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端起茶杯,拿在手里轻轻把玩,摸索着杯子上的纹路,一双眸格外的清,宛如清可见底的溪流,带着落花流水的柔情,也有些一去不回的决绝。 披散的长发,简单的用一根青色玉簪束住,微风拂过,他垂眸看着手中荡漾的茶水。 咕咕咕—— 信鸽落在了石台上,收起双翅,陆玄溪将字条拿了下来,眸光从清澈变得复杂最后变得阴冷。 他将字条紧紧攥住,还有几分湿润的石台弄脏了他的袖口。 看着在石台上讨食的信鸽,陆玄溪眸中寒光乍现,清冷的月光下甚是骇人。 陆玄溪起身进屋,拿了一件斗篷出来,宽大的帽掩去了双眸,随后他便像一阵风那般消失在夜色的竹林里。 独自在风中凌乱的灯笼,摇晃几分后烛火便化作了一缕青烟。 雨后清凉,周颜兮逢夜被王妃传唤到她跟前去,清风雅静,静灯水月。 周颜兮推门进去,王妃便一脸愁容的扶着头坐在暖榻上,唉声叹气,双眸中更是毫无希望可言。 周颜兮脚步轻轻,好似随风而起的清雾,来到王妃跟前,周颜兮掀裙跪下。 屋中静谧,湿硬的地板磕得她双膝生疼,因此周颜兮有些不适的蹙起眉头。 王妃听到动静才睁开眼,看着会在跟前格外乖巧的周颜兮,她垂下手,满眼神伤的开口道:“这一次是不是又是你!” 王妃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失望,周颜兮早就知道母亲会这么问,心里毫无波澜,心里也早就想好了对应之策。 “母亲还是怀疑我?”周颜兮拿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拎着双眉,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王妃心里也有些不太笃定。 毕竟上次周颜兮就吃尽了苦头,看着周颜兮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可王妃还是看不透,周颜兮表现出来的都是想让王妃想看到的。 “兄长这次是自己栽了跟头,娘亲又为什么要把我拎在跟前来训话,吃一堑长一智,女儿没有这么傻。” 周颜兮一字一句抑扬顿挫,王妃听着她的说辞,满眼的惆怅,恭亲王府只有这么一位嫡长子,如今被贬为庶人,这辈子怕是无望了。 想到这里王妃蹙紧眉头,看着跪在地上周颜兮,一个女孩又怎么能继承爵位。 看着周颜兮眼角垂挂着眼泪,很快就要掉下来了。 王妃好似知道错过她了,声音便柔了几分:“兮儿,起来吧,是母亲着急了些,错怪你了!” 王妃赶紧将人拉起来,捧着她的双手十分心疼的握了握,周颜兮拭去眼角浅薄的眼泪,轻轻颔首。 “母亲,不要再怪我了!”周颜兮如同儿时那般趴在她怀里,身子自然不像小时候那般轻盈。 王妃一时间有些恍惚,不曾想几十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周颜兮已经从女孩变成大姑娘了! 轻抚着周颜兮的耳畔,她也是自己的女儿,也是自己十月怀胎所生,不知从何时起周颜兮的所有在她眼里都变得这么不堪。 王妃有些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脸颊,轻顺着她的发。 “是娘的错。”王妃面色有些憔悴,周颜兮闭着双目安然的枕在母亲的怀里,感受着娘亲的抚摸。 “兄长的错,他应当当面给皇兄说清,不过依据兄长的脾性来说,对于之前他没有得逞的性子,也是有可能的。” 周颜兮一本正经的说,从王妃怀里出来,一阵温热的气息从王妃怀里抽离出来。 周颜兮作为妹妹是不应该说兄长的不是,不过王妃仔细考量也有些道理,毕竟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 只不过这一次惹错了人,可为什么偏偏是陆玄之,那个已经嫁了人的男妻! 想起陆玄之那张脸,王妃一双眸变得沉重几分,好似有两块大石压着,泛不起什么水花。 看来明个得找个先生来好好瞧瞧了,围猎时就听说陆玄之灼人的风采。 这番可不能落在自己院里,看着一旁的周颜兮,曾经还因为下药还让她责罚了。 这个陆玄之难不成真的是什么妖孽转世? “你先回去吧!”王妃挥挥手,轻曳的步摇在烛光里看着甚是漂亮。 周颜兮全身而退后,屈膝行礼后才转身离开,嘴角扬起的笑意在王妃看不到的地方格外肆意。 周颜兮回到自己的院子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推开房门,看着桌上的杯盏被人动过! 她开始警惕的环顾四周,清风涌来,烛火微烁,她一双凛冽的双眸抬起,看向一旁的屏风。 果然一个人影从屏风后窜了出来,周颜兮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迎着身后的阵阵清风。 待看清面容后,周颜兮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陆玄溪轻轻掀开斗篷,一张脸映射在烛光里,周颜兮竟看呆了! “你是不是疯了,你随便下什么药,还让他们圆房了!”陆玄开口,周颜兮便从自己的幻想里走了出来,满眼幻想一瞬间变得荒凉决绝。 “只有让齐萧衍那个蠢货误会了,陆玄之才能从齐府抽身而出!” 周颜兮眸色无光的转身坐下,重新抽出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上茶水。 窗外的清风送来夜色清凉,院中花色送来暗芳,轻轻撩过她的步摇,身穿麴(qu)尘色的周颜兮迎合着晚风与烛光美得不可方物,一双眼却宛若死水,当真是不适合她。 “他没有和你皇兄圆房,是和齐萧衍圆房了,他以后要给齐萧衍生儿育女!” 陆玄溪气愤的上前,一拳闷声声的敲在周颜兮跟前的桌子上,再近些都会落在她身上。 周颜兮抬头对上他的眼眸,看着他眸中翻腾着火气,周颜兮淡淡的收回目光,并抿了一口茶水。 她没办法与陆玄溪的怒气共鸣,看着她这番态度,陆玄溪当真是气得牙痒痒!
第八十四章 陆玄溪造访 陆玄溪一掌将她手里的杯子掀翻,茶水洒了满桌,周颜兮站起来才幸免茶渍染脏裙摆。 “他们现在已经成亲,他们圆房很正常,况且现在宫中仍然有陆玄之侍寝皇兄的说法,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想做什么?” 周颜兮怒喝,此刻的陆玄溪哪里还会想这么多,一双眸子阴冷至极且满是杀气。 周颜兮也被他威慑住,毕竟陆玄溪他们在边关杀人如麻,周颜兮是个双手纤细的官家小姐,论残忍自然是抵不过这些常年腥风血雨的人。 “陆玄之一直都很干净,是你这个出蠢货把她弄脏了。”陆玄溪猛的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并且将她抵在红柱上。 稍稍离地的双脚,垫着来缓解不能呼吸的紧迫,她双手紧紧拽住陆玄溪如铁一般的手腕。 白皙的脸变得通红,眼角甚至出现了恐惧的眼泪,周颜兮现在还不想死。 “倘若是让齐萧衍相信玄之和皇兄同床……并且孕育了皇室的孩子……齐萧衍一定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生…” 周颜兮咬着牙奋力的想要掰开他的手,奈何她有劲儿没地撒,陆玄溪的手腕如同铁环一般桎梏着她难受至极。 双目渐渐赤红,陆玄溪听了她的话,手上的力道渐渐小了,周颜兮从他手中滑落。 周颜兮狼狈的趴在地上咳嗽,面对如青松一般高大的陆玄溪,还是有些恐惧。 “玄之坚称自己没有和皇兄同房,他一定想留下孩子,齐萧衍听信谗言也定不会留下孩子,在那个时候再让人扇扇耳边风定能让玄之死心,倘若和离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我让张巧巧在他们的饭菜里下毒,日复一日毒入骨髓,他们定不会有活头。” 周颜兮轻抚着胸口,仰视着陆玄溪,看着他的脸色没有异样,周颜兮晃晃悠悠的站起来,陆玄溪继而转身。 “和离!”陆玄溪嘴里念叨着这个词,周颜兮抚平心绪,看着男人的后背,眸中的情绪难言而喻。 他猛然回头看着周颜兮,这个眼神的确把人吓到了,周颜兮强装镇定,陆玄溪眸中的确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如果他们没有和离,我想郡主的日子也不好过。”陆玄溪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阴鸷,周颜兮看着陆玄溪嘴角也扬起笑意。 “是啊,毕竟现在玄之都快成了我的心病。”周颜兮看着桌上的茶水,抬手提起玉壶,玉指轻轻拂过壶嘴,随后提起来给陆玄溪倒了一杯茶。 眼底的阴狠在转身时毫无踪迹,周颜兮端着刚刚倒出来的茶水递给陆玄溪。 “我不曾听闻京城的郡主也喜欢我弟弟啊,毕竟都听闻你有心上人,奈何心上人无踪!” 陆玄溪继续开口道,满眼的讥讽,周颜兮一双眸骤然一凝,看着他讥讽的眼神,只能暗压怒火。 陆玄溪接过她的水很畅快的喝完了,周颜兮眸中流露出笑意:“过去的事只不过是我自己年少不懂事罢了,陆大少爷的手笔真是不小啊,远在边关都能知道京城的事!” 周颜兮扯了扯唇角,她提裙缓缓坐下,用余光瞥着站在身后的人。 陆玄溪笑而不语,京城势力错综复杂,谁是谁的人早已分不清,不过都是些给钱就不要命的人。 门外的清风缕缕送来,院中夜色。烛台巧影,当真是惬意得很。 “既如此,臣便不打扰郡主休息了!”陆玄溪一手突然搭在她的肩膀上,靠近的气息宛若山君吐息,惊得周颜兮寒毛竖起。 随即还不等周颜兮有反应,他掀尘而去,宛若一只飞燕消失在清冷的月光之下,还卷走了一阵芬芳。 周颜兮慢一步追出来,院中静寂无声,唯有阵阵微风袭耳,随后她掀开玉壶盖,看着微微色变的茶水,她冷着脸撒在了院子里。 今日出去探查消息的人回来说周显祁现在已经不在王府了,而是被恭亲王安顿在一处别院。 赏着院中的夜景,清朗的月光落下来,院中的娇花含珠,真有几分娇媚。 周颜兮将自己随身饰品头簪全部取下,倘若留下什么还真不好糊弄。 她今日要单独会会自己这位兄长,系上斗篷,在嬷嬷的帮助下,从一处已经很久无人问津的偏门出去了。 “郡主啊,你可要早些回来,回来晚了老奴怕兜不住啊!” 临走时,老嬷嬷是千叮咛万嘱咐,周颜兮点头,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周颜兮的身影消失,老嬷嬷就开始祈祷着,千万别被发现了。 来到街上,周颜兮借着夜色不曾同锦衣卫的人撞在一起,听着临近的脚步声,周颜兮立刻隐于暗处。 小心翼翼的穿梭在小巷之间,月影婆娑,一阵微风轻轻吹拂着斗篷。 看着一处燃着烛火小院,周颜兮左右看了看,无人影动静才轻轻推门进去。 这一处别院也是恭亲王买下来的,位置在城南头,紧靠着城墙,来往的人少之又少,将周显祁安置在这里最合适不过。 周颜兮沐着月光,缓缓走近,随即屋中男子的咒骂声越发清晰,周颜兮矗立在门口听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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