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劲不小,颜欢小脸紧皱地呼啦呼啦被揉乱的短发——她的头发本来就毛毛躁躁的,捋不平整。 林师瞧见她心里的脾气,笑道:“小孩子的头可随意摸不得,老话里讲,摸了要长不高的。” 刘景珉轻哼一声,收回了手:“哪里传来的迷信说法。” 突然他发旋一重,感觉发顶被一直手揉了揉。 再一看,就瞧见林师笑着收回手,一副罕见的,得逞的表情。 “我已经长这么高了。”刘景珉朝他挑眉,露出一个表示遗憾的表情,“你再怎么摸我,也就是这么高了,矮不了。” “哪里来的迷信说法。”这回轮到林师呛他了,说罢还朝刘景珉勾勾手,“走了,我们去他们的西支帐。” 作者有话说 写得好累啊(趴
第53章 后方 到了西支帐,罕见地见到了这几日一直忙得团团转的廿信。 他的眼下已经泛出了乌黑,见到林师一行人掀开帘子进了帐内,睁开一只眼睛,抬手打了个招呼,又闭上了。 小东刚分完饭,自己嘴里也正叼着一块饼子,他好奇地冲一位军医处的小大夫问道:“廿将军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处了?” 小大夫看了他一眼,猜测:“可能是来找人罢。” 林师寻了处空位坐下来,他刚被吴大夫拉着检查了一番,将带血的衣物换了下来,此时只一件单衣,未着外氅。 他看着此处忙了忙外的人们,一点都不像将要轻松下来的样子,片刻后忍不住问廿信道:“前线可是稍有转机了?” 廿信闭着眼睛,摆摆手,解释道:“你们随玉门城里的支援来了,那南边的支援也到了,压力没那么大了,李自离刚睡醒,现在轮到我睡了。” 刘景珉将沾血的衣服毫不心疼地扔在一边,伤口处都缠上了绷带,幸好只是些外伤——蛮子那一拳虽然重了些,但得亏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刘景珉盘腿坐在地上,搓了搓有些冷的胳膊,环顾四周,问:“这么吵,能睡着么?” 廿信抱着臂调整了一下姿势,几句话下来,虽然人还醒着,但他的上下眼皮死死粘在一起,就完全没睁开过:“三天没阖眼,现在的我就算在早朝大殿上面向圣上,也能睡着。” 语罢没一会,酣睡声大起。 说到一半,林师突然被叶语安拉了拉衣袖,他看过去,见叶语安正冲他使眼色,要去帐外说。 林师在刘景珉追随的目光中,跟着叶语安掀开帘子出去了。 方走到门口的空地上,林师还没站稳,就见叶语安略带焦急地拉住他的手臂,林师听到她问:“师兄,你能不能进到龙夷城府内去。” 林师拿不准自己进去会不会被拦下,但转念一想,刘景珉定是能进去的。他按住叶语安的肩膀,示意她莫要心急,又沉声问:“发生何事了?” “我方才见到刘文易那侍卫了,在龙夷城府门口被蛮子围了,我顺手把他从蛮子刀口下救了出来。”叶语安拉着林师的胳膊,一双眉毛皱起,道,“我见他受伤不轻,龙夷城府那群人也定然不会仔细对他,师兄,你们抽空去看他一下罢。” 话音未落,刘景珉也掀开帘子迈步出来。他披了个外衣,大冬天,像是觉不得冷似的,敞着没来得及系好的领子,晃晃荡荡地露出绷带和肌肉,他见林师和叶语安神情严肃地谈话,急忙快步上前来,问:“怎么了?” 林师转向刘景珉的方向,正色道:“谷余在龙夷王府,叶语安说他受伤了,我们一道,去看看他。” 谷余受伤对刘景珉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人担心的事,毕竟谷余身为侍卫,风雨来雨里去替主子办事,大大小小的伤也都受过,自己总能处理好的。 所以刘景珉虽然一同去了,但打的是“总呆在西支帐也不是办法,早晚要回龙夷城府内呆着,不如现在一起去了,林长兮也能顺势留下,不用再总惦记着旁人”的主意。 于是眼下他跟在林师身后,并不像林师那般着急,还安慰道:“既然他没有传信来,那必然是并无大碍的。” 林师的脚步这才放缓些,变为与刘景珉并肩。 他总是这般忧心身外之人,刘景珉心想,人生在世,应把自己放在首位才好。 走到龙夷城府门前,此地果然已经被西北军把守着了,看来是叶语安方才托人传了信,西北军便派人来了。 西北军派来的看守看着站在门前的林师,瞧着眼熟,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他是谁,只好拦住他,带着几分客气,说:“官府重地,闲人免进,公子请回吧。” 刘景珉站在林师身后,扬扬头,问:“我也不行吗?” 看守是西北军营里新调来的,瞧着刘景珉虽也面熟,但李自离没吩咐过,于是他也不敢自作主张,只好一板一眼说:“谁来了也不行。” 刘景珉沉默了:“……” 林师单手轻握放在嘴边,笑道:“这样也挺好的,不是么,说明西北军军纪森严,是李将军带出来的好兵。” 刘景珉叹了口气:“李平寇将军哪都好,就是人愣了点,说句不该说的……” 他压低了声音悄悄对林师咬耳朵,道:“这样搞得像把刺史大人软禁了似的,搞不好等回京会被这一行人参上一笔,纵然李平寇将军是为了刺史大人的安全着想,也不好收场。” 这下轮到林师诧异了,他转头看向刘景珉,道:“竟然有这般严重?” 刘景珉食指对天指了指,神秘兮兮道:“说严重也不严重,全看龙椅上那位怎么想了。” “您可算回来了。” 这方正对峙着,大门口迎面走出来个人,笑容满面地迎着林师和刘景珉所在的方向来,大手横向一拍,感叹道,“看到殿下安然无恙实在是太好了,可让咱几个老臣担心坏了!” 这人直愣愣地走过来,林师没见过他,不认得,条件反射地退了一步,被斜后方的刘景珉抵住了肩膀。 刘景珉也一样,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此人是哪位大人,地方官七七八八,只要不在长安城常驻的他一概不往脑子里记,此人应该是个什么使来的,他想,总之不重要。 他装模作样地朝那人寒暄了两句“路途艰险”,“吃些苦头”之类的。 片刻后总算支开了这人,一抬头,就见林师靠在楼梯口处,抱臂微歪着头,发丝自然垂下,目光追着他向这方看来——在等他。 刘景珉快步走过去,自然而然牵过他,道:“走罢。” 这位叫不出名字的什么使虽然难缠了些,但好就好在他和林师二人终于被李自离手下的兵放了进来,寒暄期间那位什么使还抱怨了一番,这西北军不知道吹的哪阵风,刚刚来把这府上围起来,把人吓了一跳。 “这是闹得什么事啊,他前线作战,哪有围后方官府的道理。” 刘景珉心说,他方才那句不该说的真真是猜中了,李平寇若是被召回京,可有得被这群文官在皇上面前七嘴八舌声讨的了。 他面上呵呵一笑,嘴上打了个哈哈,道:“非常时期,李大将军护咱安危心切,理解,理解。” 上了小二楼,又绕了几绕,才到了一处木门前。 这龙夷城地处边境,府内宅邸不比都城的恢弘大气。刘景珉初到那几日,免不得听见通行官员私下怨声载道,抱怨这宅邸太小太破。 如今被困在这里无处可去,这群人不知又能生出多少抱怨来。 还是一反常态地随遇而安了? 他这样想着,抬手敲了敲木门,木门被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 谷余刚探出头,瞧见是刘景珉回来了,先是一惊,随即立刻屈膝抱拳,招呼道:“主上,林公子。” 林师俯身扶了扶谷余的胳膊,将手中出门前带的伤药递给了谷余,他道:“听小语说你受伤了,我们从西支帐的军医那处带了些伤药来。” 刘景珉抄着手,靠着门边看着二人。 谷余有些犹豫地接过来,像是想不到还有人特意嘱咐来送药,又道了声谢,又把药还了回去,开口道:“我没有伤得很重,已经自行上过药了。” 他的额间确实像是上了伤药的样子。 谷余犹豫了一会,他盯着地板,说:“方才叶姑娘走得急,替我给她道一声谢。” 林师应了下,又顺手将小药瓶放在了床边的边几上。 刘景珉依然靠在门边没有进来,他挡住了从门口照进来的阳光,影子投射到屋内的地面上,他随口问起来:“怎么伤的?听说你跟着李将军上前线去了?” 谷余这才意识到这事不小,得向主子汇报下,于是正色道:“蛮子有一支小队应是没有被防住,偷溜进来了,摸准了龙夷城府的位置,府邸守卫无法抵御,属下是唯一能出手的。” 他停了停,继续道:“但属下武功欠缺,抗敌不力,只多亏叶姑娘出手相助。请主上责罚。” 刘景珉眼下没心思想什么责罚不责罚的,他蹙着眉头问:“西北军不是派人将这龙夷城府围起来了么?” 谷余答道:“西北军是叶姑娘传信后才来的。” 原来如此,难怪方才那人说西北军刚刚来,他还没多心留意。 刘景珉又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心说,这“围起来”的法子不会是叶语安那丫头出的馊主意吧? 他看向林师,发现林师也在看他,分明也从林师的眼里读出了同样的想法。 刘景珉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冲林师使眼色:不会的,李平寇虽然人呆了些,有时候做事直了些,不关心什么弯弯绕绕,但对于要事肯定是百分百尽心的,不会被一个小丫头的馊主意左右。
第54章 沙场 支援到来的三日后,反攻的号角吹响了。 李自离骑在马上,立在城门前,他看着向北撤退的突厥骑兵,长舒了一口气。 有属下问:“将军,追么?” 李自离直视前方,坚定地吐出一个字:“追。” “追到边境线外二十里,就可以了。”廿信骑马立在他后一排,向属下补充道,“再往前深入蛮子领地,恐怕有伏。” 李自离没说话,廿信知道这代表他对于自己这番决策,是默认了的。 李自离微微向后瞥了一眼,瞧见了来人,问:“殿下,战场刀剑无眼,你真的要同去?” 刘景珉扯着缰绳吁了马,他刚赶到,从后方阵队侧面跑过来,站在了廿信旁,微微一笑,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说:“我辈并非那种贪生怕死之徒,此去一来尽监军之责,二来鼓舞军中士气,不是同李将军说好的么?” 李自离沉默了少顷,回过头去,继而又变为目视前方。 军鼓声自城楼而起。 城楼的军旗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林师站在城楼上,他的衣角被风撩得乱飞,却没有披他往常常穿的那件大氅,看起来是匆匆赶来的,像是觉不得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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