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说的是父亲陆怀林,毕竟他在涠州卫任职,做了千户,便是有公职在身,这么多日不在,肯定会出问题。 “展鹏假扮的我。” “展鹏没你高,如何假扮?” 陆清旭神色不改,“他自己垫高些。” “不怕被发现?” “父亲又不关心我,其他更没人在意,瘟疫的事情大多交在了董照手里,秋漓和寒霜的‘死讯’做掩饰,‘我’有点异常,也不奇怪。” 陆清衍想到什么,“所以,她们的假死,是为了给你来廊州争取时间?” “算是。”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陆清衍面色多了些复杂,以为陆清旭报复他来着,害得他以为叶寒霜她们两姐妹真不在,过世了,哭得跟什么一样。 说出来丢人。 陆清衍准备将这个话题越过去,谁知身旁的人忽然来了句,“听说你得知消息,赶到火场时,哭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陆清衍眸光猛抬。 那眼神似乎在说,他怎么会知道? 陆清旭眉梢微挑,冷睨开口:“有一批弟兄,是随后赶往廊州的,他们说的。” “他们?”抓住重点。 陆清衍咽了咽喉咙,所以影刹门的人,都知道了? 陆清旭像是看穿他心思似的,毫不客气地点头:“嗯,我们的人,基本都知道。虞霖也知道。” 陆清衍:“.......” “怎么,觉得丢人?” 陆清衍没说话,给了陆清旭一个,你自己体会的复杂眼神。 也不是丢人。 就,总之难以启齿。 陆清衍沉默半响,终于将话题拉了回来:“靖王和晟王之间,兄长再想想?” 他语气很沉重,带着几分期许,想要从陆清旭的嘴里,得到一个有利于一切的答案。 可陆清旭,还给他同样的话。 让他也再想想。 说完,陆清旭转身回了有叶秋漓的房间。 陆清衍无处可去,独自在走廊尽头站了许久。 叶秋漓吃完药吃了些东西,药性缘故,吃完犯困,听到门被推开时,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男人温柔掌心落在她面颊,她笑着看他。 “好些了吗?”他问。 叶秋漓轻轻点了点头。 男人褪去外衫和鞋,掀开被子睡了进去,手臂将她拢在怀里,“秋漓,我好想你。” 男人抱紧她,脑袋在她身上轻蹭着,这些日子,提心吊胆,在此刻闻到她鲜活的气息后,消散殆尽。 陆清旭将她手拉到唇边亲了亲。 叶秋漓瞧着男人这般,嘴角无意识扬起笑,心中万千思绪,阎王殿悄悄晃悠了一圈,她如今依旧安然无恙,劫后余生的感觉,叫她心底愁绪颇多。 但最多是感慨。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多谢你。” 她轻轻说。 男人抬眸,“为夫不喜这句。” “但确实多谢你。” 男人揉了揉她的发丝,“不听话。” 两人相视而笑,静静相拥。 ....... 无处可去的陆清衍看着漆黑的夜出神,直到一抹身影来到他身边。 第516章 将事说开 “陆清衍。”叶寒霜望着夜色下背影,叫他,男人回眸,眼底些许疑惑后转为期待,应了一声。 “聊聊?”她语气依旧平淡,看不到任何温度,一丝一毫都没有。 陆清衍眸光肉眼可见的亮了几分。 两人回屋,叶寒霜走在前面,男人沉默跟在身后,反手将门合上。 “绮兰跟我说了假死的事情。” 叶寒霜根本不想休息,陆清衍刚离开,她就去了楼下,绮兰看见她,跟她讲了假死的事情。 陆清衍抿了抿唇,眼神飘忽不定。 叶寒霜盯着他:“听说你哭了?” 陆清衍:“.......” 所以影刹门上下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刚刚陆清旭刚说完,现在叶寒霜又提,男人忽而有种面子挂不住的感觉。 虽说他自己在叶寒霜面前哭过。 心里也想过用这种苦肉计,感化叶寒霜,可那也只想叶寒霜一个人看到,结果现在陆清旭那堆人,全部都知晓了!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 “他们骗我。”他声音有些委屈,不过似乎又忽然想到什么,故作自然地往前挪了一步,弯腰和叶寒霜眸光对视,“还好你没事。” “你要是有事,我........” 许多话语在男人脑海中旋转。 叶寒霜要是真的出事,他或许真的会疯。 他们还没有情投意合的缠绵沉沦,还没有将曾经的裂缝重新缝补,还没有像梦中母亲说的那样,真心待她好,她怎么可以死? 千言万语,最后男人只说了句:“你要是有事,我给你新做的剑,都不能给你。” 男人声音轻柔复杂。 看似说得轻松随意,实则每一个字,都无比沉重。 听到这些话,叶寒霜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适才三姐夫和他说的话。 她其实都听到了。 以三姐夫的敏锐力,或许早就察觉她的存在,不过他似乎,故意想让自己听到那些话。 好让她能够头脑清晰地置身事内。 陆清衍和陆清旭的立场,站在天下苍生来说,各有各的道理,难论对错。 她更没有想到。 能从陆清衍嘴里听到那样的话。 若他心里当真如此,她想要利用他的那份愧疚,将陆清衍拉到三姐夫的阵营,又似乎太没道理了些。 “这次阿姐能平安,你也出了力,事情是你舅舅做的,终究.......不是你本意。那就算功过相抵,这件事情上,你我互不相欠。” 叶寒霜语气平静。 陆清衍总觉得,眼前的人,很怪。 莫名的,他不想叶寒霜用这种冷静分析的语气跟他说话,他更希望她是不羁的,冷漠的,甚至带着算计的。 任何一种,都比此刻冷静的语气,让他心安。 烛火晃动,屋内有种难以言说的静。 沉默片刻,叶寒霜终是开了口。 “你不必在我身上多费心力,走你自己的路,做你自己的事。只希望来日不管如何,功成名就时,希望你不要伤及我在乎的人。” 大家都放手吧。 她也不想再思虑情爱上的算计,她想做些更实在的事。 叶寒霜说完,望向他,只见男人眸底湿润朦胧,笑了笑,却又笑不起来,僵硬的弧度停留在那里。 “你说这些,是何意?” “我不想再纠缠了。”她说。“大家各走一边,各论未来吧。” 陆清衍心口撕扯着疼,因为他能感觉到,叶寒霜如今说的话,比曾经的任何一刻的,都要冷静。 他们针锋相对过,纠缠不清过,大吵大闹过,甚至刀抵在彼此的脖子上,都有过。 可从未这般。 冷静到让他觉得浑身骇然,浑身毛孔,窜进无数冷意。 “不,不要这样,寒霜。” 叶寒霜眸子依旧清冷,嘴角弧度上扬,却完全不像是在笑,她手握住男人手臂,垫脚,轻轻在男人唇边落下一吻,“祝你一切平安。” 男人僵在原地。 叶寒霜站直身子,“就说这些,二公子,请回吧。” 泪水无声从男人眼角滑落,他心脏颤抖,喉咙像是被塞满石头,针锋相对时,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眼下平静万分,居然在顷刻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妻子。 不再唤他夫君,只唤他二公子。 她再推开他,划清界限,无比平静地推开。 “为夫不论做什么,你都不要为夫了,是吗?” 叶寒霜胸口压抑得厉害,不想再看男人的眼睛,别看,看向别处,“你身边不缺女子,也有自己孩子,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的心思,不在你身上。” “也不想在你身上。” 孩子? 陆清衍倏地止住眼泪,“是因为孩子和那些事情,所以你心里不愿吗?”他语气急切了几分,一把握住她肩膀,逼着她对视。 “是吗?” “是不是?” “原来是因为这个。”他忽然笑了。 叶寒霜只觉他那抹笑莫名其妙,“我们之间,太多事情了,不单是这些,但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你走吧。” 该说的,她都说了。 她想推开男人手,男人却捏得更紧,恨不得将她肩胛骨头捏碎,“为夫没有孩子,为夫也没有妾室,为夫连通房都不曾碰过。” 叶寒霜微愣。 陆清衍一把将她抱住,语气急切,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险些把那些事情给忘了。 罗三娘的事情,他原本想用来刺激叶寒霜吃醋,所以承认罗三娘的孩子歆儿。 当时就想着气气她。 想看她吃醋生气。 原来她一直都在意这个。 男人的声音灌入耳蜗,叶寒霜不可置信,陆清衍将她紧紧抱住,不停蹭着她的颈窝,唇瓣轻吻她的耳朵。 “陆清衍!”耳朵传来炙热,她出声,想把人推开。 男人抱得更紧,“歆儿不是我的孩子,罗三娘也不是我的人,她是晟王妃培植的眼线,跟我没有关系。” “还有,你之前在涠州长街遇见的人,她确实是神机门的手下,但我也没有收她,当时也只是想气你。” “结果你,你跟虞霖一路,擦肩而过,你看都不看为夫。” “倒是把为夫气得不行。” 都气吐血了。 叶寒霜脑中混乱片刻,推开人,看着他,“你开玩笑吧?” “真的!” “为夫对天发誓!” 第517章 想都别想 陆清衍越说越激动,紧紧盯着叶寒霜的眼睛,“你不信的话,来日遇见罗三娘,你亲自问她。实在不行,滴血认亲,总有法子能证明。” 他只与她缠绵过。 他也只喜欢她的身体。 光滑的肌肤,细腻的触感,主动后彼此无比契合的沉溺,叫人光是想想,就心底发颤的情事,所有的秘事,他都只想和她有。 “你问龙月!” “她都知晓!” 陆清衍迫切地想要将曾经的误会解释清楚,曾经在她面前,冷静深邃的阴郁眉眼,如今全是慌张。 “为夫有洁癖,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碰别人的,我也不会碰别人。” “我只和你,只和你。” 男人睫毛轻颤,叶寒霜只见眼前的人,眸底似乎染上几分欲色,他伸手,抚住她的脸颊,“寒霜,你相信我........” “我真的,求你,相信我。” 男人手捧着她脸,额头相抵,炙热的呼吸相差无几,没有碰撞,却像是时时刻刻都在交织,她有瞬间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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