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队伍走过去,到尽头处才发现这是一家医馆,医馆内,齐骞正忙碌着给病人看病。 穆清走到门口,刚准备进去,立刻有人拦住他:“排队排队。” 穆清刚要解释,恰对上齐骞的视线。 齐骞轻轻摇了摇头,朝巷子后看了一眼。 穆清微微颔首,便先过去等着,不多时齐骞便过来了。 “齐大哥,他没有为难你吧?”穆清上下打量了齐骞一下,确认齐骞没有受过伤,这才放下心来。 齐骞摇头,看了穆达一眼,穆清忙道:“这位是我的奶兄弟,穆达。”说着,又跟穆达介绍了一下齐骞。 齐骞见是可信之人,也不再避讳,他道:“病人还等着,我就长话短说,我要帮陛下办件事,期间不太好同你见面,你不必记挂我。” “什么事?危险吗?”穆清没有听聂昭提起过。 齐骞摇头:“没事的,你且宽心。”对付周家怎么会没有危险,只是说与穆清,也只是平白让他担心,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当真?”穆清不信。 齐骞道:“当真,你莫不是忘了,我姐姐的仇还没报,绥儿还小,我会千万小心的,你回去吧,不必忧心我,病人还等着,我先走了。”说着,便匆匆离开了。 穆清回去没几日,聂昭便依言接他进宫了。 穆清在东宫给宗室子弟开蒙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到周家父子耳中。 这日,穆清正给那些孩子讲课,讲到半中间,便见一头发花白,面容沉郁的老人走了进来。 穆清曾远远见过他一次,是聂昭的外公,当朝宰相周培。 周培进来后,也不说话,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漫不经心看向穆清,说话时的声音低沉粗哑:“继续,老夫也来听听。” 穆清不知周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依言讲了起来,直到一堂课讲完,周培站起身,施施然走到穆清跟前:“随便教他们些,启启蒙便好,教多了该把人心思养大了。” 穆清低垂着眼睫不语,周培深深看了穆清一眼,哼笑一声离开了。 转眼三年孝期已过,朝堂上进言让聂昭广开后宫的奏折一道道的往上递,其中推举的人选几乎都是丞相一脉的党派。 聂昭每次收下奏折,却一眼都不曾看。 这日下了早朝,大家散去后,周朝安便跟着聂昭去了御书房。 聂昭看着周朝安怒气匆匆的样子,让宫人给他上了杯降火茶。 周朝安看了,更是来气。 他愤愤打了茶,厉声道:“昭儿!你到底何意?” 聂昭挥退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周朝安,他苦涩的扯了下嘴角:“舅舅,我不能人道。”
第46章 “什么?”周朝安瞬间懵了,脑子一片空白,“你、你、我……” 他退后一步看着聂昭:“这、这……当真?” 聂昭面色微微发白,周朝安再说不出话来,他来回踱着步子,脑子已然乱成一锅浆糊,他怎么也没想到聂昭竟不能人道。 聂昭看着周朝安烦乱的样子,温声宽抚:“舅舅,你不必为我忧心,不过是子嗣问题,宗室那么多孩子,总能挑出来合心意的人选。” “那能一样吗?!”周朝安厉喝一声,看着聂昭脸色微变,忙缓了缓语调,“昭儿,便是再精挑细选,那也与你亲生的不同,万一他再起点什么心思……” “可舅舅,我无能为力。”聂昭摊开手,苦涩的笑着。 周朝安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他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何时发现的?以前怎么不曾听你说过?” 聂昭道:“其玉死后未久……” “可曾医过?” 聂昭点头:“医不好。” 周朝安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那、那可曾用过药?”这话问的周朝安自己都臊得慌,可又不得不问。 聂昭脸色变了变,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声:“用过,也没有用。” “这、这……”周朝安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们费尽心思把聂昭推上皇位,又怎能甘心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绪:“没事的昭儿,舅舅再安排人去找大夫,一定可以的。” 聂昭抿着嘴不说话,已然一副绝望的样子。 周朝安拍了拍聂昭的肩膀,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周朝安回去后,便急急去到周培的书房。 他屏退下人,又确认周围没人,这才把书房门关好。 周培皱眉看着他:“你这般做派成何体统?” “爹!出大事了!”周朝安道。 “什么事至于这样?”周培不悦的把书丢在桌案上,对周朝安很是不满,如今他还在,若是他不在了,以周朝安这般,如何能服众?又如何能让他人为自己所用? 周朝安凑近周培,低声道:“爹,昭儿他、他……” “这般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 “哎!”周朝安咬咬牙道,“他不能人道!” “什么?!”周培霍然起身,“他亲口和你说的?” 周朝安点头:“千真万确。” 周培复又坐下,紧拧着眉。 周朝安不禁着急起来:“爹,您快想想办法啊!东宫他可都挑拣了好些个孩子了!实在不行,我们就告诉他……” “住口!”周培狠狠拍了桌子一下,恶狠狠瞪着周朝安。 周朝安缩了缩脖子:“我这不是……” “此事不许再提。” 周培说罢,微合起眼,手指不断敲打着桌面,心底不断盘算着。 聂昭不能人道,究竟是真的不能人道,把那个酷似顾其玉的玩意儿弄来做掩护,还是以此做借口,只是为了和那个人在一起? “我寿宴那日,把昭儿带来的那个人也请来。” 马上就是他六十岁大寿了,到时聂昭定会亲自来贺,他倒要看看,聂昭究竟是真的不行,还是为了个男人便要绝后,若当真是为了个男人…… 周培眸中闪过一丝狠厉,那那人就绝不能留了。 “请他?”周朝安喊出声来。 周培的寿宴来往皆是显贵,一个兔儿爷怎配来参加? 周培冷冷瞟了周朝安一眼,周朝安立刻噤声。 周培长叹了口气,招了招手,周朝安凑过来,听着周培对他耳语了几句,眼睛瞬时亮了起来,忙不迭的点头。 这日,穆清正给孩子们讲课,周培再次出现在书房门口,这次他没有进来,只是静立在书房外,待课业结束后才施施然走进书房。 穆清朝他行了一礼:“丞相大人。” 周培笑笑,倒不似之前那么严肃,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和蔼,可穆清可不会这么认为。 一个叱咤三朝的权臣,哪里会和蔼? “穆大人教的不错。”周培道。 “大人谬赞了,不及大人分毫。”穆清颔首。 “呵呵。”周培笑了两声,从袖中掏出一个烫金的请帖放在桌上。 穆清愣了下,笑容有些僵:“大人这是何意?” 周培道:“过几日便是老夫的寿宴了,老夫特意来邀请你前去赴宴。” 穆清盯着请帖,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与周培素无交集,他何故好好邀请他参加寿宴?只是周培势大,绝非他可以得罪的。 周培见穆清没有反应,笑着拍了拍穆清的肩膀:“穆大人可是不要让我失望啊。” 东宫的事情很快便传进聂昭的耳朵,聂昭当即放下奏折赶了过来。 穆清坐在书房,看着桌子上的请帖,眉头紧蹙着。 “清清。”聂昭轻声唤了一声穆清的名字,穆清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迷茫。 他走到穆清身边,拿过请帖翻看了一下,在穆清身边坐下。 他拉过穆清的手:“清清,到时恐怕需要你帮个忙了。” 穆清垂眸看着二人交握的手,抬眼看向聂昭。 聂昭凑近少许,低声道:“我同他们说我不能人道。” 穆清眼睛睁大,目光不由自主向下瞟去。 聂昭忙道:“放心,我只是请齐骞给我用了药。” 穆清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他抽回手:“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丞相给我这请帖何意。” 聂昭道:“想来是试探我。” 穆清不解,聂昭道:“我说我不能人道,他们未必会信,自然是要试探一番的。” 穆清垂下眼睛,沉吟了一会儿,道:“你又何必?我们……” “清清,不止是因为这个。” 聂昭看着穆清的眼睛,轻声道:“我不是陛下的孩子。” 穆清倏然瞪大眼,没想到自己竟会听到这样的皇家秘辛,他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聂昭继续道:“我也不是母后的孩子。” 穆清只觉脑子都懵了。 聂昭道:“周朝安用我换掉了母后的孩子,母后当年生的是公主。” “你、你为何同我说这些?”穆清不敢再听。 聂昭道:“清清,我说过不会再隐瞒你的。”
第47章 聂昭眼神深邃真诚,不含丝毫虚情假意,穆清心尖儿止不住的颤抖。 他知道自己不该信聂昭,却又不可抑制的动摇。 “明日休沐,我要回去了。”穆清慌乱别开眼,起身就要离开。 聂昭一把拉住穆清,穆清一个不稳,摔进聂昭怀里。 聂昭趁势抱住他,他立刻挣扎起来,憋得脸色通红:“放开!” “清清,我把奶奶藏起来了。”聂昭眼看着穆清变了脸色,忙道,“近来会乱,我先安置好奶奶,以免分心。”说着,又顿了下,“还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 穆清皱眉看着聂昭。 聂昭道:“你可知道谢勤谢将军?” 穆清点头,他当然知道,当初北境来犯,谢将军英勇退敌,一时被传为佳话,只是后来因通敌叛国的罪名被满门抄斩。 坊间都传谢将军是被奸臣污蔑,只是即便是真的又如何?皇家会为他翻案吗?不过聂昭也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谢将军,穆清不由疑惑聂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将军死后,他麾下兵将全都打散到各个军营,后又被一人整合,如今京中屯兵,周家控制了近一半,我若与他们硬碰硬,败的几率很大,我需要得到那个人的支持。” “那人是谢将军曾经的下属?”穆清问。 聂昭点头。 穆清有些不解,聂昭和他说这个有什么用?他也帮不了聂昭啊。 聂昭道:“那个人叫钱俞,如今是禁卫军统领,手上有三万兵马,若能得到他的支持,那必定能彻底除掉周家。” “听闻当年便是周家弹劾的谢将军,如今你要除掉他们,钱将军难道不会帮你吗?”这对于钱俞来说,岂非是好事? 聂昭摇头:“清清,你忘了,周家是我外家,我又是周家推上位的,钱俞怎会信我们真的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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