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年纪大,糊涂了,给出了个馊主意,好在你大人有大量,如此恩情,我们此生必不敢忘。” 叶秋漓将人抚了起来:“不必说什么恩情,虽说女子本弱,但来日若再遇相同之事,还望你们换种方式感谢。” “妻子妾室,是女子最微不足道的身份,与其卑微相许,不若活得热烈些,也不枉刀口下,被救下的这条命。” 孙念念眼底含泪,垂着睫毛,余光看着叶秋漓,心中无比复杂。 她原本就话极少。 以身相许,也确实都是何香玉教她的。 但此刻,她看着叶秋漓,不知道为何,眼底迸射一股韧劲,她朝着叶秋漓,重重磕了一个头:“姐姐,若来日有缘再见,念儿一定还您这个人情。” 叶秋漓这时,其实没太明白,她此刻忽而冒出来的谢意。 毕竟,是她亲自毁掉她入高门大户的梦。 可孙念念的眼神,似乎很是坚定,她们母女二人,跟着龙牙一行人离开,踏出门槛时。 孙念念回头,深深看了眼她。 事情完美解决,叶秋漓深深松了一口气,可一转眸,便对上陆清旭不太高兴的眼神。 陆清旭拉着她上楼。 看戏的几人也转身准备去收拾行李,整装准备出发,覃子嵩看叶寒霜也要走,故意从她身边走过:“叶姑娘,下次请别叫我什么老公子,难听死。” 说完径直离开。 叶寒霜微怔,这人,怎的还在乎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 楼上。 房门紧闭,陆清旭双手环在胸前,眼神凛冽,将叶秋漓逼在门后。 “我两个良妾?” 叶秋漓咬唇,不敢说话。 “四个偏房?” “.......” “七个贱妾?” “.......” “十几个婢妾?” “.......”叶秋漓手轻轻拉住他手指,意图用示弱撒娇躲过一截,“这不是让事情快速解决吗?不得已而已,夫君就委屈一下,反正在场的人,都知晓你是个正人君子,不是那样的人。” “覃子嵩可不这样认为。”他在上京的名声,是实打实的花天酒地浪荡子,覃子嵩一直都知晓。 “而且,万一孙念念是个不在乎这些的呢?” “你又如何应对?” “可事情解决了。”叶秋漓睫毛轻颤,看着眼前压制怒意的人,放低声音,“这样是最好的法子,能断她所有的念想,主要你这张脸,也能衬托这些假话,让她知难而退。” “叶秋漓!”陆清旭眼底更黑,“什么叫,我这张脸?” “夫君这张脸,长得甚是俊朗的意思。” 叶秋漓眼巴巴看着他:“别生气嘛,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大家都知道。” “就是逢场作戏而已。” 陆清旭黑眸盯着她,忽而手臂一捞,穿过叶秋漓臀下,单手直接将她抱起来,叶秋漓吓得赶紧抱住他脖子。 人被放在桌案上。 男人手臂禁锢,把叶秋漓笼罩在胸前。 “可你这般说,我牺牲未免太大了些。” “说吧,怎么补偿我?” 补偿? 自己给他解决了这么个大麻烦,还要她补偿,这算什么,奸商都比他好吧。 简直恩将仇报。 “快说。”必须补偿。 男人语气冰冷,目光紧逼,幽暗之下藏着坏意。 第434章 大渝的公主 叶秋漓脑光一转,凑近男人的唇,轻轻吻了下:“这样可以吗?” “就这?”陆清旭咬牙,语气很冷,“不行。” “那还要怎样吗?”叶秋漓皱眉,哄着人,“该收拾东西,待会用完早膳,就得走了,不然天黑前到不了涠州。” 陆清旭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眼神逼近,低哑嗓音如蛊,滑入她的耳蜗:“等到了涠州,每夜至少两次,只有我们二人时,你要叫我相公,床上同理。” 叶秋漓脸色涨红:“你这人!” “没脸没皮!” 说完,他将叶秋漓抱下桌子,脸上坏笑依旧:“收拾行李。” 不给叶秋漓任何反驳和商量的机会。 ...... 此次时疫症状不算很严重,很快得到克制,晟王和陆清衍调查强抢民女一事,也有了进展,不过想要将事情咬死在辰王身上,还需费些心力。 毕竟这些事,都是辰王手下之人在办,辰王并未动手。 大晋,上京。 冬日飞雪,漫天雪白,百官朝休,外面冷得叫人瑟瑟发抖,可宫墙之内,依旧传来靡靡之音,冰天雪地的时节,皇帝寝宫之内,却只需穿着单薄中衣。 惠贵妃韩氏倚在在皇帝身边,给他喂着西域而来的葡萄美酒。 “皇上,您慢点喝,近日京城大雪,百官朝休,您可以松快些时日了。” “粮道和礼部尚书的事,早已审判,过几日就要斩首示众,都是那江湖组织鬼血帮,为了往日恩怨所做,您啊,也无须再烦心了。” 鬼血帮被锦衣卫押送进京,交由刑部与大理寺调查会审,司徒倥亲口认下杀害礼部尚书柳大人的事实。 但粮道一事,他其实并未承认。 可天子震怒,这事若不尽早弄个背锅的人,陛下怪罪下来,遭殃地只会是他们这些下面的人。 于是主理案件之人,便将相关罪名,全部扣在司徒倥身上。 不过当时司徒倥什么也没有说。 就连罪名定下来,过几日便要问斩,他也不慌不忙,甚至还在牢房里面静静打坐。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帝掌心捞过惠贵妃的脸:“贵妃陪在身边,朕心甚慰,不过嘛,这时辰还早,贵妃不若陪朕去看看,下面人新送来的美人?” 韩氏轻轻放下酒盏。 低垂睫毛时露出几分厌恶,不过再次抬眸,便又是天衣无缝的温柔笑意。 “陛下去看新人,却还要臣妾陪着,是诚心想要伤臣妾的心吗?” “爱妃这是什么话?”皇帝谢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那些人再如何,也比不上爱妃半分,不过随意看看,当赏花罢了。” 韩氏娇嗔一笑:“陛下就取笑臣妾罢了。” “君辞那孩子,最近很上进,也很会哄朕开心,上次宴席,他着人寻来的宝石,甚至不错。”谢霄故作无意地提起辰王。 “陛下是君辞的父皇,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要事事想着陛下,以敬孝道。” “大臣们前些日子,又在闹争储的事,爱妃觉得,朕的几个儿子中,谁更合适入主东宫?” 韩氏眼底微愣,手轻轻放在皇帝手臂上,慢慢替他揉着:“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一介妇人,也不懂这些,只知陛下心中清明,定会选出最合适的人选。” “可我不想选啊。”皇帝端起酒盏,仰头,将美酒一饮而尽,长叹一声。 若是能选,他只想逍遥天下。 若是可选,他更想长生不老。 皇子之中,每一个,他都不是很满意。 若当年,淑妃不是大渝的公主就好了,若淑妃多给自己生几个儿子就好了。 可偏偏,淑妃性子桀骜。 作为和亲公主,明明已经嫁于了他,却暗中培植细作,通敌大渝,当年扰乱内政,给大渝传去诸多信息,险些让大晋失去民生国本,边疆领土。 想起此事,谢霄脸上浮现阵阵恨意。 韩氏有些不太明白这声叹息,以及那句他不想选,看着忽而踌躇起来的人,她手轻轻抚上谢霄胸膛,脑袋靠在他后背。 谢霄目光远处烛火,若隐若现间,他似乎看见了一张脸。 北渝是马背上的民族。 性子大多生来刚烈。 她也不例外。 一袭红衣骑装,飒爽英姿,多么灿烂而热烈的一个人,朕年岁已老,可她的容颜,似乎永远停在年轻模样。 那年,也是这般大雪纷飞。 她身着红衣,在暖阁为他起舞,几十年过去了,如今,似乎只记得红衣,再也想不起那容颜了呢。 北渝的公主,当年的淑妃....... 若问此生,他最恨谁,那一定只她。 若问他最爱谁,或许,也只有她。 “来人。” “奴才在。” “去勤王府,宣勤王和勤王妃,还有世子,进宫陪朕雪景夜宴。” 韩氏抬眸,眼底诧异,怎么忽而,要宣勤王? 勤王这些年一直默默无闻,众人皆知陛下厌恶淑妃之事,怎会今日,忽而要叫大皇子进宫夜宴了呢? 第435章 谷老送来送子符 越州,昭觉。 那日,一行车马,朝着远郊直道缓缓而去时,陆清衍身骑白马,遥遥望去。 龙月跟在他的身边,看着面无表情的公子,眼底闪过担忧:“公子,要不要再试试?” 而后,是许久的沉默。 “回吧。”陆清衍扯动缰绳,眼底依旧毫无情绪,“龙牙那边,已经把人带回去了。” 说罢,他骑马转身而去。 龙月回头看了眼渐行渐远的车队,轻叹一声,只好转动缰绳,连忙跟上。 天边云际,枯草荡漾,反其道而去之的路径,谁也不愿低头的固执性子,将他们分隔许久。 回头再望,故人消散。 说不上对与错,只知一切因果,皆有缘由。 陆清衍鞭笞身下白马,越行越快,驰骋而去,等他再次回头,天边之下,叶寒霜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是他错了吗? 是他太固执,太过了吗? 想起陆清旭揽着叶秋漓的肩膀,情意浓浓,夫妻伉俪,故意炫耀,何其挑衅。 是啊,他们一同成婚,可如今,为何天差地别? 是他不配? 还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 叶寒霜说她动过情,她真的动过吗? 若她真的动过,为何说不要他,就不要他。 就连怀着身孕,不知并非假孕时,她也要带着孩子不顾一切地离开。 什么都留不住她。 什么都留不住。 越威胁,越反抗,可除了威胁,他还能用什么手段? 她软硬不吃,他无计可施。 想到许多,陆清衍心口钝痛,冷风刮过脸颊,他扬鞭骑马离去,闭了闭眼,一滴无声的泪,在风中消散。 罢了。 一个女人而已。 他想做的,他想为母亲做的,为舅舅做的,为邹家做的,才是他一生的理想。 至于叶寒霜,她要自由,他放她自由。 可若是她身边,敢有其他男人。 千刀万剐,杀了她! ....... 半月后。 涠州,陆府。 陆家四小姐出嫁,其夫董照。 陆怀林对家中四姑娘的婚事格外重视,给陆亦璇备了厚厚的嫁妆。 董照家中关系简单,去年在涠州安置了宅院,离陆府不过两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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