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心中不解,这宋思卉性格乖张,还处处针对二少夫人,害得其滑胎失子,为何要去看她? “将我前些日子特制的外伤膏拿上。” “啊?”春桃微张嘴巴,“还要给她带膏药?” 叶秋漓淡笑而过,没再说话,待春桃替她弄好妆发,便起身去了春禧院,不过走之前,又去看了看歆儿的饮食,确定无误后才离开去请安。 谁知刚走出院门,便在抄手游廊处遇见大清早准备去后院钓鱼的陆清旸。 他金冠束发,青衫淡雅,明明年岁比陆清旭小两岁,可他身上却莫名掺杂这诸多复杂成分。 有同龄人不能及的成熟阴沉,亦有那俊朗风姿之下的少年气息,叶秋漓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对陆清旸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像个巨大的矛盾体,阴沉是他,纨绔是他,有礼的是他,无礼的也是他,反正,是个很奇怪的人....... 见到叶秋漓,他淡笑颔首:“见过大嫂嫂。” 叶秋漓微微福身:“见过三公子。” “嫂嫂还是这般客气,先前就说过了,嫂嫂叫我三弟便可,何必拘礼,总叫我三公子?”他唇角轻勾,目光上下清扫,带着几分审视,他内里可谓极具好色,尤其此刻,瞧着叶秋漓娇嫩白皙的面颊,他脑中不由得闪过一些不该有的画面。 叶秋漓没有正面回话,而是岔开话题:“我正要去春禧院给母亲请安,不便与三公子多聊,这番先告辞了。” 陆清旸眼眸微微眯起,浅然轻笑:“嗯,嫂嫂去吧。” 叶秋漓欠了欠身子,擦身从他身边离开,陆清旸回头,看着那纤瘦窈窕的身影,心中不由感叹,陆清旭当真好福气。 娶了个这般美娇娘养在院中,虽说只是个庶女,但行事之风,处处妥当,到颇有嫡女身范。 说起来,他玩过这么多女子,还真没玩过这般正经的....... 风流的,卑微的,热烈的,只要能匍匐臣服于他,他都爱玩。 可偏偏这种正经清冷温婉的大家闺秀,还真没有玩过。 或许,可以照着大嫂嫂的性子,找个相似地来玩玩…… 第97章 劝说 看着人离开,陆清旸舌尖抵了抵上颚,邪痞一笑。 昨夜白露伺候了他许久,可不知为何,他仰着身子,闭着眼睛之时,脑子里面总浮现叶秋漓在春禧院,不疾不徐,替自身争辩之模样,那种无比宁静的内心,不慌不乱的神色…… 他每每想起,都心痒痒的。 叶秋漓背脊莫名一片寒意袭来,她能感觉到某种异样的目光,可她没有回头,径直去了春禧院。 陆清旸绝非善类。 她不想跟此人有太多瓜葛。 到了春禧院,请完安之后,叶秋漓直接开口说,想要去看看宋思卉,宋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点了点头:“嗯,去吧,也好好劝劝她,有些事啊,强求不来的。” 宋氏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两面逢源。 一般不会撕破脸,不管对谁,都留了一手,不把事情做绝,大部分时候装地很慈祥,也有严厉冷面的时刻,可不论如何,她都能周全表面情分。 对陆清旭和陆清衍这两个继子是如此,对她和叶寒霜也是如此。 所以叶秋漓主动开口要去看看宋思卉的时候。 她也不会拦着说不让。 忽然间,叶秋漓忽然明白,陆清旸身上的矛盾感从何而来,这不就是宋白晴潜移默化教的吗? 一面阳,一面阴。 但好在,再怎么一面阳一面阴,也知道宋氏与陆清旸不是什么善哉。 陆清衍就不同了,平日里不论怎么看,你都会觉得,他就是妥妥的儒雅温润之人,知礼懂礼,性格温和,心思向善,虽有些神秘诡谲之相,但也无法笃定,此人就是坏。 …… 叶秋漓拿着膏药去了宋思卉的屋子。 宋思卉住在春禧院后院,一个不大但颇为精致的阁屋里。 叶秋漓到的时候,宋思卉披着长发坐在青石台阶上,双目空洞,晨曦刚刚升起,金光洒在她充斥悲伤的身子上,明明豆蔻年华,却满身沧桑。 此番景象,让刚刚走到廊庑其之下叶秋漓愣了愣。 “小姐,大少夫人来了。”海棠轻轻走到宋思卉身边,小声道。 只见宋思卉唇角轻勾,麻木空洞的眼神全是不屑,“她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海棠没有说话,缓缓站直身子,朝着叶秋漓微微福了福身子,便退到一旁。 叶秋漓内心深呼一口气,走上前:“宋小姐为何坐在这里?” 海棠沉着脸回答:“小姐去青雅居请求二公子和二少夫人的原谅,晕倒了都没有人来问一句,小姐心中难过,夜里也睡不着,便一直坐在廊下,说想看看日出。” “我想同你家小姐单独说说话,可以吗?”叶秋漓走到宋思卉身后。 海棠看了眼自家小姐,“小姐.......” 宋思卉缓缓升起手指,晨曦的光芒穿过缝隙,缓缓洒在她白皙脸颊上,她脸蛋圆圆的,如今破碎伤感的模样,尽显人畜无害,纯真清澈。 “你们都下去吧。”她说。 “是。” 于是,廊下只剩叶秋漓同宋思卉两人。 宋思卉三千青丝缓缓散落,她依旧玩弄这指尖的光芒:“你想说什么?” “你跪了一夜,想来膝盖肯定很疼,我带了些外伤膏来,晚些可以让海棠给你敷一下。” 宋思卉冷冷一笑:“来我这假什么慈悲?不觉得可笑?” 叶秋漓看着她指尖的光:“我也觉得有些假慈悲,毕竟你如此针对寒霜,寒霜是我亲妹妹,我心里确实不喜欢你,给你送膏药,也不是心疼可怜你。” “那你来做什么?”宋思卉依旧转着手背,让光一点一点绕着自己跃动。 “我来,是想同你说些话。” “说些话?” “你家中是扬州富户,虽说是商籍,但凭借你家中实力,想要找个好夫家,是绝对可以的,又何必屈身来侯府做妾?更何况,还是个对你无意的男子?” 宋思卉逗玩这晨曦的手刹那间顿住。 “侯府,也并非有你想象中那般好。” 叶秋漓语重心长,隐晦提醒,她没办法把事情说得太明白。 但愿这么说,宋思卉能稍微多思忖些,也能想到婆母将她养在侯府,也不过是看中她扬州家中的万贯家财。 可宋思卉猛地回头,狠狠瞪着叶秋漓:“既然侯府不好,你又为何要嫁进来,叶寒霜又为何要嫁进来!?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前赴后继,你们两姐妹,怎的都一副坏心肠,抢了我正室的位置不说,如今连进门做贵妾的机会,也要剥夺掉!” “你们想干嘛,想要我死是吗?” 宋思卉崩溃怒吼。 “是你自己惹了二公子不快,同寒霜有什么关系?”叶秋漓也毫不客气,声音虽柔,语气却狠。 说到这个,宋思卉瞪足的眼睛瞬间湿红了几分,是啊,二哥哥如今,都不理会她了,连跪在青雅居晕倒了,也不闻不问,当真是恼极了她吧。 “我来只是想说,你可以缠着二公子,求他喜欢你,求他纳你进门,求他让你留在侯府,但世间诸事,不是靠着‘情爱’二字便能解决,你非要揪着情爱过光景,那是你的事情,我只是外人,没有资格说什么!” “但你若是伤到寒霜,便同我有关了,不止同我有关,同二公子,同肃昌侯府,皆有关。” “女子在婚姻中本就不易,你合该找个爱你护你之人才对,又何必在不爱你不护你之人上浪费功夫?你在侯府,花费了太多太多的感情,时光,银钱,如此,都得不到自己想要,就该及时止损才是,不是吗?” 一字一句,缓缓道来,叶秋漓觉得,她已经提醒地够明显了。 可谁知宋思卉没有听到弦外之音,反而觉得叶秋漓在羞辱她。 她猛地站起身子,眼眶嗜血发红,瞪着叶秋漓:“谁说二哥哥不爱我!若不是叶寒霜狐媚勾引,二哥哥心里怎会没有我!” 第98章 自欺 叶秋漓微微抿了抿唇,面对宋思卉的疾言厉色,面上依旧宁静淡然,她轻柔开口。 “上次你在青雅居闹事,意图殴打寒霜之时,你可还记得二公子说过什么?” 宋思卉皱眉:“什么?” “那日,你,我,寒霜,二公子,三公子皆在场,二公子说,此生不会纳妾,对你,也不过是妹妹的情分,个中言语,说得那般明白,宋小姐你如此聪慧,何必自欺欺人呢?” 自欺欺人? 宋思卉站起身子后,长发如瀑般散落腰间,听到这句话,洁白无瑕的面颊因为上涨的怒意,刹那间变得扭曲狰狞:“你们一个二个,只知攀龙附凤的势利眼,哪里会明白我会二哥哥纯洁的爱,你们的婚姻,你们的爱,皆是权衡利弊,唯有我——” 她手指戳着自己胸膛,怒吼道:“唯有我宋思卉,对二哥哥一片真情,唯有我是真正的爱他,唯有我!你凭什么让我放弃他?” “你有本事,怎么不叫叶寒霜滚出侯府!” “她鸠占鹊巢不说,身为正室嫡妻,却没有半分正室的样子,妖娆狐媚勾栏样,怎配做二哥哥的正室夫人!” 如此说她的妹妹! 叶秋漓心中瞬间恼了! 喜欢一个人,爱慕一个人,确实没有错! 但这不代表你喜欢爱慕的那个人,就必须接受你的喜欢! 爱情是相互成就,不是一道枷锁,不管不顾,就要将别人锁在自己的身边,这根本就不是爱! 还说什么让寒霜滚出侯府? 鸠占鹊巢? 这样的话,她也能说得出来? “寒霜是侯府明媒正娶,三书六礼迎进门的正妻!不管怎么样,若不是犯了七出,亦或有殴、杀义绝等行为,是不可随意和离的,夫家更不可随意休妻,他们的婚姻不仅受宗族礼法的保护,也受律法的保护,哪有随意将正妻赶出门道理,那是要坐罪的。” “这些,你难道不知?” 此话一出,宋思卉无语凝噎,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叶秋漓有时候真是想不明白,宋思卉的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所谓的情爱,她所谓的不顾一切,便是不顾他人感受,不顾礼节,不顾道德,不顾律法? 这未免太荒唐…… 这根本就不爱,这就是自私! 满脑子就只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却没有想过自己的行为,会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带来伤害。 宋思卉瞪着她半晌,又挤出几句没道理的话:“可他就是勾引了二哥哥不是吗?光天化日之下,我亲眼所见,谁家正室嫡妻会这样!” 叶秋漓无语住了。 这样的人,当真是跟她说不通,自己同她说再多的道理,也不过是对牛弹琴,白费力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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