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明尊人,我可不敢替你去说,要回绝,你自己去。” 说完,哼声别脸,噔噔噔地跑开了。 留下段辰一脸无措。 虽说他是有些惶恐得到东明尊人的传授。 不过..若是真的能学得武功一二。 那岂不是能长久地留在凌景逸身边了。 想起这一路上,凌景逸每每遇见刺杀,段辰都是站在一旁看着,暗自提心吊胆。凌景逸腹背受敌不说,还得分出不少心力,留意自己。 要是自己真的会学了武功,段辰或许就能光明正大光明地站在他身边,与他一同抗敌。
第35章 揉了揉发酸的脖颈,段辰缓缓地直起身来,被子一角掀开,微凉的空气钻入他的裤腿中,段辰脚尖动了动。 晃晃数月已过,段辰身上余痛隐约,走起路来身形还带点颠簸,却也是能活动自如了。 自从芙临上次拂袖而去后,她依旧日日前来,鼓着两腮,说话夹尖带刺。 不过,她性子大大咧咧,也不怎么记事记物。 段辰只含笑听着,并未过多言语。 久而久之,芙临软和下来,不再同他置气,气恼什么的也都随之抛至脑后。 这一日,她兴冲冲地端着盘子来到屋内,走得太快,门槛处嘭的一响。 见到段辰,她便故作镇定地将其掩于背后。 “真是便宜你了。”啪嗒———木盘子至于桌案之上,里间的东西绵软抖动了几下。芙临目光一瞥,继而转过眼神来看向段辰。 段辰踱步至窗台边,垂首往里瞧了一瞧。 盘子里整齐摆放着衣物,是青峰山弟子一贯用的苍绿色袍子,以银线在边角处,绣以朵朵浮于青山远黛之中流连的白云。 “今日拜师之后,你便是青峰山第三百八十六位弟子,同时也是东明尊人座下的七师弟。” 芙临顿了顿,嘴角忍不住微微上勾,很快就又压了下去,接着到:“自然也是在我之下的小师弟。” “好了,你快些收拾吧。半个时辰后,我便领你去陶雪洞。” 屋内剩下段辰一人,他伸手推开窗牖,冷风呼呼灌入,扑打在他的脸上。嘴唇红润,肤色白皙。 躺于床上的这几月,每日一服汤药入口,三日一次水针扎身。昏睡沉晕的时间占了大头。 久病刚愈之后,段辰手脚都畅松了不少,有着说不出来的爽利。 他勾着领口提起,长袍垂落,水绿色层层荡开,金光粼粼中照着段辰的眼眸亮了亮。 这衣裳过于好看了。 铜镜里是一位长得清秀俊俏的少年,眉宇间还似从前的熟悉模样,细细看来却多了几分朗气。 段辰忍不住冲着镜子比划了几下。 不长不短,腰线束脚都正正好。 屋门打开,段辰背过身,随后反手轻轻合上。 挺拔的身姿站立于院落之中,远处是新雪下连绵不绝的青峰山。 放眼看去,这少年竟与这绝山平分秋色。有风吹动衣带,衬得出几分仙风道骨起来。 芙临暗想,“果真合适。” 她不动声色地来至段辰旁,仰起头道:“走吧。” 一路过来,段辰不断遇到青峰山的弟子。芙临偶尔上前见礼,段辰也同她一道向各人拜过。 东明尊人喜静,陶雪洞坐落于青峰山最北面的寸心涯之上,离段辰的居处有些远。 石阶大道,段辰只直直盯着前方的路,满目的绿色却着实惹眼,他余光中闪过一个个迎面而来的身影。 起先他只认为是衣裳着于众人,各有各自的不同。 后来他愈加奇怪,一面走,一面目光落在前方领路的芙临身上。 她与段辰一样的苍绿色袍子,不过在那乘风飘摇的衣角处,盛放着锦簇的芙蕖花,开得烂漫又夺目。 忽得,又有人来。 段辰略微一瞥,那人衣服背面是血盆大口张开的兽王。接着他又在另一人的臂袖上见到了翱翔九天的玄凤。 段辰目不暇接,眼神在一个又一个的人身上掠过,最终落在了自己衣角处。 他盯着看了一会,这云绣得不算精细,有几处的针线甚至有些歪了,不过形状倒是不错,徐徐展开来是一副极为秀丽的青山白云图。 “这衣服上的图案绣得真是各有特色。”段辰突然开口道。 芙临顺着段辰的眼神看去,随后扬高声音道:“你说这个啊——” “当年,空息尊人觉着千篇一律的绿,实在是过于乏味,于是准予各个弟子在衣服上绣以自己喜爱的图式。”说着她摸了摸衣角的芙蕖。 “芙蕖纯洁,意寓高雅清正。”段辰瞧着她的动作,接着又道。 芙临笑了笑,凝注的眼眸渐渐散开,抬头仰视高悬头顶的烈日。 “清正。” “确实是这般。” 说话间,她微微皱了下眉头,手上的衣物多了几道褶子。 “芙蕖乃是我芙氏一族的圣花,家父日日教导,凡为芙家子弟者,必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提及此话时,芙临脸上有着不同于以往的认真。 听完,段辰停下来看着自己的衣角,他举起袖子,摆了摆,道, “那我这式样呢?” 芙临身形滞了滞,险些左右脚打架,眼神慌乱地瞥动,说话间言语含糊不清:“你这..这样式、也挺好。” 段辰方欲再开口,芙临立时打断他,“天色不早,我们得快些了。”话音未落,已与段辰之间跑开些距离。 青峰镇外,钱湖山庄。 “公子,我们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两个时辰,就能到青峰山了,好在不算太迟,大抵还是能赶上的。” 凌景逸松开一只握住缰绳的手,拂了拂衣肩之上的碎白。 寒风凛冽,吹得他指尖通红,发丝顶端夹带着飞斜而下的落雪。 青峰山近在眼前,现下快马加鞭而去,虽要花上些时间,但比起他们先前的一路奔波来说,已是好太多了,更何况他们本就是直冲这青峰山来的。 他默然地抬起头。雪重雾大,放眼望去,天地间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那山顶之上唯一能辨别出来的,唯有簌簌落于枝头的积雪。 寂静良久,凌景逸开口道:“东西送到了吗?” “嗯,前几日就到了。” 听到这话,凌景逸垂下眼眸,从前素白干净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多了几个血色的小孔。 指尖轻捏了一下,微微刺痛传来,一条激湍小流随之冲向心尖。 他放下手掌,单手一扯缰绳,调转过马头来,道:“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惊诧、困惑皆浮于面上。 千里迢迢赶来,这就要走了。都到山脚下,为何不上去一看。 心中虽有不解,大家也全都缄默不语。 七八人左右的轻骑,来时踏过弥漫的飞雪,去时马蹄阵阵扬起风沙。一溜烟,远远的就不见了。 山道间一路蜿蜒的坑洼,很快又被漫天飞雪重新填满。 “你是段辰?”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男人明明坐于高台正中央,段辰却听得话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是。”段辰高声嘹亮回道。 陶雪洞内聚了不少人,清一色的绿成整齐的两列,段辰站立于门外,见坐于对面的男人神色板正,安静中不禁觉得庄严又肃穆。 “进来吧。” “到跟前来。” 段辰迈入石门,一路径直走到厅中央。 “你可愿成为青峰山的弟子?” “随心随性,自在天地。” 段辰扑通一声跪倒,仰面抬首,眼眸中的水光不断闪动,积结在一处时化作了瞳孔中的微亮。 他一字一句,声音轻而真挚。 “段辰愿。” “好——” 东明尊人猛得站起,大手一挥,一柄白剑直横飞来,正正地落在了段辰的面前。 “以后,你便是我青峰山东明尊人座下的弟子。你于落雪时分拜师,这把剑正好叫残雪,便交由你吧。” 离段辰膝盖不到一寸处,是一把通体皎洁的长剑,剑鞘上镶嵌着几颗明净的宝石。室内昏暗的日光照于它之上,银光熠熠。 “残雪,是麒麟鬼手锻造的那把!” “这可是天下难得的好剑!!” “东明尊人今日是怎的,莫不是糊涂了。” “段辰何许人也?东明尊人不是出了名的严格吗,怎么这么轻易就将他收入门下。” 众人中不免有低声耳语者。 段辰久久看着,手中却未有所动作。 直至所有人都退去,陶雪洞内余下东明尊人、段辰和芙临三人之后,东明尊人这时才道:“芙临,这些日子,你就带着段辰熟悉熟悉青峰山。早间打坐,入晚守夜之事,就都交给你了。” 芙临应下。走至段辰身侧,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说道:“走了。” 从陶雪洞出来后,芙临一路上对着段辰,讲述青峰山弟子的日间作息。 五更晨起,于九栏台打坐修心。 七日一个轮回,在夜间二更时,安排至青峰山的各个峰顶处驻守至次日清辰。 其余等时间,就各自修习下武功术艺。 段辰听着,默默记下。 就在这时,芙临一个惊呼,“对了,今日便轮到你去天竹林驻守了。”接着她问道,“你从前可还学过些武功?” 突然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道:“你刚打断筋脉重塑,就算从前有武功,现下也是全废了,我怎么给忘了。” 随后,她转过身来对段辰道:“这次你就先歇一回,我去替你去说明缘由。” 段辰心道:这怎么能行,青峰山的规矩,已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破,段辰不愿做那拖后腿之人。他撺紧了手中的长剑,道:“无事,今夜我便去天竹林守夜。” 芙临顿了顿,犹豫道:“当真?” 段辰点了点头,见他无比认真,芙临心中倒是多了几分对他的钦佩之意。 守夜一事,不过就是为了锻炼弟子之定力。 漫漫长夜一人独守,心灵空寂处方可参悟世间万理。 正如松柏之志经霜繁茂,段辰多多锻炼对他有益。 青峰山上,应当也出不来什么事。这样想着,芙临也就任由他去了。 入夜,段辰肃立于这竹林之中。 不知是这雪太大,还是风吹得急骤,竹叶潇潇下,段辰耳畔边尽是那嘶嘶沙沙之声。 月光清透,他低下头来,看了看手中的长剑。这是一柄极好之剑,跟了他不知是福还是祸。 段辰心下思索,若有一日无愧于心,定也不会有愧于你。 利剑出鞘,寒光乍现,迸射到段辰眼中,晃了晃神也晃了晃眼,只见婆娑叶影中,一抹黑色闪过。 段辰心头一震,剑刃反射出段辰的眼睛,眸色重了片刻,随后又消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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