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辆马车,谷老从后面那辆马车下来。虞霖,还有绮兰恬薇上前扶住她们,往马车走。 虞霖站在后面虚抚着,看着一身沧桑的叶寒霜,心里不是滋味,默默跟在身后。 谷老立即叫身边的人去找药箱,跟着上了同一辆马车,绮兰和恬薇虞霖,还有其余随行的人,都候在外面,马车上就谷老和她们两姐妹。 叶秋漓小心掀开后腰上的衣衫,瞧着骇人的伤痕,一看就是摔了许久,根本没有处理。 叶秋漓拿出水袋打湿手帕,小心擦拭干净伤口,才抹上药粉。弄完又摸了摸脉象,确定没有伤到内脏,她才松一口气。 叶秋漓心口慌张,手头沉稳地弄好一切,才注意到一旁谷老默默看着她们两姐妹,没有说话。 叶秋漓拿出自己的干净衣衫,给叶寒霜换上,一边换,一边请话谷老,“阿婆再给看看可好?我怕有遗漏的。” 谷老这才开口,“要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你看得很好,无须我再做其它检查。” 叶寒霜也说:“我身子没有其他不适,阿姐放心,你要相信自己。” 叶秋漓还是无声地又检查了遍,确定除去外伤没有其他问题,才问:“你适才说,有重要的东西,要送到冀州。” “对,要赶紧进城!” “那我们即刻去。” 虞霖挥鞭架着马车,最后一抹余晖没入西山时,两辆马车驶入冀州。 ....... 入夜,京城。 辰王再次布阵攻城。 火药炸响,攻城车碰撞的声响,似要将这天撞出窟窿。 陆清衍静静硝烟弥漫的城墙,眼角静静,却又像是带着一抹笑。 打吧,好好地打。 他啊。 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一刻。 皇城内人心惶惶,宫女奴才们四处逃窜,一片混乱。 覃子嵩领锦衣卫和皇城禁军艰难守城。 陆清旭却带着影刹门的手下,暗中出了皇城,一抹抹黑衣身影,飞檐走壁,悄无声息地朝着城外走去。 皇城内,覃芫华找到覃子嵩,“二弟,让我去城墙上喊阵吧,你们不该将我救进来。” 覃子嵩不理解,有些生气,“长姐这叫什么话?难不成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军马践踏而死?” “更何况你如今还怀有身孕。” 怀孕之事,若不是今日从她口中得知,覃子嵩甚至还不知道。 他手握武器兵刃,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姐,为了他,为了整座皇城,挡在黑压压的军阵前? “我的目的,就是拖延,父亲去冀州调兵,只要能多拖延一分,大家就多一分胜算。” “就算你说的有理,我也不会答应,更何况先前那个畜生的架势,像是能被你拖延的样子吗?” 想到白日的事,一向沉稳冷静的覃子嵩,赤红了脸。 辰王根本不会在乎她的性命。 “他不会.......”覃芫华声音如蚊,可轻柔的眸子多了几分固执。 虽那人下令,从她身上踏过去的声音,还在脑海中回荡,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还是觉得,他不会真那么做。 就算是为了孩子。 他也不会真那么做。 “长姐你在想些什么,若他真在乎你,他根本就不会谋反这条路。”覃子嵩声音冰冷,握住覃芫华的肩膀,“你就在城门楼中待着,不要想其他的。” 覃子嵩说完就要走。 外面还需要指挥。 覃芫华拉住他,“我将令牌送去冀州了,我去城墙上喊阵,只要能拖到父亲的援兵,就有胜算。” “什么?”覃子嵩瞪大眼睛,神色慌张起来,“那是给你保命的!” “辰王谋反之事,所有人都有一半的胜算,唯独长姐你没有,所以父亲才将令牌给你,就是想要护住你的性命。你什么时候送出去的?” “你和父亲想要护住我,可我不能这么自私。”覃芫华垂下睫毛,“你们谁胜,我都不会独活.......” 覃家世代忠烈,多少性命搭在沙场。 父亲亦是如此,忠心赤诚多年,只为国为民,唯一自私过一次,就是想要护住唯一的女儿。 因为他的女儿,实在是吃了太多的苦,从被赐婚开始,便身不由己。 女儿从来不说什么。 可他做父亲的,又怎么会不懂。 儿郎可以拼死拼活为自己闯出一条活路,可他的女儿,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所以他自私一次,将令牌给她,就是想要护住她。 可她却.......又交了出来。 覃子嵩鼻尖一阵酸楚,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覃芫华拉住她,“你们救我,证明阿姐我没有被亲人抛弃,能知晓这点,就足够了。” 真的。 足够了。 “就用我挡箭。”她莞尔一笑,释然至极,“嵩儿,好嵩儿,阿姐什么都做不了,但也总想做些什么,你就成全阿姐这一次,可好?” “让我去吧。” 覃子嵩掌心捂住眼睛,肩膀颤抖,“不,不行........” 外面攻城的动静越来越大。 攻城车撞击城门,同叛军的号角声一同响起,刺入耳朵,黑夜越来越浓重,像是看不见来日的晨曦。 “你阿姐我,没有王令金牌护身了,怎么都是死,就让阿姐,死得其所,好不好?”她伸手轻轻拉下他捂住眼睛的掌心,靠近抱住弟弟。 曾经跟在身后的小屁孩。 如今长大了,比她高,比她强壮。 覃子嵩感受到她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背,像是小时候唱歌谣哄他时一样,温柔,亲和,“嵩儿听话.......” “若有来日,来看我时,记得给你的小外甥,或小外甥女,烧个虎头帽,要可爱些,暖和些,这样到了冬天,就不冷了。” “我去了。” 后背温暖的手缓缓松开,覃子嵩看着她转身离去,一抹单薄的白色身影,朝着外面城墙走去。 第538章 顺利调兵? ....... 月光从乌云间飘然露出全部光影,洒落战火纷扰的大地上。 陆清旭带着手下的人,快马加鞭,朝着冀州赶去,马蹄声四起,惊动着密林夜莺,传来阵阵惊悚的鸟鸣声。 冀州。 一座离上京最近的都城。 陆清旭锐利而深邃的双眼看着前方,脑海中却不停闪过那张温柔似水的脸。 谷老飞鸽传信,说秋漓腐心丸毒效未完全消除。 妹妹和丈夫皆不在身边,她嘴上什么都不曾说,可忧思太重,加之体内毒素,梦魇缠身,身子情况每况愈下,有加重之势。 谷老便做主,带着她北上,朝着京城来了。 想着这段日子她受的苦。 从岐山到涠州瘟疫,再到廊州被挟持,再到如今....... 到底没让她过多少安稳日子。 还失去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心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疼,陆清旭驾马速度又快了不少,尘土飞扬,每一声马蹄,皆重重踩在他着急的心口。 他往冀州,只两件事。 其一,是她。 其二,是支援靖王和信国公,杀人。 只要调兵顺利,与陆清衍里应外合,将辰王困死于京城,此战并不难打。 光明正大的事,靖王和信国公做,背地里阴暗背刺的事,影刹门来做。 紧急调兵,冀州都司的几位大人意见相佐,调不了。 谁不同意,那就杀。 他是没本事调兵,暗里是个江湖组织的少当家,明里不过是不大不小的千户,可信国公有,靖王有,位高权重的人,做事需要说法,需要师出有名。 但他不需要。 小人之事,由他来做,正好。 之前可能还想一点一点来,可一想到他的秋漓如今的状态,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尽快,结束。 可局势千变万化,谁又能完美料到什么时候能结束。 他真的,很想见她。 很想。 谷老信中说,她是忧思太过才致使身子情况愈加不堪,陆清旭千算万算,将幽州安置的别院,交代地如铁桶一般,明处安置护卫,暗处密室与暗道连接城外,以备不时之需。 不没有算好,原来到了如今,他的秋漓会这般忧思牵挂于他。 陆清旭心口染上几分蜜,却也自责不已,只盼着快些赶到冀州。 ....... 与此同时,冀州都司衙门。 阵阵阴风穿堂而过,议事大堂两方对峙,眼神若是能杀人,大堂内不知死了多少人。 调兵之事议了半天。 依旧没有任何结果,说来说去,要么说没有兵部批红的调令,要么出兵了也不调动粮草,反正左说右说,没个结果。 其实不是调不动兵,而是有人早已暗中倒台辰王,故意作对。 朝纲乱到如此地步。 事情却还要中规中矩地来,那铁定是办不成的,毕竟谁都想压一次宝,若是辰王能成,功名落下来,多好的利。 更何况如今宫中乱做一团。 陛下病重,昏迷不醒,此时不搏一把,更待何时。 就在双方对峙不下,兵刃短戈已握在手心,有种下一刻就要厮杀起来的紧张气氛。 就在这时,门外忽而来报,“大人,有人闯进来了!手里握着,哎呦——” 扑通一声,通传的人猛地绊倒在门槛下,狼狈至极。 “干什么吃的,通传个话都这般慌里慌张?”冀州都指挥使对着通传的人大骂一声。 可骂完的瞬间,那指挥使便愣住了,因为外面的守卫,明明握紧长枪武器,却被外面的人逼得节节后退。 而逼得衙门的人不断后退的,居然是个身单影薄的女子。 叶寒霜黑白分明的眸子,幽深似潭,她胸口微微起伏喘着气,额间沾着汗珠,手心紧紧握着那枚令牌。 那枚。 覃家姐姐。 舍出自己性命拿出的令牌。 叶寒霜一步一步往前走,叶秋漓和虞霖还有绮兰恬薇站在都司府衙外,看着她不畏刀枪往里走。 “调兵。” “支援。” “救驾。” 叶寒霜铿锵有力,看着议事大堂里面的所有人,视线一一扫过,冀州都指挥使,两位同知,和另外一位都指挥佥事,最后才落在靖王和信国公身上。 看见那枚令牌。 信国公覃正滨瞳仁猛地一缩,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鬓间满是白发信国公一身正气,可看见这枚令牌时,脚下一软,险些踉跄,好在核心撑得住,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握住剑柄。 无须至此。 无须至此啊...... 爹爹有办法的,爹爹有办法的。 我们都还没有走到绝路,就他的女儿,走到绝路了呀。 叶寒霜走到信国公面前,双手将令牌递上,“芫姐姐恳切嘱托,请靖王殿下和公爷快快调兵,支援上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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