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胜雪立在马上,站在广场边,冷眼旁观这一切。 突然他感觉腹中一阵不适,身上阵痛传来,他冷汗直流。再加上一路带兵,体力早已不支,头晕之下就摔下马去。 “萧侯爷,萧侯爷。” 周围的亲兵大惊失色。然而,此时萧铮、郑铎二人立刻找准了机会,往萧胜雪的方向突围。萧胜雪周围的亲兵赶忙回护,围杀之下,萧铮被爬起来的萧胜雪一剑刺穿。 萧铮看着没有一丝犹豫挥向自己的刀剑,冷笑着质问:“萧胜雪,你怨恨父皇薄情,亏待你们母子,你又何尝对兄弟有情有义了?你自诩大义凌然替天行道,可你下令屠寺烧山的时候,不也是心狠手辣,又何曾有过怜悯之心?你也和我们一样,不过如此。” 萧胜雪瞪大了眼睛,但还是稳着心神将萧铮再刺一剑,萧铮彻底没了气息。 而郑铎则看准机会,飞扑到萧胜雪身侧。 “你们都别过来!不然我让他陪葬!”郑铎拿着随身的匕首抵在萧胜雪脖子上,此刻的他已经接近疯狂,他大喊道。 周围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放了我。你要什么我让人准备。”萧胜雪被匕首抵着喉管,此刻却异常冷静地说。 “放了我的人,给我们马匹和武器。” “按照他的来,先放了他们的人,备马。” “还有武器!” “好,备武器。”萧胜雪对其中一个看着机灵点的偏将使了个眼色。 便偏将领命下去。 郑铎的残部只剩下十几个人了,此刻都被释放。马匹也准备好了,旁边还是十几把刀。郑铎命部下检查好马匹和刀,此刻郑铎这十几个人被萧胜雪的部队团团围住。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么?”萧胜雪冷冷问道。 郑铎不说话,提起萧胜雪就要上马,萧胜雪找准机会翻身和郑铎斗在一起。郑铎匕首刺向萧胜雪,萧胜雪竭力躲避,只划伤了肩膀。 郑铎看到一击没有致命,举刀再刺,电光火石之间萧胜雪在地上一滚,竭尽全力避开了直取咽喉的致命的一刀。饶是如此,哪怕有软甲护体,几寸长的匕身也有大半送进萧胜雪的前胸。 大片血红染透了萧胜雪的衣衫,软甲上开出大片红色的血花。亲兵大惊,赶忙抢回萧胜雪。郑铎早已看机会,带着残部逃了。 “追!”萧胜雪命令道。 此时在山上收缴残部的武思静终于赶来,他看到萧胜雪受伤了,大惊失色。连忙道自己带兵去追,命人寻了辆马车,将萧胜雪扶到马车里,让军医为萧胜雪看伤。 军医为萧胜雪把了脉,又简单处理了萧胜雪的刀伤。 “刚才我腹中绞痛,是胎儿有什么问题么?”萧胜雪被郑铎走脱了,心情本来就不快。身体疼痛未消,最近损耗又很多,整个人恹恹的。 “回侯爷,只是正常的胎动。但也请侯爷保重身体,切勿操劳。” “胎动?”萧胜雪重复这个陌生的名词,点了点头:“也就不是落胎了?” “胎儿状态很好。” 萧胜雪点点头:“继续帮我保密即可。” 萧胜雪走出马车,仿佛刚才那个受伤的人不是自己一般,他淡定地和亲兵吩咐:“启程。集结兵马一千,继续按郑铎逃走的方向追。千万不能放虎归山。” --- 皇陵外。 武思静侯在宁国皇家的皇陵外,一脸焦急。 一回头,发现萧胜雪竟然率部赶过来了。 “萧侯爷?您的身体?”武思静看着萧胜雪还包扎着厚厚的绷带,却一脸没事人的样子。武思静完全不敢想象周晟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冷汗直流。 萧胜雪倒是不想这么多,而是反问:“郑铎逃进了皇陵?一个世家子弟,来皇陵做什么?” “我们派人追进去的时候,郑铎已经不见踪影。” “皇陵可能有秘道。”萧胜雪点点头:“这皇陵依山而建,围山一片一片找,如同大海捞针。如果有秘道,如果找到秘道,就可以把残部一击毙命。” --- 皇陵幽深的地宫里竖起若干火把。 这宁国的皇陵去年的时候刚打开过,住的就是萧铮和萧胜雪血脉上的父亲,宁国最后一任皇帝。所以皇陵入口没有陈旧的痕迹。萧胜雪和武思静带兵进去时,听到皇陵里潺潺的流水声。 皇陵里有不少岔路,众人分头寻找起来。可是郑铎等人就像消失了一样,十分蹊跷。 过了很久,萧胜雪带人走进一个深处的陵室,里面有废弃的冶炼炉,旁边一个陪葬者的石棺材有开动过的痕迹,他觉得蹊跷,命人打开。 棺里不是尸体,而是全新的武器! 萧胜雪转头问武思静:“这里离矿坑多远?” 武思静答道:“大约十几里路。” “派出一队人,去矿坑瓮中捉鳖。” 武思静也懂了:“原来如此!矿坑和这个皇陵被他们用什么法子打通了,开采出来的矿石就送入皇陵冶炼,制造兵器,这里离溪隐寺和南部山越区不算很远,便可以直接运到两地屯兵。现在他们也是通过皇陵的秘道逃回了矿脉处。” 萧胜雪点点头。 搜寻的人逐渐撤出皇陵,武思静带人奔赴了矿坑。萧胜雪带着手下剩余的人,开始在皇陵的陵室里搜寻。 他要找人,找到老皇帝的陵寝。 不一会儿,陵寝被找到。去年刚完工并封上的陵寝十分簇新,两具巨大的石棺一具属于老皇帝,一具属于陪葬的郑妃。 萧胜雪面无表情命人开棺。 石棺打开,老皇帝和郑妃的尸体都用了水银防腐,好像在棺材里睡着了。 萧胜雪复杂地看着这两具尸体,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看到这两个人的尸体会怎么样。那个时候他告诉自己,一定会开棺鞭尸,让他们曝尸荒野,丢在城头给全世界展览。 萧胜雪挥退了所有人,让他们等在陵寝外。 他今天来到皇陵开棺又是为了什么呢?控诉不公?泄愤?都有,更多的,还是一个从不受宠爱的孩子,对几乎从未在自己生命中发挥过什么积极作用的父亲的,复杂的情感吧。 可看到这两个人的样貌时,他脑海中又回想起了萧铮的话。 --- “父皇,萧铮咒骂我时,说我和你有很多地方像。我想,他或许是对的。我有时薄情,还心狠手辣,这和你确实很像。我如果能和你多生活一些时间,应该会发现和你更多的相似之处吧。” “可我们依旧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我看过民生多艰,我受过恩师的教诲,我比你和你其他所有的孩子都知道人要如何坚持本心。我心狠手辣,但我也无愧任何人。” “周晟对我那么好,我却对周晟不够好,是我薄情。可我爱他,我不会让他心怀芥蒂的。而不是像你一样滥情又懦弱,惹了最爱的人不快,还对自己惹出的乱子不闻不问,平白让我娘担了的骂名。你不爱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你只是在放纵你自己的欲望罢了……” 萧胜雪叹了口气,黄陵里不算暖和,随着这一声长叹,萧胜雪的嘴边飘出了丝缕白雾。 童年的他总以为是母亲和自己做错了什么才被扔在郊外受尽欺凌的,所以他异常努力,只为有机会还朝时可以得到那位从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父亲的认可。可是那些年少时的痴心妄想,终究伴随着现实被打碎了。 他和母亲从未做错什么,而这位把一切都降罪给自己的父亲,终究只是一个懦弱、自私、无能又不愿意承认自己错误的人罢了。 地宫里有点冷,萧胜雪裹了裹衣服,让冷风不要灌进太多。他明明身体很乏,脚下却很轻,轻得如无根之木与风中之草。 他心里很空,回忆起父亲这个概念,他很想抓住什么,但他抓不住任何东西,脑海中的也不是宁国最后一任帝王的脸。 他的思维很乱,在空空如野的回忆中,偶尔跳出恩师的样子、偶尔跳出法严大师的样子、偶尔跳出古籍书中一些谆谆教诲的东西。这些回忆瘠薄而匮乏,但他只有这么多了。 萧胜雪站起身,俯视着棺材里的两个人,说道:“父皇,郑妃娘娘,我原谅你们的凉薄寡恩。” 他不再抱怨,走出老皇帝的冰室。 跨过那道冰室的门,便是皇陵的步道。有阳光照进了步道来,把萧胜雪照得暖洋洋的。原本身心俱冷的他突然觉得不那么冷了,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周晟的样子。 是啊,他还有周晟呢。 萧胜雪轻轻活动了身体,对外面的士兵说道:“把前宁的皇帝还有郑妃,焚尸,挫骨扬灰。” “是。”士兵们应下,留下一部分人着手安排这事。 萧胜雪不再逗留,带着剩下的人出皇陵:“差人联系宁城城主,就说帮我安排一个城郊的住处。”
第35章 礼物 当周晟匆匆赶到萧胜雪的住处时,萧胜雪正在晒桃花。 春末夏初了,第一批桃花盛放着,萧胜雪把桃花从树上摘下来,放到簸箕里,一片一片的。 周晟站在院子外,眼中只有萧胜雪耐心的把花放进簸箕里的身影,便有些痴了。 这个院子是萧胜雪曾经和母亲在一起生活时住的,矮矮的平房,小小的两间卧室。去年母亲去了,这个院子也就荒废了。 萧胜雪从皇陵出来,就联系城主整理了一下屋子,住在了这里。 不远处的恩义学孰重修了,此刻一个面孔很新的教书先生在讲学,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清脆响亮。 萧胜雪抬头,看到周晟在看着他。 他放下簸箕,跑过去,抱着周晟,靠在他怀里。 周晟一把抱起萧胜雪,走进小屋里。 见面的两个人都不发一言,身体就是他们最好的语言,萧胜雪紧紧拥抱着周晟,热情地亲吻着周晟的脸颊和嘴唇。 小屋不算暖和,只有一个小小的火盆取暖。周晟不想让萧胜雪受寒,只是隔着衣服的布料拥着萧胜雪的身体。但即便如此,在两个人之间依旧暧昧无比。 周晟发现萧胜雪手脚冰凉,放下了原本抱着萧胜雪的手,把萧胜雪的手拢在他的手掌中。 “胜雪,这里冷,不适合你久住。随我回行宫好不好?” “好。”萧胜雪点头。 周晟拉着萧胜雪出了门。他陪萧胜雪把桃花晾好,两个人晾桃花时,萧胜雪说了好多自己和母亲住在这里的琐事。周晟静静听着。 桃花摆好了,萧胜雪交代派两个人守着院子,等桃花晾干了就可以采下来,泡茶喝,煮汤喝都是好的。 两个人刚准备走,这时武思静来报,郑铎已经被抓住了。 萧胜雪的开心溢于言表,就要亲自去审,他拉起周晟的手:“阿晟,他掌握冶炼方法和制造武器的图谱,我推测私自屯兵这件事,宁国别的世家大族也有参与。你要和我一起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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