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鹏举忙拉着张鸣曦的衣袖笑道:“哪里话!张大哥,别那么见外。别说是亲戚,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上门来了,也该喝杯茶的。走吧,进去喝杯茶,歇歇脚。” 张鸣曦还要推辞,这时从朱漆大门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穿着墨绿色绸缎袍子,白净面皮,脑后坠着一个大髻,簪着翠绿的碧玉簪子。 陈鹏举一见那人,先喊了一声“娘”,又笑着对张鸣曦道:“张大哥,这是我娘。” 说着,假装无意,目光迅速扫过宴宴。 张鸣曦微一颔首,依着他姐的称呼,喊了一声“姑母”。 白竹和宴宴跟着喊了一声“姑母”。 那妇人满脸笑容,迎上来热情地道:“原来是红柳的娘家兄弟啊!看看,这一个个长得一表人才的,和红柳一样的漂亮!快,快进屋喝茶。” 张鸣曦盛情难却,只得推着板车进去了。 陈鹏举让他把板车停在外院,准备领着他们去喝茶。 白竹第一次见这么漂亮,这么豪华的院子,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偷偷打量。 第一进外院一溜五间正屋,两边的厢房应该是仆人们住的。 院子很大,种了一些花木。 不知道为什么,那妇人并没有带他们进外院的正房,直接带他们进了内院,可能是没拿他们当外人吧。 内院比外院小,正面也是一溜五间的正房,主人们应该是住在这里的。 进了堂屋,那妇人吩咐佣人上茶,上糕点。 张鸣曦很不好意思,自己不过是来卖东西的,哪里当得起人家这样热情招待? 他喝了一口茶以示礼貌,半块糕点都不吃,放下茶杯笑道:“姑母,多谢款待,天气不早了,称了板栗和柿子,我们该回去了。” 那妇人笑道:“不急,不急,看见你们,我就像看见了红柳一样,亲切得很。多坐一会,吃糕点。” 说着,捡起几块糕点往白竹手上塞,拿起剩下的一盘糕点干脆往宴宴手上倒。 宴宴生怕糕点掉了可惜,忙站起来,伸出双手捧了一大盘糕点,红着脸道谢。 这时陈鹏举拿着一两银子进来,递给张鸣曦道:“张大哥,今天的板栗和柿子品相太好了,难得遇到。我们是亲戚,也不细论斤两了,这一两银子你拿着。” 张鸣曦吓一跳,忙摇手道:“不,要不了那么多,大概二百多斤,给五百钱就行了。” 那妇人笑道:“都是亲戚,何必见外。你们就像我娘家人一样,我见了你们心里真是高兴。再推辞就是不拿我当姑母了。” 张鸣曦虽然穷,却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不是贪财的人,占这点小便宜不但让人小瞧了自己,连带着让人小瞧了姐姐姐夫。 再说了,姐夫家的远房姑母,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热情,他实在觉得不好意思。 他笑道:“既然如此,这点山货就当送给姑母尝鲜吧!说钱就外道了。” 说着,站起来就要告辞。 那妇人和陈鹏举对视一眼,笑道:“再坐一会儿吧!就这么走了,我还舍不得呢!鹏举,既然你大哥这么见外,我们也不好意思白拿,你去拿五钱银子来。” 第 159章 过完年就提亲 陈鹏举也不坚持,笑嘻嘻地从怀里摸出一块五钱的碎银,张鸣曦接了,不愿多待,领着两小只告辞。 那妇人再三挽留,让他们吃过饭再去。 张鸣曦见他们热情太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 他面上不显,礼貌地笑道:“姑母真是太客气了!只是天晚了,该回去了,不然我娘在家担心。” 那妇人见他再三不肯,只得作罢,起身送他们出去。 陈鹏举见宴宴捧着糕点,双手不闲,既不好拿着吃,也不好走路,拿了一张油纸,折成一个纸袋,笑道:“表弟,把糕点放进来,你可以拿着边走边吃。” 宴宴脸红红的,也觉得自己这样捧着糕点,显得很傻。他忙把糕点放进去,陈鹏举摸出一块帕子递给他擦手。 等宴宴双手擦干净了,他接过帕子,随手揣进怀里,又把桌上剩下的另外一盘倒进纸袋,装了满满一袋,才递给他。 宴宴刚想说不要,见那妇人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觉得推来推去的不太好,就大方地伸手接了。 那妇人见宴宴和白竹举止有度,好生喜欢,拉着俩人的手,一再叮嘱让他们有空来玩。 好不容易告辞了这位热情的姑母,三人走远了,看不见他们的大院子了,宴宴才把油纸包打开,一人拿了一块糕点吃。 宴宴咬了一口糕点,笑道:“原来镇上人吃的是这样的糕点啊!果然好吃。” 白竹笑道:“看他们的行为举止,应该是有钱人吧!有钱人家吃的,用的自然更讲究些。” 张鸣曦道:“虽然有钱人不在乎小钱,但他们也太热情了些,搞得我很不自在。以后还是不要来了,免得我们哪里做得不好,丢了姐姐姐夫的脸。” 宴宴忙道:“就是,我在这种大房子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浑身不自在,只想赶快回家。” 东西卖掉了,三人心里轻松,说说笑笑的往回走,把陈鹏举一家丢到脑后了。 他们不以陈鹏举为意,那陈鹏举却对他们念念不忘呢! 他站在院门口,手里紧紧捏着刚刚宴宴擦手的帕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张鸣曦他们头也不回的走远,直到看不见背影了,才恋恋不舍地进屋。 他一进屋,就拉着他娘问道:“娘,你觉得宴宴怎么样?” 那妇人伸出一根手指点点他的额头,恨恨地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一个乡下的小哥儿就把你迷成这样!” “虽然是乡下人,可你也看见了,长得那样漂亮,镇上有几个能赶得上!”陈鹏举不依不饶,拉着他娘的衣袖撒娇不止。 “我们是什么人家?你爹是这清溪镇上有名的大财主,你又是个秀才,何必要娶个哥儿!” 那妇人顿了一下,又道:“镇上的好女儿由着你挑,不必惦记一个哥儿了。” 陈鹏举闻言脸一沉,气哼哼地把手使劲一甩,板着脸道:“我就喜欢他,就要娶他!” 那妇人叹了口气道:“你啊,见一个爱一个!宴宴虽然姿色尚可,还称不上绝色吧?要说美貌,那黑皮肤的哥儿更貌美呢!” “娘!”陈鹏举不满地说道:“我眼睛又没瞎,难道看不出黑皮肤的那个更好看?可人家已经嫁人了,是张大哥的夫郎!” 顿了一下,他愤愤地道:“难道要我去抢一个已经嫁了人的夫郎不成!” “你!”那妇人摇头叹气道:“你一个读书人乱说些什么?” “那你到底同不同意嘛?” “急什么?我看人家还小呢!”那妇人想慢慢拖着糊弄过去。 “我已经打探过了,不小了。已经满了十一岁了,过完年就十二岁了,先定下亲,过两年再成亲。” “过完年再说。” “过完年你就赶紧托人去提亲!” 那妇人“哼”了一声,还有一句话没说完,一个小哥儿,大不了娶回家做妾,多一双筷子的事情,他家又不是养不起。 …… 宴宴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和白竹说笑着回家,他还不知道自己不过就是来送一趟山货,就被人单方面定下了终身大事。 张鸣曦见板栗不好卖,就不去捡了,家里还有一麻袋,晒干了收起来,足够自家吃了。 他宁愿天天砍柴去卖,也不愿意去捡板栗。 胡秋月上了一次山,倒是勾起了兴趣,天天带着两小只和蛋黄一起上山捡果子。柿子可以晒成柿饼,板栗晒干了冬天煮肉吃,就算没有那么多肉,也可以和米一起煮栗米粥吃。 一连捡了几天柿子板栗,他们不想捡了,走得更远一些,想看看能不能捡到其他的果子。 这天运气好,不但捡到了一大篓香菇,居然还找到了两棵花椒树。 要知道,他们家卖卤肉,其中最主要的一味调料就是花椒,贵得很。 胡秋月不认得花椒树,却认得树上结的一溜溜墨青的小圆籽,和平时用的花椒很像,只是颜色淡一些。 她先摘了一个小圆籽,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没什么味道,又轻轻咬了一口,妈呀,麻麻的感觉顿时盈满口腔,等那阵麻劲过去,嘴里有一阵说不出的舒服的感觉! 真的是花椒! 意外之喜啊,胡秋月连连吸气,高兴得抿嘴乐。 她顾不上再去找其他的野果了,大声招呼着两小只来摘花椒。 花椒树上都是刺,他们没有带剪刀,不能一串串的剪,只能用手一颗颗的摘。 花椒树矮小,枝条多,摘花椒不费力,但是花椒刺扎在手上,又麻又痛,那酸爽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胡秋月皮糙肉厚的不怕扎,两小只被扎得连连吸气。 胡秋月见两小只被扎得大呼小叫,又心疼又好笑,想着这不是办法,再摘下去手要扎成筛子。 来一次深山不容易,她舍不得这两棵宝贝花椒树,可继续摘下去,又舍不得两个大宝贝的一双手! 她想了一下,笑道:“算了,你们不要摘了,干脆把树挖回去栽在院里,慢慢摘。” 第 160章 欠收拾 她拿起背篓里的小锄头,把花椒树底的杂草掏干净,把两棵花椒树连根挖起来,装进背篓里背回家,她怕树刺戳着两小只,不让他们沾手,自己一口气背回了家。 张鸣曦见了两棵花椒树,非常高兴, 忙在猪圈边的空地上挖了两个大坑,准备栽在那里。 他先在坑底垫了一层猪屎粪,把花椒树放进坑里,再填上土,又在树底留了一个浅坑浇水,再铺上一层稻草。 胡秋月强行让花椒搬家,生怕花椒一生气闹自杀,天天哄小孩子似的哄着两颗宝贝花椒树,天天来看,天天浇水。 还好,花椒树在她的精心照料下,生长茂盛。 胡秋月用剪刀把花椒全部剪下来晒干,收了一小布口袋,足够一年用的了。 从此家里有了花椒树,实现了花椒自由,倒是能省下一大笔买花椒的钱。 今年天冷得早,一进十月,就开始下雨,一天比一天冷,刚到十月中旬就开始下小雪了。 幸亏一家人早早就准备了厚厚的棉衣棉被,这时身上穿着新棉衣,脚上穿着新棉鞋,夜里盖着新棉被,虽然破茅屋漏风,他们却一点都不冷,热乎得很。 家里粮食足,柴火足,除了每个月送咸菜,卖卤肉,其他没啥可忙的,身上有衣,肚里有食,无忧无虑,开始幸福地猫冬了。 这天天虽阴着,但雪停了。吃过午饭,胡秋月拿着一只鞋底想去三婶家玩。 冬天就是这样,天黑得早,晚上睡得早,乡下人也不睡午觉。闲了,处得好的邻居之间互相串门,坐在一起纳鞋底,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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