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受伤后不许太医诊治,没人知道他究竟伤势如何,也不晓得他能否人道,但都云谏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子跨下之物半点毛病都没有。 所以太子究竟为何要做“柳下惠”? 换做是他…… “你说话呀。”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扶桑不由催促。 都云谏轻咳一声,问:“你每天为殿下按摩,都是怎么按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问这个,但扶桑还是如实答道:“殿下赤身躶躰地趴在床上,先按后背,再按后蹆,然后翻身,再按前蹆。” 都云谏道:“你帮殿下按摩时,殿下就没反应吗?” 扶桑问:“什么反应?” 都云谏:“……” 扶桑什么都不懂,单凭一张嘴实在很难说清楚。 要不……用他自己的身躰向扶桑演示? 不行,若是让太子知晓就麻烦了。 “算了,今儿个太晚了,你病还没好,还是早些安歇罢,明天再说也不迟。”都云谏边说边起身下床,回到了地铺上。 扶桑:“……” 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真是讨厌。 静了一会儿,都云谏又唤他:“扶桑。” 扶桑面朝里侧躺着,不想搭理。 都云谏自顾自道:“我今晚教你的这些,还有以后要教你的,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绝对不能告诉太子。” “……为什么?”扶桑慢吞吞地接话,“你教我的东西是不好的吗?”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不能让殿下知道?” 都云谏沉思片刻,道:“倘若把你比作一张洁白的画纸,太子肯定希望纸上的每一笔都是他亲手所画,而不希望他人代笔。” 扶桑听不明白,也懒得再问,他的精神就快耗尽了。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为了不让都云谏入他的梦,他得抓紧时间想想澹台折玉。 半天不见,他心里就生出了浓浓的思念。 没了他的陪伴,澹台折玉今夜会不会失眠? 既希望他会,又希望他不会。 真希望一觉睡醒就能痊愈,身躰上的不适还没什么,见不到澹台折玉才是最难受的,明明他们离得这么近…… 想着想着,扶桑昏沉睡去。 听着扶桑的呼吸变得轻匀绵长,都云谏无声地笑了笑。 这个小太监实在心大,在他身边都能这么快睡着,就不怕他对他做点什么吗? 都云谏蓦然有些蠢蠢欲动。 这么好的机会,不趁机做点什么实在可惜。
第98章 扶桑睡得并不好, 他在幽冥混沌的梦境里辗转,睡也睡不实,醒也醒不来, 直到鸡鸣时分, 迷梦散去,他才终于陷入沉眠。 平日他在卯时便会自然醒, 彼时夜色尚浓, 在澹台折玉怀里赖上小半个时辰,细细碎碎地说说话,等天光大亮了再起。 今儿个却是被修离唤醒的,明亮的天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眯缝着眼含糊不清地问:“殿下呢?” “殿下正和都将军一块儿用早饭。” “殿下昨晚睡得好吗?” “殿下看书看到三更天才睡下, 又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今天早早便醒了, 瞧着不大精神。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扶桑心里泛起些酸酸涩涩的感觉,轻笑道:“烧退了, 身上也有劲儿了, 应该是痊愈了。” 他都没想到自己能好得这么快,他素来体弱, 以往但凡有个头疼脑热,怎么也得缠绵个三五天才能好,这回才半天就已无碍了。 自打出宫以后,他的身体似乎变好了一些。 修离道:“大夫开的药还是要喝完,我刚起床就让厨房熬上了,等你吃完早饭正好可以喝。” 扶桑既惭愧又感激, 他和修离都是奴婢,并没有让修离照顾他的道理。 他由衷道地道了声谢, 修离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李暮临死了,殿下身边就剩咱们两个奴婢,理应互帮互助。” 听他提起李暮临,扶桑蓦然想起棠时哥哥昨天对他说的话,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李暮临有没有跟你说过春宴和某个皇子在御花园里幽会的事?” 修离一怔:“你怎么……难道你见过柳棠时了?” 扶桑没想到修离猜得这么准,急忙“嘘”了一声,低声道:“这是秘密,不能让殿下知晓。” 修离点了点头,也不多问,道:“李暮临的确说过。” 春宴生前默默无闻,死后却成了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人,关于他被处以极刑的原因,众说纷纭,可没人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 修离紧接着道:“但我并不相信他说的话,他这人油头滑脑,素爱夸夸其谈,他说十句话,挑挑拣拣也只有两三句能信。不知道柳棠时怎么想,反正我认为他是瞎编乱造的,没有哪个皇子会蠢到在御花园里和太监白日宣霪的。” 扶桑头脑简单,通常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棠时哥哥言之凿凿,修离说得也很有道理,他不知道该信谁了。 修离又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就算你弄清楚真相又能怎么样呢?春宴既不会死而复生,你也没办法帮他报仇。多思无益,不如放下。” 扶桑点点头:“你说得对,确实应该放下了。” 就让春宴成为一个谜,留在过去罢,他要向前走了。 洗漱过后,扶桑和修离一起去客堂吃早饭。 落座后,扶桑左右看看,道:“不知道柳姑娘吃过早饭没有,要不要去问问她?没吃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吃。” 修离闻言一愣,倾身靠近扶桑,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音量道:“前儿个都将军谁都不带,只带了柳姑娘来见殿下,用意已经昭然若揭。柳姑娘迟早会成为殿下的女人,纵使殿下不能给她名分,她也是主子,而我们是奴婢,主子和奴婢怎么能同桌吃饭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 扶桑虽然想过柳翠微会成为澹台折玉的女人,但他完全没想到修离说的这一层,他昨天不仅和柳翠微同桌吃饭,还把自己穿过的旧衣裳送给人家,实在是……傻透了。 正自羞惭,脑海中蓦然响起都云谏昨晚说的话:你若不想被柳翠微取代,就该趁热打铁。 昨晚稀里糊涂地被都云谏绕进去了,此刻他幡然醒悟,本就不属于他的位置,何来“取代”之说?他无心和任何人去争抢什么,根本不需要“趁热打铁”,更不需要都云谏教他怎么“趁热打铁”,他只需要平静地接受命运的安排即可。 扶桑豁然开朗,但仍有困惑:柳翠微是都云谏献给澹台折玉的,他们俩应该算是一条船上的,可都云谏为何又转头撺掇他去和柳翠微竞争?都云谏究竟安的什么心?他想从中得到什么? 扶桑猜不透都云谏的心,唯有一点可以确定:都云谏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你说得对,”扶桑道,“是我糊涂了。” 修离道:“从嶕城到嘉虞城,这一路都是我在照顾柳姑娘,对她还算了解,她知书达礼,性情温厚,就算以后成了主子,也不会苛待我们。” 扶桑含笑点头:“那就好。” 但内心深处,始终潜藏着一缕苦涩,无论他怎么蛊惑自己,都无法消除。 除非……他不再喜欢澹台折玉了。 有诗曰: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① 他对澹台折玉的这片痴心,有朝一日会不会变却呢? “你知道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多久吗?”修离问。 “殿下前天作了一幅画,送去装裱了,说是最快也要三天。”扶桑道,“若是明天能弄好的话,兴许后天就可以启程了。” 吃过饭,喝完药,扶桑迫不及待地上了楼,叩响房门,听见澹台折玉的声音,一颗扑通扑通的心倏地便静了。 刚把门推开,小狸奴就朝这边冲过来,乍一看真的很像只大黑耗子,怪不得那天吓柳翠微一跳。 小狸奴被门槛拦住了,扶桑弯腰把它捞起来,一手托着它小小的身体,一手抚摸它,道:“玄冥,你是不是想我了?” 小狸奴仰着小脑袋,两颗乌溜溜的圆眼睛看着他,很响亮地叫了一声,仿佛在大声回应他:是! 扶桑低眉敛目,轻声道:“我也很想你。” 这一句落在澹台折玉耳中,即使不是对他说的,也让他心头一软。他温声道:“过来。” 扶桑抱着小狸奴走过去,目光始终黏在小狸奴身上,道:“我不在,玄冥没有挨饿罢?” “你不在还有我,我还能饿着它?”澹台折玉道,“别忘了,我可是养过狸奴的人,比你有经验。” 扶桑坐在澹台折玉对面,终于抬眼看向他——明明才分开半天而已,却好似分开了很久很久,竟有种“近情情怯”之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澹台折玉伸手覆在扶桑额头上,感受片刻,道:“不烧了。” 扶桑主动交代:“但我还有在乖乖喝药。” 他很怕澹台折玉问他为什么那么抗拒看大夫,他实在找不到一个能够自圆其说的理由。但澹台折玉没问,好像把那件事忘了似的,他温温润润地看着扶桑,道:“昨晚你不在,我一宿都没睡好。” 虽然已经从修离口中知道了,可听澹台折玉亲口说出来,扶桑心里还是泛起丝丝甜意,道:“我也没睡好,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梦。” “梦见什么了?” “醒来之后就忘了。” 澹台折玉很想问一句“有没有梦见我”,忍住没问,道:“你才刚好,这两天就待在客栈里,哪也不许去,免得再复发。” 扶桑乖巧点头:“好。” 澹台折玉上下扫他两眼,道:“衣服怎么皱成这样?” 扶桑低头一看,确实皱得不像话,赧然道:“我昨晚穿着外袍睡的,忘记脱了,这就去换下来。” 顺手把小狸奴放到澹台折玉腿上,蓦地想起什么,扶桑问:“昨儿个送去洗的衣裳送回来了么?” 澹台折玉道:“还没有。” 扶桑道:“我去取。” 刚打开门,就瞧见了柳翠微,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怔了怔,柳翠微收回正欲敲门的手,率先开口:“我去送洗衣裳,听见浣衣娘说要给天字一号房送衣裳,就替她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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