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耳边能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但是很小,且还有一股剧烈腥臭味,连猜都不用猜,他就知道自己是被关在后厨的仓库里面。 忍着痛意坐起来,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 顾楼月叹了口气,刚要爬起来,却直接撞到了脑门子。摸了摸脑门,顾楼月四处摸索着,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他被关在笼子里面了。 若是以前,面对这样的事情,他会觉着屈辱万分,笼子是关押牲畜的地方,怎么能关人?而在京城的这三年,他彻底的习惯了。 自七岁开始,大魏北部造反起义,他被迫和娘亲从草原逃荒到京城,后来母亲将他卖给人**,在三年里兜兜转转,来来回回进了好多户的家门,什么样的屈辱没受过? 别说是关笼子了,被打,被扇耳光,被抽鞭子……这些事情多了去了,他什么没有体会过? 他曾经或许还向往着京城应该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却没想到他们在折腾人的点子上也别具一格,自己如今还能活着,甚至没缺胳膊断腿,眼没瞎耳没聋,都已经上天的眷顾了。 “阿月,你醒了?” 或许他醒来时的动静有点大,一不小心便招来了人,这昏暗的地方总归是多了一束光亮。 顾楼月警惕地看着发光的地方,一个人影逐渐走进来,本以为是来罚他的人,却不想,来的是沈妈。 “孩子,你可总算醒来了!” 沈妈是醉生楼的厨娘,一生无儿无女,对楼里的任何人都很亲切,在楼里能关心他的,除了沈妈,估计也没旁人了。 接着沈妈手中的油灯,顾楼月顺带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几乎和自己料想的一样,青一片紫一片的,破皮出血的地方不多,大多都内伤。 “阿月啊,陈妈妈下令了,说要罚你好几天不许出来,也不能吃饭,我看厨房正忙,偷偷给你带了半个芋头,你快点吃,小心别被人发现了!” 沈妈放下了一块冒着热气的芋头,然后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匆匆离开了。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正是醉生楼一天生意最火热的时段,姑娘全都要出来陪着喝酒,厨房要不停地上菜,沈妈要挑也只能挑这个时候来给他送点吃的。 眼前再度恢复了黑暗,顾楼月摸着黑,抓起这半块芋头,也不顾有没有撕皮,直接放入嘴里吃。 都这时候了,有吃的总比没有的好。芋头不大,但填个肚子还是能做到的 吃完后,顾楼月顺着刚刚的记忆摸到了笼子的锁,嘴角一勾,轻车熟路的从鞋底上拔了几根硬硬的稻草来,然后对着锁抓瞎捣鼓几下,直至听见‘啪嗒’一声。 “成了!” 三年的时间,顾楼月别的本事没长,撬锁逃跑倒是一直没断过,虽然就没一次是成功过的…… 可坚持不懈就是他的良好品质,虽然次次失败,但他坚信,自己绝对会有成功的一天! 顾楼月蹑手蹑脚地朝仓库的大门前进着,这里的地形对他来说那可谓是相当不友好,没窗户没狗洞,唯一能出去的那条路直通醉生楼的厨房,刚刚沈妈便是从这儿进来的。估计此时外面忙得热火朝天,若是能不被发现的逃出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么想着,顾楼月已经来到了大门之前,可他一点儿都不着急去打开它,而是先把耳朵凑上前听听动静。 唰—— 耳朵正想要与大门来个亲密接触时,门竟然直接被人给打开了!刺眼的光线瞬间充盈了进来,让他长时间习惯黑暗的眼睛一时间有点受不住,可来不及等顾楼月反应,就听着眼前开门的那人说道: “当班的!阿月这小子逃出来了!” 顾楼月当即在心里怒骂,将这人祖宗上下十八代都给慰问了一遍,眼下被发现,想要不被发现的逃跑显然已经是不可能了。 于是,顾楼月一把便推开了挡在前面的人,仗着自己小巧的身形,如鱼得水般地在厨房这一混乱的地方游走! “快,快抓住他!” “你们悠着点,这菜可不能倒了!” “啊,谁他妈不长眼啊,菜刀能随便乱丢啊!” …… 厨房本就混乱,顾楼月这一搅和,更是如同火上浇油一般,混乱的一发不可收拾,菜品如山倒,飞刀如雨下,就差添上一把火了。 才不过经过几秒,厨房已经乱成一团了,顾楼月左串右串,愣是没给人留下一丝抓住他的机会,且现在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厨房的窗户,外面便是醉生楼的后院。另外一条是通往大堂的必经之路。 想了几秒,顾楼月毫不迟疑地选择朝大堂跑去,这个时间点,大堂必定宾客满堂,其混乱程度不亚于现在从厨房,他若出去,想必没人拦得住他! 身后追着他的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连忙说道: “快,谁快去拦住他,千万不能让他去大堂啊!” “这小子一身伤还这么灵活,吃了仙丹吗?!” …… 顾楼月笑了,正嘚瑟于自己的身法矫健,可突然眼前一黑,一记闷棍直接打在他的脑门上,顾楼月不禁大喊出痛,就这一下,直接被打在地上,且醉生楼的伙计都不是吃干饭的,一伙四五个人直接压倒在顾楼月的身上。 让他想动都动弹不得! 顾楼月咬牙,本以为这次终于能顺利逃出去,可还是被抓了,关键对方就像是有备而来,提前备好,就在这等着他似的。 “别动了,你逃不了的!” 人人的声音传来,那打他一记闷棍的壮汉让开一条路,在他身后,陈妈妈缓慢走来,身上带着不少酒气,猜也知道她是刚从酒桌上面下来的。 陈妈妈冷笑一声,用脚顶了顶顾楼月的脸,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卖你来的人牙子早就告诉我,你这个玩意最擅长逃跑,说要我好好教训教训你,没想到你就这点本事,连我醉生楼的大门没出去。” 老女人的脚在自己脸上恶蹭着,顾楼月直接呸了一口上去,不偏不倚,正中陈妈妈的脚裸! 陈妈妈当即大叫一声,当即宛如恶鬼狂叫,使劲朝着顾楼月的脸上硬生生踹了好几脚! “你个贱人!” 几次下脚,陈妈妈用尽全力,等到顾楼月脸上的出血了,她似乎才稍微解气一些,一旁的下人当即便拿来毛巾和新鞋,鞍前马后的伺候陈妈妈换上。 陈妈妈气稍微小了些,身上酒味很大,很令人作恶,一边踩低着顾楼月,一边还不忘用手中的烟杆指着一众人,警告道: “我告诉你们,我醉生楼虽不如皇帝的宫殿一般铜墙铁壁,但你们想逃是根本不可能的,你们这些签了契的狗奴才,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要不然,这就是下场!” 杀鸡儆猴,是每个上位者都会做的事。 陈妈妈见效果差不多达到了,便吩咐着,“把他给我押下去,这次直接用绳子捆了,若是我再见到他,你们就等着罚钱吧。” 说罢,吸了口烟,便又扭着身子回大堂那儿招呼客人去了。 下人们这次可不敢瞎糊弄了,直接将顾楼月里里外外捆了好几层,且直接把人吊在仓库的梁上,就这般还不放心,生怕这孩子又逃跑,还选了两个人轮番守在仓库门口,交替换岗。 被盯的这般严实,这似乎还是第一次。 被吊在梁上之后,胳膊稍许挣扎了一下,可绳子依旧是严严实实的,说不定还打了个死结。 好吧,他宣布,这第不知道多少次出逃,以失败告终。 …… 接下来的几天,顾楼月几乎吃喝拉撒都在空中度过的,哦对了,陈妈妈吩咐谁都不许送吃的,所以只剩下拉撒了……或许因为仓库里面还有不少食物,怕影响这些吃的,他又被人拉到一个小黑屋里面关着了,但依旧是没有吃食。 没东西进胃,身上的伤自然是好的慢,几处创伤连续好几日都尚未结疤,光是用肉眼便能瞧见里面的脓液,那些被高爷打的地方更是紫青的不得了,全身上下除了脸,几乎就没有一处好皮。 然而对于这些,顾楼月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时间又过了两天,陈妈妈仿佛是又想起他来了,叫人把他从小黑屋里带了出来,可绳子依旧未松绑,整个人被压在醉生楼大堂之上,顾楼月看见两旁壮汉手拿鞭子和板子,自是知道自己又少不了一顿折腾。 罢了罢了,肚子好饿,都没力气挣扎了。 鞭子和板子如下雨一样,落在自己的身上,耳边还有姓陈的这个老女人在叽叽喳喳的叫唤,可她叫唤什么,顾楼月已经听不清了。 人已经没力气使唤了,肚子好饿,也好想睡觉…… 算了,就这样了吧…… 哗—— 突然,一盆水浇了下来! “呦,想死,进了我醉生楼,我这儿就是阎王殿,想死还得我答不答应!” 陈妈妈冷笑,仿佛做这样的事情已经非常得心应手,直教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陈妈,你这什么时候结束啊,我还想回去睡觉呢。” 说话的是秋姿,少女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打着哈欠趴在桌子上,对这场面一点都不震惊,甚至还有些无聊。 她是醉生楼与秦烟齐名的名妓,更是活招牌之一。 陈妈妈见招财猫发话了,连嘴脸都不一样,道:“好好好,我的乖女儿,再惩罚这小子几下就结束了。” 秋姿嗯了一声,“你们厨房的,把人带走后记得收拾干净,一股味道,难闻死了!” 厨房管事的人是周大华,他同时也是厨师长,几天前顾楼月造成那场闹剧,第二倒霉的人就是他。 他对顾楼月一直都有成见,为难地对陈妈妈说道:“老板,上次的事你也看到了,这小子生性顽劣,还是不要再塞给我们这儿了,若再闹出上次的事,那损失的可就大了。” 陈妈妈皱了皱眉,想了想道觉着也是这样,便对着拿着皮鞭那些人道:“那他就给你们了。” 谁知,那些人也立马推脱,“老板,我们自己人手就不够,哪有精力管教小孩,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是啊,这孩子都快死了,要不就扔了吧。” 沈妈着急地看着,若是可以,她倒是想收下顾楼月,可在这醉生楼里,谁会听她一个老婆子的话? “扔了?这狗玩意可是花了我十两银子买来的,你说扔了,难不成你来赔这十两银子?” 在人**手中,一个小孩顶多五两银子,可顾楼月相貌姣好,陈妈妈买的时候就打算培养新的姑娘,压根儿就没问性别,等到签字画押的时候,她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而且还花了双倍的价格。 那人牙子估计也是仗着自己是熟客,来杀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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