男子,都瞧着他上下打量,云枳瞥了一眼行军将士,脸上觉得挂不住。临风拉住云枳的缰绳,低头对贺斯年扬手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先行。 大队将士先行,褚君翼带着奚羽随后,临风陪他等着所有人都动身,才与他一起前行。 云枳并未言语,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叹口气又看向前方。 临风骑马在他身侧,“贺家一位一等大学士,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一位新晋状元郎,一门三杰能文能武。尤其是贺将军,自是眼高于顶,你也不必……” “哼,被骂也不是一两日了,贺斯年,老子早晚弄死他,他不是战功赫赫吗?那便让他马革裹尸,为国捐躯好了。” 临风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云枳看他沉默便问道,“你也看不起我吗?” “没有,不过云枳,贺将军看不起你,我想不是因为你是太监。” 云枳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临风解释道,“成为太监不是你的错,但是选择如何为人处世,才是你能否赢得尊重的关键。” “我,为人怎么了?” 临风被他那茫然的表情逗笑,“没什么,走吧。” 大军眼看着便要抵达京都,奚羽看着他的眼睛发愁,可褚君翼却一路翘着尾巴得意洋洋,这一路奚羽基本事事依他,即便是喝口米粥,奚羽都肯喂他。 归京入朝那日,城门前,竟是祁王奚喆前来迎接他们,这让奚羽颇为受宠若惊。 奚羽下马,“有劳二哥。” 祁王也下马,拍拍他的肩膀,“做得好,九弟。” 奚羽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这条路,他已经踏上了,躲了二十年,终归还是要在一条路上争得头破血流。 祁王开道,奚羽跟随,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入城,城中百姓也都有所耳闻,便侧目驻足看热闹。 满朝文武候在宫门前两侧,入宫需下马,奚羽站到地面上,脚步有些沉重。他在宫里低眉颔首惯了,突然一只温柔坚定的手掌覆在他的腰背上,这股力量让他挺直了脊梁。 他不必回头也知是谁,褚君翼一只手掌一直抚着他,他竟觉着这条道阻且长的路,也不是那么难走。 奚羽在宫中罕见地昂首挺胸,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彩,本就是立功之人,众大臣不免也投来几分赞许的目光,是奚羽从未见过的眼神。 这条路很慢很长,直到殿前,褚君翼身份不配再伴他前行,那手掌放下时,奚羽愣了一瞬,褚君翼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在你身后。” 奚羽没做声没回身,但这五个字狠狠砸到他的心间,他提起衣摆,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之上。 褚君翼在阶下看着他一步一步往高处去,其实他早已看得见,只是为了让奚羽多宠着他几日才瞒下,他怎会错过他的小鸟振翅高飞的场面。 褚君翼随着身后一众大臣,按照品阶一一入殿,奚羽在殿前将与西靖商议之事上奏,言语间从容镇定,既不唯诺,也不居高自傲。 众大臣静静听来,心里也暗暗盘算着,且看这次陛下的态度如何。 皇帝听他奏禀后,点点头,“不错,也算是解决了,水利一事也是造福百姓,有点长进。” 奚羽跪地,“谢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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