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什么?” “她说不想见您。” 陆清衍牙齿厮磨,隐匿在大氅披风下的手,青筋暴起,指尖掐住手心,颤抖着,几乎都快要掐出血来。 男人抬眸,望着医馆阁楼之上。 冷漠注视许久,压制着怒意,甩袖离开,回了邹家旧宅。 入夜,陆清衍翻来覆去睡不着。 忽而目光落在带回来随意放在桌案上的点心,他忽而起身,拿着糕点,去了后院假山边上,将糕点全部丢进鱼塘。 最后才回到屋里,再次躺下身子。 可躺下之后,想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从越州爬跑到涠州,最后买了份糕点,来喂鱼! 喂鱼! 喂鱼?! 他心里憋着一股极其难受的情绪。 原以为把碍眼的糕点处理了。 自己就能安心睡下,结果想到这个逻辑上,陆清衍再也睡不着,心里憋着的火,烧着他五脏六腑,越想越烦躁。 那股闷气就这么憋着。 他坐起身子,听着外面冷风吹过屋檐的声音,静静做了好一会,男人眼底忽而闪过一抹暗黑与偏执,无数复杂的情绪,在脑海中翻涌。 到最后,化作闪动的戾气,围绕在陆清衍的四周。 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客气? 按照以前的法子,把人绑过来好了? 多简单的事情啊。 如果非要这般,见不到摸不着,主动靠近,放低姿态,叶寒霜还是要跟他形同陌路,那就绑回来,相互折磨好了。 相互折磨的时候,至少心里还踏实些。 好过此刻抓心挠肝的,叫人心烦。 这从来都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从来都不是! 叶寒霜:你这叫,放低姿态? 龙月:公子,糕点还是我提上去的。 陆清衍缓缓抬起睫毛,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在夜色之间,淡淡露出几分阴谲诡异,他嘴角扯起一抹看似温柔,实则诡谲至极的笑。 叶寒霜。 本公子真的。 没有耐心了。 睡梦中的叶寒霜,忽而打了个冷颤。 陆清衍起身倒了杯冷茶喝进去,坐回床榻时,看着空荡荡的另一半床,他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 不说感情,不说情爱,叶寒霜在床榻之上,带给他的欢爱,就足够让他无法克制。 他不知道这样身体上的迷恋。 到底算什么。 是那所谓的爱吗? 陆清衍眼底一片阴翳,他微扭脖子,暗藏在骨子里面阴鸷渐渐散开。 盯着空荡荡的另一半床榻看了许久,男人站起身子,走到衣橱,从里面找了件从陆府带出来的,叶寒霜曾经的衣衫,放进了被褥。 鼻尖萦绕了些熟悉的味道。 陆清衍才缓缓睡了过去。 这一夜,还算安稳,可谁知第二天,便出了件大事,龙牙自作主张,在外面找了个女子。 带到旧宅。 而且这个女子。 陆清衍曾经还见过。 之前叶寒霜会给他梳理发髻,可叶寒霜离开之后,都是他自己束,陆清衍自己收拾穿戴好,将两块一模一样的龙凤玉佩挂在中衣里面,披上大氅下楼的时候。 一个女子,跪在书房门口。 龙月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龙牙,小声且无情地说:“龙牙,我觉得这是个馊主意,彻头彻尾的馊主意。” 龙牙完全不信邪:“你别管,此事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成也好,败也好,他一个人揽着。 不用龙月承担。 他还就不信这个邪。 天底下妙曼女子多的是,叶寒霜也不过是个空皮囊罢了,琴棋书画,也没什么特别精通的,也就会耍些剑术上的小把戏。 就这么一个,只会妖媚之术的女子。 能找多少,就有多少。 少主难不成还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不成? 绝对不可能! 所以他找了个女子,样貌绝佳。 至于为何刚到涠州便能找到。 其实......龙牙也是隐约能感觉到,主子还会来找叶寒霜,所以暗中找神机门的弟兄,在涠州物色了人选。 想着万一少主还是念念不忘。 就将物色好的人带过来。 让公子好好看看,这世间,样貌绝佳之人,多的是。 只要有了新人。 谁还会记得叶寒霜那个跟苗蛊似的妖孽! 龙牙是这么想的,便就那么做了。 不远处,陆清衍目光犀利,看着不远处廊下跪着的女人,以及脑袋低得极低的龙牙和龙月。 那深邃的眸子,隐隐泛起意思冷色。 他走过去:“你们这是,唱那出?” 龙月脑袋恨不得垂在地里。 龙牙拱手作揖,开口道:“这位姑娘名叫花渺,曾经受过门主一些恩惠,如今替神机门在涠州做眼线,曾见过公子一面,对公子颇有些情意,便自请前来伺候公子。” 第440章 把人留下来? “小女花渺,见过少主。”对方垂着脑袋,声音细软好听,倒也不是那种故作灵动的假音,而是很自然的好听,“龙牙大哥说,少主此番到涠州,身边并未带婢女,随护虽能保护少主周全,可仔细贴身之处,总还是缺个细心之人。” “所以花渺,特请来照顾公子。” 这声音,倒还有几分,和叶寒霜像。 淡淡的,平平的,不过眉眼勾起来,故意魅惑的时候,叶寒霜勾人心魄的声音,大抵是无人能及。 “伺候我?”陆清衍眼底睥睨,轻轻抬了抬袖口,目光落在龙牙身上。 又掠过龙月,最后落才在那女子身上。 “是的,少主,花渺以前,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伺候人什么的,都会。” 龙牙小心翼翼观察着少主的神色。 龙月丝毫不关心,静静站在一旁,脸色高冷,心中对于龙牙这个计谋,早已下了两个字——必败。 不过,自家少主表情阴晴不定,琢磨不透。 龙月余光瞟了眼的时候,忽而觉得,有些不对。 怎么不对呢? 就是少主他似乎,在思考。 很认真的,在思考。 陆清衍一身白袍,如墨一般黑发,端端正正用白玉簪子束着,幽黑的双目,淡淡盯着跪在地上的花渺,那眼神,怎么说呢。 反正龙月原本无神站在一旁的身子,看见这个表情的时候,身子慢慢板直,眼神也跟着严肃起来。 不是吧? 这,真看上花渺了? 花渺长得倒也可以,但气质上和少夫人比,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有的人媚,媚在表面,有的人媚,媚在骨子。 无形之中的蛊惑,才最要人命。 龙月看得出来区别。 叶寒霜是后者。 她眼神警惕起来。 龙牙也似乎看到了些许期待,眼神亮了起来。 “脑袋抬起来。”陆清衍声音平淡如水,音色一如既往地带着柔和,看不出情绪。 花渺深吸口气,心跟着期待起来,她缓缓抬起眸子:“少主。” 那一声,轻软的,讨好的,但也不至于叫人很厌恶的呼唤,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在心尖颤抖了。 可陆清衍依旧还是那副表情。 没有任何波澜,只是黝黑的眸子,依旧在审视着眼前的人。 “你叫花渺。” “是的,小女叫花渺。” “几岁了?” “二十。” 比叶寒霜大。 长得倒也......没有叶寒霜好看。 声音略有几分相像,但...... 没有叶寒霜骨子里的那股烈劲。 许多人都以为,媚术需柔,但感受过叶寒霜那股子野劲,陆清衍真心觉得,媚术当野。 那种抓心挠肝,指尖狠狠掐到血肉里的野劲,才最勾人。 这一份媚劲,似乎只有叶寒霜有。 等等,自己为何,要对比她? 就算只有她有,又如何! 养不熟的白眼狼! 想着就烦。 陆清衍眼底忽然多了几分戾气。 一直悄悄观察的龙牙,瞧着那抹暗然升起的戾气,忽而紧张起来,他小心开口:“公子,花渺姑娘人老实半分,做事心细,陈嬷嬷与霞红还有云紫,都在越州,等过些时日,您又要将云紫打发走,身边伺候的人,就更少了,要不,就把人留下吧。” 龙月看着公子,咽了咽喉咙。 花渺长得不赖,若真是留下,那这...... 可昨夜还因为少夫人,情绪波澜四起的公子,难道今日就变了? 天下男子,都这般善变? 她知晓自家主子不是贪恋女色之人,可娶妻之后,纳妾也是常事,她也见过一个男人,宠爱妻子的同时,也疼爱着其它小妾。 多养个女人在身边,似乎...... 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龙月的心忽而沉寂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而难过,可就是,觉得不舒服。 或许是替少夫人不舒服也罢。 替自己不舒服也罢,亦或者替天下女子不舒服也罢,反正此时此刻,她心口咯噔一声,寂静之中,一把无声的剑,从心口穿过。 果然,下一刻。 她听到自家主子说:“若确实是个老实本分的,暂且留下吧。” 龙月抬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人,有些急切开口:“少主,那少夫人.......” 陆清衍深邃的墨色眸子里,淌出冷意:“什么少夫人?墓碑上的少夫人吗?” 龙月垂下了眼眸:“是属下多言。” 在这一瞬间。 龙月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昨夜叶家四小姐,叶寒霜说的那些话。 她忽而都明白,都懂了。 若她是叶寒霜,在情爱这条道路上,经历那些事情,她也不会再想见这个人。 龙月不知道少主为何要留下花渺。 她以为不会。 可少主,把人留下了。 还准她端茶倒水,贴身伺候。 龙月闭上了嘴,心里面在这一刹那,闪过两个字——活该。 真的是活该。 她愿意无条件忠诚于神机门,忠诚于少主。 可在少夫人的事情上,龙月忽而不想再帮自家主子说任何好话,以后都不想了。 午膳过后,陆清衍还带着花渺出了门。 去了涠州长街的裁缝铺。 那个裁缝铺有影刹门的眼线,作为江湖门派,浮在表面上的一些东西,大家相互都知晓些。 陆清衍知晓条眼线。 也没有什么稀奇。 而且那个裁缝铺,离药馆很近。 ...... “绮兰姐姐!” “恬薇姐姐!” 听风阁。 叶寒霜今日,易容进了陆府,想要跟叶秋漓单独说些事情,两人刚坐下没多久,虞霖忽而慌里慌张,小声嚷嚷着,从外面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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