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站出来:“陛下,臣有话说。” 嬴政沉下来的脸色由阴转晴,道:“讲。” “臣听说过一句话,叫,‘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国家制度就和池塘里面的水一样,如果现在还装的是八百年前的水,恐怕早被晒干或者成为一潭臭不可闻的污水了。这俩人一直在说周朝这个周朝那个,他们这眼里是一点没有当今的朝廷啊。” “黄口小儿,朝廷大事也是你能加以置喙的?” 赵羽说的正带劲被人打断,一点都不高兴,“你们两个老头儿都能说,我为什么不能说?我是陛下亲封的郎中令,管着治粟内史的高级官员,训你们两个都可以吧。” “你你你。”淳于越气得下巴上的小胡子都在颤抖。 “既然你结巴了,我就继续说我的了。我看你们两个就是那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始皇---陛下从登基为皇帝那一天开始就确定天下行郡县的基本国策,你们是不知道吗?还整天进谏说什么分封诸侯,咋,你是能封诸侯还是不跟陛下杠一杠就体现不出你的个人能力啊?” 赵羽虽然一连两问,但是感觉一半的实力还没有发挥出来呢,这人已经手指颤抖的后退了两步。 周青臣也是浑身颤抖,指着赵羽骂道:“奸佞误国,大秦必将亡于尔等手中。” 赵羽:“你胆子真大啊,当着陛下的面就这么诅咒大秦。怎么,你们儒家所说的事君规则都是这么玩的?亚圣孟子的确可以当着君王的面劝谏于他,但人家也讲究一个言语委婉,你这个后人怎么回事?还是说你们儒家现在都是你这样的?” “再说那周朝,他们还存在的时候也没有把你们儒家的地位抬多高啊?而且你们维护周礼的儒家人士,也并没有为周王朝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吧。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这样坚持周礼,就是用来标榜自己特殊的一种手段。想让陛下注意到你们,直说就是了嘛,何必这么想要又不要的,看得人累的慌。” “你你你。” “你你你。” 周青臣淳于越手指颤抖,指着赵羽只能说出这么三个字,又气又急,两人都是一头大汗。 赵羽没想到自己初次跟人家打嘴仗,就遇到两个哑炮,嘿嘿笑了两声:“陛下,臣觉得像他们这样推崇周朝的分封诸侯的人肯定还有很多,这时不时就提一下很影响人心,因此臣附议李丞相的意见。” 李斯就知道赵羽这小子说话能气死人,但是等等,为什么最后一句就附议他了? 附议他什么? 赵羽说道:“李丞相刚才说可以焚诗、书,很有道理。” “赵羽。” “赵中郎。” 来自不同方位的几声呵斥一同响起。 李斯后悔死了,还不是这小子一直在那儿说焚书,才让他在激动中脱口而出。 焚书,那可是要留臭名到千年以后的。 如果是刚才,嬴政说不定还会下这个命令,赵羽说出口之后,却是不可能再焚书。 赵羽一心为秦朝考虑,已经背负了很多污名,嬴政不可能再让自己的臣子因此而留下千古骂名。 “你们二人退下吧,分封之事再也不可提起。” 皇帝一句话为这件事定了调子,刚组织好语言的淳于越直接就被蒙毅请了下去,周青臣甩袖,“我自己会走。” 赵羽有点点遗憾。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当然不可能焚天下诗书,只是找出几本当着这俩儒生博士的面给扔到火盆里而已。然后再给他们一人一百棍,看以后还说不说了。】 李斯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后背,不对,是屁|股都凉飕飕的。 这小子以前说的脱裤子打屁股这事儿,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嬴政摆摆手让赵羽坐回去,歌舞钟乐继续,一点点抚平大臣们被周青臣二人吓坏的心情。 守旧派人交流过眼神,确认分封是再不可提的事儿。 今天都闹到要焚书了,以后再说还不一定会有什么麻烦。 再大殿一片祥和的时候,帝王的声音突兀地从高处传来,恍似天音降落人间。 “朕今日设宴,是有一件喜事要与众卿同乐。” 大家纷纷端坐,洗耳恭听陛下的喜事。 “赵中郎钻研农事,种出了亩产七百斤的小麦,以后的大秦,将再无饥馑。此功甚大,今日之宴也是朕给赵中郎,小羽,设的庆功宴。赵羽听封。” 【为什么突然有股封神榜的感觉?】 现场能听到他心声的人都是虎躯一震。 封神? 赵羽站起来:“臣在。” 嬴政笑道:“朕封你为大秦彻侯,封号盛望,享有会稽郡封地。” 赵羽对这个还没有特别的感觉,现场却一下子炸锅了,叫嚷“不可”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彻侯不就是二十等级军功中最高的一级吗?有没有这么夸张?】 李斯的腮帮子都酸到了,他还就这么夸张,知道秦朝自古以来总共才有几个彻侯级别的人物吗? 现在的一个,就那在老家养伤的王翦,往前数,吕不韦,商鞅。 哪个不是一等一的人物。 重要的是,他们封到最高等级的彻侯都是什么年纪,这小子现在才什么年纪? 还是个小崽子呢。 众多不满的声音里,李斯的声音还算平和:“陛下,这不妥吧。” 秦朝宗室们都快把屋顶掀起来了,这是不妥吗?根本不行。 大秦的祖制在那儿搁着呢,没有军功不能封爵。 这么一个小小的靠谄媚列于朝堂之人,他凭什么奉为彻侯?还享有封号。 诸位公子到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呢。 刚才的淳于越周青臣,为什么那么积极为公子们争取诸侯之位,只是为了恢复周礼那么个理由吗? 不,他们是在为自己找靠山然后好传播自己的学说。 嬴政看着李斯,姿态闲散:“丞相说说,有何不妥?” 众人嗡嗡的讨论一下子停止,无数道目光落在李斯身上,但尤其让李斯如芒在背的是上面那道目光。 李斯硬着头皮说道:“赵中郎太年轻了。” 又是一阵哗然。 嬴政轻笑了声,李斯都想往后挪挪脚步。 “年轻不是最关键的,他根本没有上过战场,没有为大秦立下过半分军功。”一人站起来,口齿清晰的说道,“还请陛下三思。” 宗室们一看说话的是前驷车庶长赢傒的长子阜阳君赢科,又瞬间安静下来,一部分不了解内情的大臣,则是觉得丞相这句话说的有失水准。 嬴政抬了抬手,身边的小内侍就捧着一个纸筒走下高台,双手奉于阜阳君面前,冷然的声音随之响起:“念。” 阜阳君还在惊奇与手中这个细滑柔软似帛非帛之物,展开之后才发现竟是蒙恬从前线送来的战报:“---小羽之炸药包效果甚好,日前一战,对战匈奴兵三万有余,我方损伤只有百数。来前小羽给的酒精亦有大用,开战至今伤亡人数不过百。” 接下来就是准备送一些伤兵回来养伤的安排,阜阳君却已经被前面这两个数据震得没有心思往下看了。 小内侍接住脱手的纸筒,转身回去。 接着姚贾出列,他也从袖口里抽出一张纸,把这两年吹火筒、玻璃之为国盈利的数额报了一下。 当听到那个不可思议的数目时,众人都震惊地看向赵羽。 “金十万两有余,出征匈奴所用军马器械粮草,均来自于这两项盈利。而吹火筒和玻璃,都是小中郎制造出来然后无偿献给陛下的,若是尔等有如此神器,可会舍得献于陛下?” 众人默然。
第175章 羊肉泡馍 但这只是表面, 一个个心里都跟烧开了的开水壶似的咕噜噜直冒泡。 两年赚十万两黄金! 姚贾太能干了吧。 怪不得在这家伙害了那么多忠直之士后陛下还留着他。 不对不对,吹火筒,玻璃, 竟然都是这么个小孩儿弄出来的? 也不对,这些话的重点应该是陛下真的很有钱啊。 嬴政又让人把已经制造出来差不多有两个月的三种纸:草纸宣纸桐油纸拿出来给宴会诸人传看。 都是有脑子的人,过手就看出来这些名为纸的物品能做什么。 前面的两种可以代替布帛写字, 滑溜溜这一个可以防水,全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不过为什么让他们看这些, 难道这些也是那个只有谄媚之名的小中郎做的? 扶苏身后的内侍不知何时抱了一摞蓝皮书出来,开口道:“诸位所见之纸,还可以用汇编成书, 记录先贤之言行。” 众人:我们都看出来的。 说着,示意内侍发放下去给大家传看。 但是当已经制好的书本被传到手里时, 还是只有惊叹。 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只凭陛下给他们看的这些纸,便能带来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变化,然后才后知后觉想到之前陛下给宫中护卫都换上的钢铁之剑。 总不能,这些东西也是这位赵小中郎给弄出来的吧。 不行了不行了。 别说那些吹火筒啊玻璃啊火箭炮啊剑啊,只单单一个纸, 就值一个彻侯。 嬴政坐在高处,看着底下臣子们一个比一个精彩的表情,心情大好了,笑道:“怎么样啊众位爱卿,你们觉得小羽当不当得一个彻侯?” 众人纷纷走出来, 个个都换了面目:“陛下英明。” 赵羽就这么成了大秦最年轻的彻侯, 因为陛下给了他一个称号,人人看见他都喊一声:“盛望君。” “盛望君。盛望君?” 晚宴结束, 衡平君一张老脸笑成菊花走过来,但是没想到喊了半天人都没有反应。 咋,这是成为盛望君之后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赵羽的确是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他的,还是刘邦点点下巴提醒他才知道是喊自己的,一看人:“哎呦,老熟人啊。见过衡平君。您现在不经常去馒头店商议刺杀我的事情了吧?” 衡平君惭愧,倒是没脸再提别的事情了。 赵羽:“您老找我有什么事?” 衡平君摸了摸自己依然浓黑的胡须,笑道:“改天请盛望君喝酒。” 赵羽爽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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