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暗香倦轻纱,清烛风曳卷珠帘。 飘渺如丝,珠帘轻曳,齐夫人已是强弩之末,仅凭着一口气吊着,容溪依然在床前伺候着。 “容溪…”齐夫人格外费力的喊了一声,容溪迈着小碎步爬到齐夫人床边。 齐夫人目空一切,眼前的一切早已灰白,她知自己大限将至。 颤抖的抬手,容溪赶紧握住:“夫人,将军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容溪眼眶湿润,看着齐夫人的状况,她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她不知,齐夫人若是离开了她还能去哪里。 “容溪…”齐夫人不断的喊着她的名字,齐夫人看着眼前模糊昏黄的一切,就连耳边的声音也好似一阵清风。 “夫人,将军马上就快到了。”容溪紧紧握住她的手,此刻眼泪顺着脸颊滑过。 “你告诉萧衍,我怕是等不到他来了,人生一世,万不能走错了路,披挂脚踏尸万河,桑麻戏铃卿不复。” 齐夫人拨动着干涩的唇瓣格外吃力的说话,容溪紧紧抓着她的手,此刻她已经哭成泪人。 “夫人,撑住,撑住。”容溪心里暗暗想着。 齐萧衍夹紧马肚,厉风过耳,随风的眼泪消散于风中,干涩的眸让他眼尾格外的红。 到了齐府,他从马背上跳下来,满身的厉然之气还未褪去,跑得过于匆忙,一个趔趄狼狈的摔在地上。 顾不上疼痛齐萧衍直奔娘亲的院子。 春日浓光盛,百草暗扶苏,入眸去,满地荒凉。 猛然推开房门,屋中的飘渺的青烟涌入窗外,齐夫人眸中为数不多的光映入了齐萧衍的影子。 “娘!”齐萧衍大喊一声,齐夫人淡然一笑,眼泪划过眼角染了青丝,还是缓缓地合上了眼。 “娘!娘…”齐萧衍的声音击破了屋檐下的宁静与沉闷,齐夫人的手缓缓垂下。 “夫人,夫人……”容溪凄厉的喊声传出,伺候在院子里的人纷纷跪下。 “娘!”齐萧衍仰头一声长叹,随后便是不顾身份的放声大哭,不知为何在众人哭喊中,齐夫人经常盘弄的翠绿佘太翠也崩坏,珠子散落一地。 齐萧衍趴在床边,银甲上还有血渍,屋子里哀嚎一片。 不多时齐夫人病逝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就连皇宫里也听到了些风声。 硕大的殿中,涎香绕袖,他抬起朱砂笔气定神闲的批阅奏折,静香覆地。 啪嗒一声,他手里的朱砂笔不知为何突然一分为二,周延钰重重地喘了口气。 不知道这天下会有如何动荡,周延钰垂眸,眸中情绪黯然,袭上眉目的困乏疲惫更是让他双目干涩得紧。 齐府上下忙活着给齐夫人送葬,以往还有些春色的院子,眼下满地荒凉,齐萧衍褪去满身银甲,只不过一夜之间整个人变得有些邋遢,双眸胀痛久久不散。 披麻戴孝,挺直了腰板跪在灵堂中,鼻息间是浓浓的香烛味,府中一眼望去,白纸灯笼高高挂,白帐垂纱,整个宅院都身处一片阴霾之中。 陆玄之穿着千山翠色的交领长衫,与春色相比,他倒是像极了悬于屋檐上的白雪,白发被清风拂过,一抹暖阳轻缓的落在他身上。 踏进齐府的门,迎面而来的一阵冷气让他的脸色白了几分,双眸也有几分干涩。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灵堂,灯油之下灵牌上的字让陆玄之恍如隔世,明明前几日他们还说话的。 陆玄之的眸瞬间变得朦胧,灵堂中的一切都有些看不清。 他重重地喘息一声,身后传来一阵酥麻之意,还带着一阵凉意,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过他的脸颊。 齐萧衍的背影在风中颤栗,陆玄之垂眸,灵堂中的香烛有些熏眼。 “撑住。”陆玄之轻轻拨动唇瓣,齐萧衍眸光一凝,抬眸对上他的眼眸。 齐萧衍原本很惊喜,转而眸中的情愫暗下,苦笑一声,他们已经和离了,清烛轻渺,陆玄之突然跪下同他一同跪下。 齐萧衍的气息有些抖,他有些诧异陆玄之为何要这么做。 “齐夫人生前于我有恩,为她守孝应是我该做的。” 陆玄之将自己眸中的情愫压下,尽可能的看起来平静,齐萧衍听到这话眼眶湿润,眼泪滴落这一刻他跪在地上开始旁若无人的哭。 陆玄之咽咽唾沫,看着齐萧衍这般他真的做不到视若无睹。 他凑近,轻轻地搀扶着他,齐萧衍却一把将他紧紧抱住,整张脸埋进他的颈窝里。 “我没有亲人了,没有了!”哽咽的这句话也惹得陆玄之眼眶红了,他轻轻的抱着齐萧衍。 此时高耸如山的男人在他怀里哭得不成样子,陆玄之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轻轻地拍拍他,兴许这样他心里能舒服些。 喉咙就像是哽了一块尖锐的石头让陆玄之难以开口也难以下咽。 “没有亲人了…”齐萧衍的声音在抖,檐铃随风动,此刻却更添几分悲意。
第一百九十八章 陆玄溪夜袭齐府 陆玄之在齐府留宿,夜风卷珠帘,满地黄花寂。清烛随风曳,孤影垂香怜。 陆玄之推开窗,皓月袭空,院子里静僻清雅,晚风吹絮,陆玄之阖上眼眸,清风抚眉。 柳风脚步轻盈的推开门,端着茶走了进来。 夜朗晚风,仰头望月,柳风行至他身侧,陆玄之垂眸淡淡的扫了一眼。 “将军,别走了吧!”柳风沙哑的开口,陆玄之浑身一僵,静坐在窗前,窗外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肩头。 面对柳风的话他就当做没听见,也未应答。 “你姐姐她的事……”陆玄之薄唇轻启,柳风双眸震颤,脸色更是一片灰白。 柳风攥紧拳头,眸中好似在隐忍泪意,颤抖着唇齿拱手道:“将军,属下退下了。” 柳风不敢抬头,盈盈清风让他眸中的泪意越发的深。 “我已经尽力护住你姐姐了!”陆玄之微微侧眸,他眸中的情绪月光之下平静如水,半点波澜都不曾有。 柳风顿住脚步,深深的吸了口气。 “多谢将军,姐姐属下已经接回来好生安葬了,终是自己犯下的错,自然得承担。” 陆玄之垂眸转身郑重的拜了一礼,陆玄之静坐在窗前,任由这清风轻抚他的白发。 翠绿翘头,晚风之下盈盈扇动,陆玄之听说齐萧衍现在也在灵堂里跪着,他也不好打搅。 他们已经和离就应该互不打扰,若不是齐夫人离世想必他们也不会再见。 陆玄之垂眸思绪枉若青烟,身后突然传来响动,猛然转身,此时院中静谧更是鲜少有人过来,陆玄之咽咽唾沫,如今他这番样子如果有人趁乱夜袭齐府,他也半点办法都没有。 轻纱曼影,周围的一切在烛影下都格外恍惚缥缈,陆玄之看得有些不真切。 突然一道人影闪过,陆玄之下意识想跑被那人狠狠拽了回来。 白发如雪,那人宽大的掌紧紧捂住陆玄之的口鼻,清烛摇曳,那人的气息在他的鼻息间流转。 转身,陆玄之才看清眼前人,他瞪大双眸,猛的将人推开,清风拂堤,陆玄之僵硬的挪动步伐往后退。 陆玄溪硬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陆玄之只觉头顶传来一阵酥麻。 好些日子不见了,陆玄溪那一双眸如同鹰一般锋利,消瘦的脸颊让人看着多了几分戾气。 “你……”陆玄之带着试探性的开口,陆玄溪的那些事,那时他都知道,此刻更是对他多了几分提防。 “我是你大哥,你就如此害怕我?”陆玄溪不悦的蹙眉,上前一步,陆玄之瞪大眼睛,眸中的提防更多一分。 “可你也是叛贼,因为你整个陆家在京城没有息身之所。”陆玄之如今武功被废,与陆玄溪斗起来他不是对手。 陆玄之咽咽唾沫,当下的局势对他而言很不利。 陆玄溪的眸光更加锋利,陆玄之缓缓挪动步伐,只要跑出去就没事了。 “陆玄之,我变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陆玄溪突然大喝一声,在这静僻的院子里他的声音很大,院中风声肃然,陆玄之的心猛然一颤。 “是你自己心思不正,怎能怪在我身上,你我一奶同胞,有这样的心思本就不允。” 陆玄之面对他锋芒的眼神,感受到了一丝危险,他看准时机往外跑。 “来…”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陆玄溪将人抵在门上,有力的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有几分贪婪的吸吮着他身上的气息。 陆玄之奋力挣扎,可是如今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陆玄溪紧紧扣住他的手腕,轻轻摩挲着。 陆玄之蹙紧眉头,猛哼一声,气息被阻隔,脸色渐渐涨红。 “你可是当时玉央的希望,可是玉央的希望破灭了,你猜南疆会怎么样?” 陆玄溪的气息在他耳边打转,陆玄之紧紧的揪着心,想要挣扎出来,眸中闪过泪意,光影朦胧,陆玄溪的话也仿佛来自天外。 陆玄溪的掌开始在他身上游走,随后缓缓解开他身上的锦绦。 “我们一奶同胞,你不可行如此荒唐之事。” 陆玄之薄唇轻启,陆玄溪就好似没听见一般,轻吻落在他的肩头,一阵凉意随风袭来,陆玄之奋力的两人推开。 陆玄溪伸手抓住了他的长衫,奋力一甩,陆玄之的手恍然失力,脚下一个趔趄,长衫在银月之下被撕得粉碎。 “陆玄溪,我敬重你才叫你一声大哥,倘若你真这么做了,当真是要撕破脸皮吗?” 陆玄之摔倒在地,白发轻扬,一阵冷意袭上双肩与胸膛。 陆玄之的眸带着几分湿意,银月之下,陆玄之的身躯如同塘中白玉,陆玄溪强压心中的躁动,不慌不忙的解下腰间的玉帛。 陆玄之每动一下,肩头便会传来刺痛,痛得他心颤,清风抚眉,陆玄之蜷缩着身子于风中可怜至极。 “南疆会在不久之后就发动战争,你已是无用之人,景云帝也不会再想着重用你。”陆玄溪的声音无异于是在他的心口上捅刀子。 陆玄之眼尾泛红,无力中又带着愤恨的看着眼前的兄长,陆玄溪的眸光让他察觉到危险,他想跑可是不知怎的却丝毫使不上力。 身后的人犹如出山的山君,玉帛落地,陆玄之的眸凝重三分,看着他慢慢逼近,陆玄之被置于无力回天之地。 “来人啊!”陆玄之大声的吼了一声,陆玄溪一惊,此时已经来到门外的齐萧衍猛的推开门,陆玄溪眸光一凝,看着衣衫不整的陆玄之倒在地上。 陆玄溪好似一只飞鹰,踏风而去,只不过眨眼之间就没了影子。 看着陆玄之这副样子,将自己身上的外衫披在他身上。 “南疆人会再次引起战乱,你要尽快禀报皇上。” 齐萧衍作势欲要去追,被陆玄之紧紧拽住了袖口,回头对上陆玄之的眼眸,如今陆玄溪还在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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