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曦兴致勃勃,没注意到白竹和蛋黄的沉默,笑道:“立维生意倒是好,和宴宴两个人忙得很。” 听见宴宴的声音,蛋黄抬头汪了一声,白竹拍拍他的脑袋,强打精神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立维说趁着生意好,多卖几天,把大羊大兔子尽量多卖一些,养着还要吃草料。”张鸣曦笑了一声又道:“立维这小子经历这场大雪后,长大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样事事都依赖姨父,自己能独挡一面了。” “嗯,马上开春了,山上长出青草,牛羊和兔子就有青草吃了,他们的危机就算彻底解除了。” 白竹很佩服自己,明明心里苦涩地要命,明明就想抓住张鸣曦的衣襟责问他是不是要娶妾,竟然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张鸣曦聊这些! 俩人一边走一边说,回到家,胡秋月已经做好了饭。 白竹喊了一声娘,帮着盛饭端菜。 胡秋月答应着,偷偷望了一眼白竹,见他脸色如常,神态平静,知道白竹想通了,放了心,轻轻松了口气。 胡秋月有心,目光从白竹身上偷偷溜到张鸣曦身上,见俩人面色都很平静,和平时一样说笑 ,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不过,留意细看,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白竹有些强颜欢笑,不太想搭理张鸣曦的样子。 张鸣曦有些故意讨好,总是围着白竹,没话找话地献殷勤。 胡秋月心中窃喜:看来小竹已经和鸣曦谈好了,同意他娶妾了。 小竹果然懂事,直接和鸣曦说了,省了她多少口舌! 至于白竹神色懒懒的,更是可以理解。 哪个媳妇夫郎愿意相公娶小妾的? 只要白竹不明着闹,使小性子就使小性子吧,过几天就好了。 胡秋月想趁热打铁,就着张鸣曦在家尽快把这件事情办了,过完年就可以带着小妾去镇上生孩子了。 她暗暗把附近的姑娘捋了一遍,一下子没想到合适的。 对,她只考虑姑娘,还得是漂亮姑娘。 娶白竹时家里没钱,不能强求是哥儿还是姑娘,加上张鸣曦坚持,稀里糊涂的花了大价钱买了白竹。 现在家里有钱了,多少彩礼都出得起,哥儿不好生养,坚决不考虑。 胡秋月想来想去,没有头绪,就跑去找三婶帮忙。 三婶正站在床前裁剪过年穿的衣服,一听,觉得这件事不地道。 她放下剪刀,皱眉道:“大嫂,这事不行吧!鸣曦和小竹好得一个人似的,他们能同意?” “怎么不同意?小竹懂事得很,知道自己不能生,怕鸣曦绝后,一口就同意了。” 小竹历来懂事,为了鸣曦,只怕的确能捏着鼻子同意,但鸣曦能同意? 三婶想了想道:“你问了小竹了吗?他同意了吗?鸣曦也同意了?” “问了,同意了。”其实她只问了白竹,张鸣曦还蒙在鼓里。 但她观言察色,觉得白竹应该已经跟张鸣曦说了,这时含糊答应道。 三婶叹了口气,劝道:“大嫂,我觉得吧,这事不要操之过急。你想想,小竹才二十来岁,那么年轻,你怎么就断定他不能生了?小两口过得好好的,你要弄个人夹在中间,他们能痛快吗?” 胡秋月见三婶口口声声反对,心里不悦,皱眉道:“杨桃,我是那不能容人的恶婆婆吗?别的我都可以不计较,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小竹一直怀不上,我是吃不香,睡不着,就怕死了没脸见你大哥!” 三婶一噎,想顺着大嫂的话说那就娶个小的吧,一想到白竹又乖又勤快的样子,实在张不开口。 她暗暗腹诽:不是小竹这样勤劳,又有炒菜的手艺,你们能去镇上开饭馆,买房子? 以前住着摇摇欲坠的破茅草屋一点幺蛾子都没有,这青砖大瓦房才住了几天,就想纳妾? 这人果然不能有钱,一有钱了花花肠子就多! 三婶本想狠怼胡秋月,一眼看见她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心又软了。 唉,大嫂也不是不疼小竹,只是想抱孙子想得魔怔了! 可是就算想抱孙子,也不能这样对小竹吧! 三婶自己也有个哥儿,感同身受,特别同情白竹,特别不能容忍大嫂的做法。 可大嫂一向心疼他们,也不好和她硬怼。 三婶忍了忍,压下心里的火气,把剪刀拍得啪啪响,放软了语气道:“大嫂,要不,给小竹点时间吧?再等一年,明年再没怀上,我就帮你找个好姑娘。” 第472 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胡秋月见三婶和白竹一个腔调,更是不悦,沉下脸道:“奇怪了,我等了三年没动静,再等一年就有动静了?” 三婶有点心虚,她也不能保证小竹明年一定能怀上,小声劝道:“有的人开怀晚,说不定就怀上了呢?” 胡秋月本想问她要是没怀上怎么办? 她不是不疼白竹,可三年了,白竹一点动静都没有。村子里很多人都在笑话她家,说她家一定是没做好事,所以生不出孩子。 她一向好面子,被人明里暗里笑话得抬不起头来。 再说了,大过年的,她不想吵架,不想和三婶闹得不开心,何况还要求她帮忙。 她想到三婶历来嘴硬心软,决定来软的,叹气道:“杨桃,你以为我不想他们两个好好的吗?我老了,说不定哪天眼一闭去找你大哥了。一想到没有给他留个孙子,没能给张家牵起滕来,我死了都没脸见他。” 她把自己说得心酸起来,忍不住撩起衣襟擦了擦眼角。 其实这话夸张了。 这时的人虽然普遍寿命不高,但大多数人都能活到六十多岁,高寿的活到七十的也有,胡秋月才五十来岁,哪里就说到生死上去了? 三婶心软,知道没有孙子是胡秋月的心结,知道她现在走火入魔,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得叹气道:“好了,大嫂,大过年的,别伤感了,高兴些。我寻思寻思 ,有合适的和你商量。” 胡秋月转涕为笑道:“多谢三婶操心。等鸣曦生了大胖儿子,让他抱着孩子来给三奶奶道谢。” 三婶摇头苦笑:大嫂想孙子已经想得走火入魔了,这八字没一撇,连三奶奶都喊上了。 胡秋月达到目的,起身往回走,三婶怕她天天来催,忙跟在她身后送她出去,苦笑道:“大嫂,这要过年了,忙得很,你不要催我,我会留意的。” 胡秋月忙转过头,拉住三婶的手,郑重其事地道:“杨桃,你不能只是留意,你一定要当回事啊,我想趁鸣曦在家这几天把这事办了。过完年,他们去了镇上开饭馆,没时间回来,再想说这话就难了。” 三婶一听,茅塞顿开:对呀,把这几天搪塞过去,鸣曦他们过完年就走了,看这走火入魔的大嫂怎么办! 三婶想通了,心情一下子好起来,拉着胡秋月的手,真诚地笑道:“大嫂,你别急。我当回事的,一定找个好姑娘,让你满意。” 胡秋月心里感动: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妯娌,真没白疼她! 看杨桃这话说的,直暖到心窝里去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互相拉着手,笑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胡秋月没有再逼白竹,消消停停的忙年,等着三婶的好消息。 年前只有两三天,三婶借口没有找到合适的,等正月回娘家拜年,看看娘家那边有没有合适的,胡秋月只得无可奈何的答应。 过年忙忙碌碌的,其实都是老一套,吃年饭,拜年,招待拜年客。 白竹做饭,做家务,招待客人,忙起来就没有那么多时间想烦心事了。 他见胡秋月没有再提纳妾的事,以为她改变了主意,心里慢慢轻松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张鸣曦一年忙到头,难得这几天清闲,心情轻松,每天像个孩子似的,笑呵呵的逗几个小的,家里整天笑声不断。 去年干爹一家来热热闹闹的过年,今年只剩燕子。 张鸣曦和白竹怕燕子睹物思人,心里难受,对她更是多了一份耐心,多了一份关心和体贴。 不但白竹总是找她说话,连张鸣曦逗几个小的时,也会多和燕子开几句玩笑,把她逗乐。 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惯了,没人觉得不对劲。 某天胡秋月看见张鸣曦笑嘻嘻地和燕子说笑,一下子菩提灌顶茅塞顿开。 天天愁着去哪里给张鸣曦找个小的,现成的这不就在眼前吗? 燕子年轻貌美,天天跟张鸣曦待在一起,熟门熟路,知根知底,再合适不过。 只是,燕子好好一个姑娘,能同意给人做小吗? 不过,张鸣曦不是别人,是有钱人! 白竹也不是别人,是她哥哥! 哥哥生不出孩子,当妹妹的不得替哥哥想办法啊? 再说了,兄妹俩一个屋里过日子,不比外人好? 少闹多少矛盾! 如果是燕子,白竹一向疼她,定不会拿出正妻的款来欺负她,鸣曦也不必成风箱里的老鼠! 她心里有了主意,对燕子更好了,疼她疼得不得了。 燕子以为是他们都怜惜自己没了爹,所以对自己这么好,压根没多想。 正月前几天忙着拜年,胡秋月倒是没有多生事端,一直忍到正月初六。 晚上,燕子和胡秋月躺在床上,胡秋月想试探她,关心地问道:“燕子,你来了半年了,终身大事有动静吗?” 燕子一听,一个高大的人影在心头一闪而过。 不过,她害羞,不好意思多说,撒娇地道:“还没有呢!”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燕子不好意思说有,也不好得对老辈人撒谎,只道:“伯娘,我知道你疼我。别操心了,我就跟着我哥过。” 胡秋月一听这话,还以为燕子在暗示她,正中下怀,喜笑颜开地道:“跟着你哥和你哥夫过,也不错。他们现在能挣钱,会好好对你的,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可不比什么都强?” 燕子一听,以为胡秋月在安慰她,点头笑道:“就是。我哥夫这么能干,手指缝里漏点下来就够我吃了。” 胡秋月喜得哈哈直乐,笑道:“你这孩子,真会说话!” 她本想再多问几句,奈何燕子不想多说,故意扯起细细的鼾声假装睡着。 燕子一开始是装睡着,闭着眼睛想心思,但年轻人瞌睡多,没多大一会儿真的睡着了。 森·晚· 胡秋月一下子解决了心头大患,一想到马上能抱大胖孙子,浑身三千六百个毛孔都在往外冒喜气,倒是欢喜得半夜都睡不着。 初七吃过早饭,她喜滋滋地把张鸣曦喊进自己卧房,关上房门,共商纳妾大事。 在胡秋月看来,趁着过年肉多菜多,赶紧把喜事办了,免得耽搁生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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