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怀谏拍拍他的肩膀,“情况特殊,你忍一忍,过去之后再揍他一顿也不迟。” 周世子本一肚子火,听到这话,偏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对他的敌意似乎比我大。” 商怀谏没有说话,拍拍他的肩膀,第一日,他屈尊和周世子一起去熬药。 娄知县知道又有一位大人物来,匆忙回来,洗漱一番之后再去见周世子,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世子,您怎么也来了。” 周世子扭动自己的胳膊,正打算熬白粥,娄知县看到赶紧让两位出去,“哎呦,怎么能让太师和世子熬粥,您两在一旁指导就成。” 染上瘟疫的人多,熬粥的不仅只有娄知县,几乎有十几人在熬粥,每人一碗粥加上一个鸡蛋,偶尔会在里面放些菜叶子。 周世子耸耸肩,也不在意,一手搭在商怀谏肩膀上,“还有什么要做的。” 商怀谏想想,“跟着我来。” 淮阴镇四通八达,几乎每个出口都用各种东西堵住,但有些比较大的出口,只能安排人守着。 淮阴镇右面是田地,田地占据大,不好堵住,只能安排人看着。但因为范围太大,安排的人手也多。 带来的那些士兵,多多少少也有几人染上瘟疫,黄羽回京城,也要去调用一些兵力过来。 “就在这看着,别让人进去,也别让人出来。”商怀谏将人带到田地的一处,这里隔百米便安排了一个士兵,严防死守。 周世子点点头说好,拿着自己的佩刀站在那里,任谁看了都不敢靠近。 商怀谏回去帮忙熬药,华应子的那个女徒弟并不怕他,她在一旁点燃些苍术,坐在商怀谏旁边,“太师大人,您带来的那位大人,是谁啊?” 女孩一边看着自己这里的火候,也要注意商怀谏的,怕人把药熬干了。 “一位故友。” “哦。”女孩拿过来小本子和毛笔,偏头问:“那位大人叫什么名字呀?” 他们每日要清点淮阴镇的人数,死的便划掉,活着的就留着,这样容易看出来,有没有人偷偷跑出去。 “周世子。” 女孩不知道是哪几个字,商怀谏拿过写下那货的名字,女孩睁着眼睛看了看,“好奇怪的名字。” 商怀谏笑笑。 周世子的父亲大字不识几个,靠着一身蛮力坐到将军的位置。周世子出生时,娘亲难产去世,稳婆说了句是为世子,周侯爷便取了个周世子的名字。 这个名字,一度成为别人笑话他的原因。 女孩认真记下,这里围着好几人,都在熬药,不过女孩都不喜欢他们,她比较喜欢和商怀谏聊天,因为商怀谏长得好看。 “太师大人,你有喜欢的人吗?”女孩扇着蒲扇,目光放在药炉上,只是无聊随口一问。 “有。” “那应该也是一位很好看的大人吧。” 商怀谏笑了笑,“嗯,很好看。不过,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女孩笑眯眯的,眼睛里有亮光,“因为太师大人是个很好看的人,那太师大人喜欢的,应该也是一个很好看的人。” 商怀谏揉了揉她的头发,淡淡地笑着。 女孩撑着脑袋看他几眼,“太师大人和别人说的一点也不一样呢。” “是吗。” “嗯。”女孩拿了两个碗过来,将药倒出来,放在一边放凉,又拿了份新的药材,“大家都说太师大人是个坏人,但囡囡觉得,太师大人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商怀谏笑着,没有去解释。 药熬好之后,放在柜台中,由那边拿,算是隔离开来,减少风险。 商怀谏这几年很少碰兵器,那些陈年老茧,在这几日重生长了出来,磨得有些疼。 “太师大人,休息会儿吧。”女孩给商怀谏端来一碗汤,很简单的鱼汤,嫩白的鱼汤很鲜美,淮阴镇被封锁,食材不多,就连鱼也没有多少。 女孩将自己的那一份给商怀谏,她觉得大人更容易耗费力气,应该吃多些。 商怀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还小,自己吃吧。” 女孩摇头,将鱼汤塞到他手里,自己跑开了。 商怀谏看着那碗鱼汤,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他不爱吃鱼,以前被鱼刺卡住喉咙,那种感觉很难受,像要窒息一般,在他心里留下极大的阴影。 不过燕译景很喜欢,燕译景也被鱼刺卡住过喉咙,不过这人是愈挫愈勇,反而喜欢上吃鱼。 想到这,商怀谏禁不住笑出声,旁边的人怪异地看着他,他收起自己的笑容,慢悠悠吃着这碗鱼汤。 他吃得慢,每喝下一口,就能想起,燕译景因为鱼出过的囧事,觉得这往日讨厌的鱼汤,十分鲜美。
第二十五章 时间过去几日,没有商怀谏在,燕译景觉得这生活也无趣了许多。 没有人同自己拌嘴,每日都很平静,平静成一潭死水。 黄羽明日要启程回淮阴镇,他在京城待了两日,处理许多事情,包括安排燕译书的事。 他要离开的前一夜,燕译景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在纸上写下一段话之后,觉得不满意,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这些话之于他,有些太过肉麻,有些语气冰冷,一地的纸团,也没一个满意的。 燕译月看他写的认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捡起地上的纸张,随意看了两眼,轻声念出来,“思君不见君,何日是归期。” 她轻轻笑着,“景儿。” 燕译景拉回自己的思绪,看见燕译月手中的纸张,脸红彤彤的,眼神四处乱瞟,“阿姊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燕译月让人收拾这里,那些纸张,并没有被扔掉,而是铺展开来,整整齐齐放在桌面上。有些墨水未干,糊成一团。 “后日,是商怀谏的生辰。”燕译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印章,印章上刻着鸳鸯的一半,还有商怀谏的名字。 这印章是一对,另一对,燕译月还留在自己这里。 “我不太想见到黄羽,你帮我让黄羽送过去吧。” 燕译月塞到他手里,她并不是真的不愿见黄羽,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恩怨。 燕译景看着手上的印章,印章是和田玉雕刻而成,温温润润的,手感很好。 后日,是他的生辰吗…… 燕译景握紧那枚印章,以往他的生辰,都是宴请了一众达官贵人,次次都请了他,不过他一次都未去过。 想来这一次,没有那些宾客,应该也不会有他。 燕译月放下东西之后,拿着手上那张纸,悄悄离开。 出宫之后,玉竹有些不解地问:“殿下,你以前不是很不支持陛下和太师吗?” 坐在马车里的燕译月,终于没忍住,剧烈咳嗽着,她用帕子掩住口鼻,杏色帕子上留下一滩新鲜的血迹。 她往后靠去,用帕子擦干净自己的嘴角,一旁的玉叶赶紧拿出药给她,“殿下的病怎么这么严重了。” 燕译月直接吞下那粒药,虚弱地想扯出一个笑容来,却是徒劳,“所以啊,本宫的时间,恐怕没有三年。” 她看着窗外的月亮,“本宫怕,自己明天就要死了,那个时候,除了商怀谏,应该没有人会真心对他了。” “本宫并不是撮合他们,只是想为景儿谋一份保障。” 玉叶心疼,“殿下……” 燕译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所以,若是你和玉竹有什么钟意的将军,大可来告诉本宫,本宫会替你们做主。” 玉竹在外驾马车,听到这句话,只是冷冷丢下一句,“我不嫁人。” 燕译月笑了笑,没有说话。最近的身子真的很疲惫,有些时候,她一日要睡上八个时辰,至少,也得睡五六个时辰。 意识昏昏沉沉,玉叶点燃安神香,想让她睡安稳一些。 睡着之前,燕译月将自己说顺出来的那张纸,交到玉叶手里,“让黄羽把这个给商怀谏吧。” 玉叶没有打开来看,上面写的便是思君不见君。 燕译景先一步找到黄羽,黄羽正在收拾行囊,也带了几身商怀谏的衣裳。商老夫人在那里不停叮嘱黄羽,她说一句黄羽应一句,到最后黄羽有些烦了,却不敢发火。 “老夫人,陛下来了。” 管家让燕译景在前院等着,商老夫人拄着拐杖,皱着眉,“陛下怎么这时候过来。” “陛下说,有事要同黄羽交代。” 黄羽停下手中的动作,并不明白燕译景为什么要见他。他擦干净自己的手,让商老夫人先过去。 丫鬟泡了府上最为名贵的茶,燕译景拿起又放下,不太想喝。喝多了茶,容易起夜,他不想一整夜都往如厕跑。 商老夫人一路上在埋怨着,这么晚也不让他们消停,但见到燕译景的那一刻,又堆起讨好的笑容,语气慈爱,“老身参见陛下,陛下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燕译景虚扶她一下,往旁边看去,并没有看到黄羽,袖子里的罐子凉冰冰的,有些刺激。 “黄羽呢。” “回陛下的话,黄羽有事耽搁了会儿,马上过来。”商老夫人拄着拐杖,让燕译景坐在最上方的位置,自己则坐在他右边。 商老夫人让人重新上了杯茶,这茶的品质不如上一杯,商老夫人觉得那么好的茶,她自己都不舍得喝,不能便宜了燕译景。 商老夫人讨厌燕译景,因为燕译景喜欢自己儿子,如果燕译景是个女子,她会乐颠颠撮合这两人,可惜这两人都是男子。 她抿了一口茶,又重重搁下,她看得出来,这两人之间,余情未了,所以打算斩断这份孽缘。 商老夫人无奈叹一口气,有些抱怨,“陛下,老身又一事相求,想请陛下成全。” “老夫人尽管说。”燕译景不动声色整理自己的衣裳,让自己看起来端端正正,也算是在商老夫人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商老夫人无奈摇摇头,“陛下也知道,犬子早已到了娶亲的年纪,可他一直连个姑娘都看不上。他这一辈,也只有他一人,若他再不成亲,名下五子,我们商家岂不是要在他这里断代,老身想让陛下给犬子赐婚,让他赶紧娶个良妻,好延续香火。” 末了,怕燕译景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商老夫人冒着砍头的风险直接说:“外人说犬子有断袖之癖,但他喜欢一个男子,又如何传宗接代呢。老身不能让商家的香火断在犬子身上。” 燕译景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他能清楚,商老夫人在膈应他,因为他曾经向商怀谏表明心意。 那个时候,商老夫人知道之后,晕了过去,好几日才醒过来。 燕译景心怀愧疚,无事的时候,就一直在商老夫人身前照顾。而商老夫人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以死相逼,逼商怀谏发誓,永远不会喜欢一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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