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萧衍紧簇着一双眉头,拂过的春风让他双目干涩,眼尾微微泛红,夹紧马肚飞尘绝艳的往府中赶去。 鲜血附着在床帷间,陆玄之气息颤抖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疼痛让他早已麻木。 柳风在一旁不停的给他擦拭着脸颊的汗珠,他颤巍巍的抬起手,身下传来的痛楚让他时常咬紧牙根。 “倘若我真有什么不测,让大夫剖腹取子。”陆玄之毫无血色的唇吐出来的字也带着一股寒意,让人不经意的颤抖。 他紧紧的抓着柳风的袖口,眸中蓄满了泪,柳风慌乱中不停摇头。 “陆将军说什么傻话呢,男子生产的确比女子辛苦些,但您和孩子都会平安的。” 柳风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迎面而来的热气裹挟着一阵血腥味让他更加不安彷徨。 他看向门外的齐夫人,满眼的无措,齐夫人抓紧了身旁容溪的手,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倘若不用皇后的身份只怕是很难进入地牢。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齐夫人伸长脖子,看着屋内的情况她也不敢贸然指点。 陆玄之躺在床榻上,这种痛楚远比他在战场上还要刻骨铭心,柳风端来补品不停的给他续上。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齐夫人恍然如梦的回头,看到儿子,不安的心顿时像是有了归处一般。 “儿啊!”齐夫人眸中噙着泪看着齐萧衍眸中满是哀伤与亏欠。 “玄之怎么样了?”齐萧衍的心神眼下全都在陆玄之那里,齐夫人拭去眼角的眼泪。 “眼下孩子还出不来,还未足月倘若不快些生下来只怕是要一尸两命了。” 齐夫人的话齐萧衍如同一阵风一般来不及宽慰齐夫人,一溜烟的冲进了屋里。 屋中混合着各种气息,齐萧衍卸下他满身的尖锐寒光的银甲,握住陆玄之有几分冰凉的手。 眸中带着浓浓的担忧,想说的话都被一股气梗在了喉咙,陆玄之死死抓着他的手,齐萧衍的心也被揪住了痛得他难以呼吸。 陆玄之将自己体内护住心脉的内力往下推,一股腥甜逆流而上,从他的嘴角鼻息间流出。 齐萧衍心神一震,胡乱的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拭着溢出嘴角的血。 在陆玄之意识恍惚之际,那股疼痛如同随波逐流的江水一泄,陆玄之也重重地合上了眼眸。 “玄之,玄之。”齐萧衍站起来,轻轻拍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齐萧衍掌中的温度也在慢慢消散。 大夫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出来。 “是位公子。”大夫手忙脚乱的将孩子裹住,可是孩子却怎么都不哭,大夫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他的双袖都已经染满血色,现在抱着孩子,孩子却不曾有哭声传来,原本已经放下的心再次提起。 “齐将军……孩子他……”大夫抱着孩子有些手足无措,看着齐萧衍眸中的惶恐更是让他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如今这孩子就好似烫手的山芋。
第一百八十九章 孩子出生就没气了 齐夫人听到动静,让大夫将孩子抱出来,迎着春风见光后孩子的脸色更加青紫,齐夫人拿出头顶的发簪狠狠在孩子小小的手指上戳了一下。 鲜血如珠,可是孩子依旧没有传来哭声,齐夫人举着发簪眸中早已被泪水浸湿,沾血的发簪被她攥在手里在风中颤栗。 她轻轻拍拍孩子的脸颊,眸中的泪让她看着孩子格外朦胧,屋里一阵清风轻轻拂过陆玄之的手,他紧闭双眼,月白色的里衣被血浸透了领子。 齐萧衍轻轻捧着他的双肩,哽咽的声音吐出来的字浑然不清,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双肩。 “大夫大夫,大夫,我夫人不行了。”齐萧衍眸中满含热泪扭头朝着门外声嘶力竭的喊道。 他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陆玄之枕在他肩头,嘴角溢出的鲜血还在不断滴落。 齐萧衍捧着他的双手将自己的内力渡给他,眼泪滴落进陆玄之的青丝之间。 大夫听到齐萧衍的声音也被吓得浑身一抖,此时他怀里的孩子他不知道交给谁才好。 容溪见状把孩子抱了过来,齐夫人也想去看看情况,可是手中的簪子掉落,嗒的一声。 “夫人,眼下不能自乱阵脚,陆将军命悬一线,齐将军恐是撑不住,您可千万不能倒下了。” 容溪的话伴随着耳边的一阵清风而来,齐夫人攥紧手里的锦帕,眼圈泛红满眼无助的看着屋中那着急的人影。 陆玄之气血双亏,心脉在方才已经崩血,大夫尽力的护住他的五脏六腑。 齐萧衍被吓得瞬间失语,内力宛若涓涓细流一般在陆玄之体内游走,纵使这般也不见人睁开眼睛。 生了孩子气血大伤,陆玄之将自己护住心脉的内力用来推出孩子,现在他自己已是强弩之末。 “将军眼下只提着一口气,他把所有的内力都用在了孩子身上,现在能不能活过来全凭他的造化了。” 大夫默默叹息,齐萧衍捧着陆玄之,搂着他双肩的手都在颤抖,可是这怎么好好的会早产? 将陆玄之洗漱一番后,屋檐下青烟飘渺,闭着眼睛的陆玄之宛若一张白纸,气息清浅,毫无生气可言。 檐下静谧,齐萧衍守着床边的人,握住他有些许冰凉的手,鼻息之间满是一股浓厚的药味,混合着屋中轻渺如纱的香,齐萧衍心里泛起一股苦涩,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是憔悴。 齐夫人耳鬓间多了几寸白发,跪在祠堂里,红烛垂泪,明灯朦胧。 齐夫人双手合十,手里的佘太翠不断的拨弄,一旁的容溪看着甚是担忧。 今儿小公子出生便没了气,当下陆将军又生死未卜,齐夫人只觉这心里格外不踏实,跪在这祠堂里眼角始终都有一滴泪。 列祖列宗,晚辈自知犯下弥天大错,求各位列祖列宗保佑我玄之平安醒来。 想着齐夫人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此时整个齐府都宛若死寂一般,平时伺候的丫鬟们都憋着气不敢弄出半点声响,深怕被责骂。 夜风袭榄,风中摇曳的凌波仙子于月色下,好似暖玉横世,齐萧衍立于窗边,双眸被冷风吹得生疼。 飘渺的青烟如同几缕轻魂,飘荡在屋中的每个角落,床榻上的人儿很是恬静。 静夜忧思亭台宇,红鲤戏水荡瑶池。 周延钰轻阖眼眸手里摩挲着棋子,月光如辉,洒落在亭中的光格外朦胧。 淡淡的忧思在亭中飘荡,看着眼前的棋盘,周延钰心里有无尽的惆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后将棋子扔了回去。 镜月思凉,周延钰立于亭下抬眸望月,眼下的事好似不受他控制一般。 眼前盛景依旧,已是人走茶凉,周延钰轻轻合上眼眸,任由着习习凉风拂过眉梢。 身后的小太监举着灯笼,一步一摇,脚步声格外的静,行至周延钰跟前。 “陛下,陆将军那边……”太监的声音沉沉传来,周延钰睁开眼眸看着眼前镜月岁好的一切,眸中染上几分疑惑。 小太监的眼神带着惶恐,弓着身子有些不敢言,当下只有他们二人,周延钰一个眼神如同千钧之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陆将军难产,孩子出生便没了气,听探子说,陆将军眼下也生命垂危。”太监说得格外谨慎小声,伴随着一阵清风吹入周延钰的耳朵里。 他心里骤然生出一股恶寒,听到这消息就仿佛一拳狠狠砸在他的心窝里一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紧促。 他大襟下的手骤然攥紧,眸中的情愫被他压了又压,月光之下他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 仰头望月,满眼的忧愁化作无言,看着银月也只剩满眼苍凉。 “他不能死。”周延钰淡淡吐出四个字,小太监低着头不曾言语,静候陛下吩咐。 夜风微凉,周延钰兴许是累了,双目酸涩,垂眸余光瞥见了石桌上的棋盘。 “以后这副棋盘就扔了吧,朕不想再看见。”周延钰挥了挥手,小太监微微垂眸小心目送周延钰离开。 直至周延钰的身影彻底隐匿于夜色之中,才缓缓松了口气,轻轻擦拭额头的一阵热汗,看着石桌上精致的棋盘,小太监看着有些不忍心。 小太监眸中也满是忧伤,不知为何如今这宫中好似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却总有一股莫名的深沉,让每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格外的谨慎。 小太监心疼的抚摸着棋盘,指腹划过圆润的棋子不禁感叹,这棋盘与棋子是当时周颜兮给周延钰庆生所送的生辰礼,如今也被周延钰当做眼中钉一般丢弃。 地牢中的周颜兮已不是当时那个神采奕奕,在大殿中仅凭一舞让无数王孙公子沉沦的她。 “哎,夫人,只怪你行错了路,落得如此下场。”小太监将手收了回来,指尖的清凉缓缓回温。 看着眼前的棋盘都已经物是人非,心里默默叹息,殊不知暗处的人立于屋檐下朝这边看了很久。 “如今皇后将陆将军一家搅得天翻地覆。”小太监抬眸,苍穹皓月,清风戏铃,当下只怕是要变天了。
第一百九十章 母后闯祸了 黑夜中,众人行立于屋檐下,听着小太监说的话,那人的气息陡然一变。 “你说什么?”周辰安缓缓走出夜色,小太监被吓得浑身一抖,转身便跪下了。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小太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周辰安迈着慵懒的步伐,缓缓行至他跟前。 “你方才说什么?我母后做了什么?”周辰安居高临下的眼神让小太监打了一个哆嗦。 小太监咽咽唾沫,眸中慌乱的神情被夜色掩住,周辰安低垂着眼眸迎着一阵清风扑面而来的气息让小太监汗毛耸立。 “奴才…奴才……”小太监早就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抬眸看着周辰安,脸色早已被吓得煞白。 周辰安见小太监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叹了口气。 “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倘若父皇那里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定然不会放过你。”周辰安轻轻拨动唇瓣,看着抖如筛糠的小太监,眸中冷意横生,带着几分肃然之气,随后一阵清风扫过小太监的脸颊。 小太监没有回答,只是跪在地上重重点头,周辰安迎着夜风离去,小太监重重喘了口气。 紧绷的身子很快就松懈下来,这宫里都没有一个好伺候的主,他抬手轻抚额头。 母后把陆将军怎么了?周辰安一路走来都始终担忧着这件事,倘若母后行差踏错一步都会是万劫不复。 之前在宫中,父皇与陆将军的事他也听说了些,可是堂姐已经捉拿归案,为何母后还要动手? 周辰安垂眸,行走在这幽静安谧的宫墙之间,思绪萦绕在身侧紧紧揪着他的心,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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