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轻声解释道:“那衣服是新的。再说了,细布贵,穿着干活可惜了。” 第130章 一人一口 张鸣曦叹气道:“看吧,新衣服舍不得穿,非要穿这么厚的,热得满头大汗的,傻不傻啊?” 白竹不好意思地一笑,用衣袖擦干额头上的汗水,小声道:“在家没有这么热的。这不是挑了咸菜走了远路吗,才出一身汗的。” 张鸣曦想了想,白竹只有一套夏天的细布衣服,还是自己从南方带回来的上好细布,舍不得穿也情有可原。 当下也不多说,带着白竹直接去了布铺,想给他买两块细布做夏衣。 这时候还早,布铺里没有生意,伙计坐在柜台后面,正一只手撑着头,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呢。 这时见来了个主顾要买布,瞌睡也没了,喜笑颜开地抱出几匹布让他们选颜色。 张鸣曦仔细看看布匹,用手摸摸,回头望了白竹一眼,指着一匹天水碧的和一匹月白的,道:“就要这两个,每样要六尺。” 说完就要伙计剪布。 白竹急了,忙拦住张鸣曦,轻声埋怨道:“刚刚做了新衣服的,又买布干什么?哪有你这样花钱的?家里还欠着债呢!” 张鸣曦见他板着一张汗津津的脸,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挣钱舍不得花,宁愿就这样热得满头大汗?欠的债不用担心,有我呢,慢慢还就是了。” 白竹见伙计拿着剪刀,正望着他们,猛然意识到在外面,不应该这么凶地跟相公说话。 他一时红了脸,嗫喏了一下,小声温顺地道:“那买一块就行了。你给我买那么多,也不给宴宴买,娘会不高兴的。” “不会。宴宴不像你,他还有旧衣服穿。”张鸣曦不以为意,安慰道。 白竹想到自己光溜溜的嫁过来,连身换洗衣服都没有,一时呐呐的,不知说什么好。 张鸣曦见他突然不说话了,望了他一眼,见他面有赧色,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觉叹气低声道:“没有别的意思,我喜欢你穿得漂漂亮亮的。” 白竹脸一红,让了一步,小声道:“那买夏布吧!反正是干活穿的,买细布浪费,夏布划算些。” 张鸣曦想,坚持买细布回去,白竹也舍不得穿。不如买两块夏布回去,做两套衣服让他干活时穿,也免得这么热的天还要穿粗布衣服。 夏布四文钱一尺,比细布一尺少一文钱。 他依着白竹,买了两块夏布。 伙计剪好布,包好,递给白竹,笑道:“小夫郎好福气,看看,你相公多心疼你!” 白竹明知伙计是为了拉生意,故意捡好听的说,但他依然很高兴。 他接过布,抿唇微笑,眼睛亮亮的望着张鸣曦。 张鸣曦心里高兴,买好布,又要领着他去吃羊杂汤。 白竹却因为买布花了近五十文钱,不敢再多花钱,坚决不肯去。 他怕张鸣曦肚饿,细声细气地和他商量着道:“我不饿。家里还有昨天剩下的肉包子,我等一下回去吃肉包子。你一个人去吃好不好?” 张鸣曦无语地望着他,半天才道:“那算了吧,一起回家去吃肉包子吧!” 白竹自己挨饿不要紧,却舍不得让张鸣曦挨饿,踌躇半天,正要妥协,张鸣曦却调头往前走去,笑道:“不吃羊杂汤就先去买糯米酒,早点回去,到了中午,太阳大,热得很。” 白竹见张鸣曦样样就着自己,心里一热,赶紧跟着他走。 张鸣曦掏出白竹给他做的新钱袋,拿出三文钱,买了一筒糯米酒,放在空桶里,正准备走,望了白竹一眼,又掏出三文钱,多要了一筒。 这次白竹不敢说话了,总不能一样都不让张鸣曦吃吧? 自己挨饿不要紧,张鸣曦一个汉子,挑了那么一担咸菜,忙了一早上,花自己的钱买一筒糯米酒喝,还轮得到自己来指手画脚?那像什么样子,成什么体统? 谁知,张鸣曦拿过竹筒,掀开盖子,递给他,笑眯眯地道:“天热得很,你喝一筒解解渴。” 白竹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呆地望着张鸣曦,不敢伸手去接。 张鸣曦干脆举着竹筒送到他嘴边,轻声道:“发什么呆呢?快喝吧!” 白竹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接过竹筒,低头轻轻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一直渗进心田。 白竹从来没有喝过糯米酒,原来这么好喝啊!比成亲那天娘给的糖水还好喝! 他嘴角噙笑,脸上五官跟着鲜活起来,眼睛亮亮的望了一眼张鸣曦,又低头喝了一口,把竹筒递给他,小声笑道:“真好喝,你喝一口!” 谁知张鸣曦却不接,只怔怔地望着他微笑。 白竹一呆,突然意识到,自己喝脏了,再拿给相公喝,实在不应该。 他讪讪地一笑,正要缩回手,张鸣曦像猛然清醒过来似的,一把接过竹筒,仰头喝了一大口,笑道:“好喝,真好喝!”说完,又喝了一口。 白竹见他不嫌弃自己,自己喝过的也愿意喝,心里又甜又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抿唇微笑。 他突然想到,前几天张鸣曦喝过他喝剩的水,那现在喝他喝过的糯米酒也就不足为奇了。 话虽如此,他心里又酸又甜,酸酸胀胀的。 他不禁想到:这糯米酒果然威力无穷,才喝了一口,就能让酸酸胀胀的感觉溢满心田。 张鸣曦见白竹目光躲闪,含笑低头,心里痒痒的,不知不觉把手中的竹筒又递给他。 就这样,俩人一人一口,竟然不知不觉把一筒糯米酒喝完了。 张鸣曦记得宴宴要吃油饼,买来四个油饼,包了三个放进空桶里,给了白竹一个。 白竹正要说自己不要,见张鸣曦的目光火辣辣的盯着自己,他就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这个油饼的结局和那筒糯米酒一样,被俩人分吃了,不过不是一人一口的吃,而是一人分了半个。 白竹心里想:虽然没舍得吃羊杂汤,可是喝了糯米酒,吃了油饼,钱也没少花。 可是他现在想到的居然不是心疼钱,而是想到俩人共喝一筒糯米酒,共吃一个油饼,心里像吃了蜜似的甜。 第 131章 快松手 他挑着空桶,低着头,跟着张鸣曦,往镇外走出,一路走,一路傻乎乎地抿唇笑。 张鸣曦微微侧头偷看,见他小脸红扑扑的,嘴角噙笑,脸上神采飞扬,竟是说不出的俊俏可爱,一时心里痒得受不了。 镇上人多,他忍着没有任何动作,清咳一声,手指蜷缩,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一来到镇外,四处一看,正合他意,大热天,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张鸣曦心痒难耐,再也忍不住,把扁担换到左肩,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白竹的左手。 白竹正沉浸在自己酸酸甜甜的世界里,浑然忘我。 这时突然被拉手,猛吃了一惊,条件反射地把手往回缩,却没能缩回去。 他生怕被人看见,羞红了脸,着急地小声说:“快松开,被人看见了!” 张鸣曦却不理他,只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白竹以为他没听见,急得跺脚,拖长了尾音喊了一声:“鸣曦~” 那声音又软又娇,既像生气,又像撒娇。 张鸣曦喉结滚动,咽了一下口水,不但没松手,反倒攥得更紧,轻笑道:“没人的,怕什么?” 他笑着望了白竹一眼,见他一脸焦急,忙安慰道:“不怕,有人来我就松开。” 白竹扭捏着挣扎了一下,见挣不脱,也就由着他拉着了。 俩人牵着手,放慢了速度,不时地对视一眼,心里像汪了蜜。 白竹既甜蜜又害羞,脸红红的,不时偷看周围,所幸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人,他手心出汗,乖乖地躺在张鸣曦的大手里,俩人牵着的手就没有松开过。 张鸣曦突然想起一件事,收敛了心神问道:“小竹,你们上次卖卤肉时被人欺负了?” 白竹正恍恍惚惚地神游天外呢,听了这话,忙打起精神道:“是的,差点被人讹了,你怎么知道的?” 张鸣曦回来后就是农忙,天天忙着干活,根本没有机会说到这些,他是怎么知道的? “李立维告诉我的。”张鸣曦思忖了一下,接着道:“他说,那几天张红玉跟他说话神神秘秘,有些话要说不说的。他觉得这件事可能和二婶有关。” 白竹吃了一惊,仔细想了想那几天发生的事,犹如菩提灌顶,一下子想通了,他忙点头道:“是的。那几天我们和张红玉吵架了。张红玉偷我的剑麻,还把我推到河里,宴宴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 张鸣曦闻言,转过头皱眉望着他,不高兴地道:“张红玉欺负你?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一个人去做事吗?为什么不听话?” 白竹说漏了嘴,心里一慌,生怕张鸣曦责骂他,连忙解释道:“没有一个人,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呢。是和宴宴一起去的,只是宴宴上了一下茅厕,张红玉就欺负我。” 这句话却没能安抚好张鸣曦,他皱着眉,板着脸,冷冷地道:“张红玉能耐了,竟然敢欺负你!” 白竹见张鸣曦一脸寒霜,生怕他再去找张红玉的麻烦,想了想,觉得自己必须要把他哄好,不要多生事端。 他抬头迅速四处看了一下,好在路上没人,也就不怕丢人了。 他鼓起勇气,用大拇指轻轻挠了挠张鸣曦的手心,软声求道:“鸣曦,你不要生气,我没有吃亏。宴宴也把她推进河里了,还让她赔我们十捆麻线。” 虽然麻线没赔,但说出来也能让张鸣曦出口气。 张鸣曦手心痒痒的,心里也跟着一软,低头一看,见白竹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那股气就消了。 他紧紧抓住白竹的手,鼓着嘴巴道:“你该跟宴宴学学,谁敢欺负你,你就打回去,不要怕,有我呢!” 白竹心里一热,点头道:“我现在也没那么怕了。” 说着,把那天王麻子怎么闹事的,他们是怎么应对的,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张鸣曦认真地听了,随着他的讲述,气得拧眉,咬牙,最后长吁一口气,表扬道:“你做的很好!娘年纪大了,宴宴还小,我不在家,你就是一家之主,他们还得靠你。” 白竹“嗯”了一声,暗暗庆幸自己那天勇敢地站出来保护娘和宴宴,做得对。 张鸣曦又道:“这件事情不要对娘和宴宴说,他们知道了,准得气死。我明天去找找王麻子,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王麻子指认了二婶,我饶不了她!” 俩人边走边说,半个时辰的路程竟然觉得比平时短了一半,不一会儿就到家了。 宴宴休息了半天,好多了,恢复了平时的生龙活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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