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玖的脑袋都快埋进胸口了。 地里的青绿的稻谷挂在梢头已经有了几分重量,“邢二哥又施肥呢!”田坝上走过的村民吆喝一句,邢阿爹起身淡淡道:“嗯。” “嘿嘿,年年都是你家的收成最好,还是得勤快些,多施肥锄草。” 刘三水打这边路过,挑了担粪肥,头也不抬一下,差点撞上站在田坝上说话的人。 那人赶紧跳开,没好气道:“刘三水你诚心的是不是?这么大个人站在这你看不到啊!粪桶都怼我身上了。” 刘三水老实巴交的脸上局促的紧,眼光闪躲,“不、不好意思,没注意到。” “行了行了,晦气。”那人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自打上回被邢村长给训了,刘三水一家这段日子低调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村里没这家人,做什么都不声不息的,下地都挑着人少的时候才去。 邢阿爹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施肥,刘三水大步离开,跟被狗撵似的,以前村里人还算待见他们的,除了家里穷了点,人都是老实本分的,现在吧!村里人见着面都不跟他们打招呼,空口白话真是张嘴就来。 中秋佳节都过去好几日邢南也没跟赵宝根说什么时候进山,他做完地里的活去邢家接夫郎正好问了一嘴:“南哥咱们什么时候进山?” “不忙,家里还有点事,等过几日再说。”邢南垂眸杀鱼,手里的刀狠准快,眼底的戾气没被人察觉到。 裴文昭这事得尽快解决,哪有千日防贼的。 赵宝根“嗯”了声搬着小板凳跟他一块杀鱼,“南哥,我这心里最近总慌的很。” “慌什么?”邢南头也不抬,把砧板上收拾好的鱼丢进木盆中,伸手从水缸里又捞起一条,用刀背敲晕。 “夜里总是做梦,月哥儿肚子越来越大了,梦里、梦里...” 邢南开口打断他:“别瞎想,月哥儿能吃能喝的,三婶子前两日才让刘大夫给他把了脉,身体好着呢!你就高高兴兴的等着当阿爹吧!” 都是这么过来的,裴玖当初怀身子越临近生产期他也是越心慌,总怕出点什么意外,他懂赵宝根的心情,宽慰人的语气还是往常一样的没点波澜。 赵宝根傻笑:“嘿!说的对,我就是瞎想,你说小崽子会长的像我还是像月哥儿?” 他是个心大的人,好兄弟一句宽慰,他心思就转到了别的地方。 邢南:...... 他又不会算,怎么会知道还没出生的小崽子会跟谁长的像!
第一百五十三章 白天夜里王老三的手下都在镇子里来回扫荡, 他手底下的汉子们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好些百姓被吓得夜里睡觉都不敢开窗,镇子里议论纷纷, 这阵仗连衙门都给惊动了。 但他们一没伤人,二抢财, 只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在个个街道小巷来来回回的找人, 又没犯事, 衙门里也不好管。 与王老三相熟的官差私底下让他动静小点, 虽没犯事却也搞得百姓人心惶惶,王老三点头应下,不能跟衙门对着干, 这么多天都没在镇子里找到裴文昭的蛛丝马迹,王老三觉得他该是躲到乡下去了, 便撤回了大部分兄弟, 留了几个机灵眼神好的去盯着。 王老三没想错, 裴文昭确实没躲在镇子里,但也没如他所想躲到乡下哪个村子里去。 裴文昭把看守他的人打晕后趁着夜里楼里生意最繁忙时从后巷偷跑出了镇子, 裴文昭是有些小聪明,就是从没有用到对的地方。 王老三是清水镇的地头蛇, 镇子里遍布他的眼线, 裴文昭自然不会蠢躲在镇子里, 再说他什么上一文钱都没有,就是想躲也没人收留他。 他除了镇子就躲进了山里, 西山村肯定是不能回去, 裴大伟跟何红艳还在王老三手里, 他一跑,王老三肯定会去村里找他。 裴家没有什么亲戚, 何红艳娘家的阿爹阿娘早不在了,唯一的舅舅又是个烂赌鬼,早些赌的倾家荡产,两个小女儿都给送去抵债,媳妇儿硬生生被他给气死了,何红艳躲他弟弟还来不及,早八百年就断了联系,裴文昭就是想去找他,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乡下村子肯定是不能去,他在山里躲了快六七日,渴了喝溪水,饿了吃野果野菜,他不敢点明火,野草都是生嚼硬咽,从小被家里娇惯着自然不可能有邢南等人的打猎本事,短短几日就瘦的不成人样,他心底的怨恨愈发深重,恶念丛生,只想把裴玖碎尸万断,毁了邢家他才能解心头只恨,他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都是裴玖害的。 躲了这么久他也撑不下去了,这么多日没找到他王老三跟邢家人大概也放松了警惕,他趁着天入夜色下了山,刚出了林子在官道边就碰到了赶路的人,他赶紧低下头不敢作声,怕遇上来抓他的人。 赶路的人见他瘦骨嶙峋浑身肮脏,只当他是个乞丐,还好心的将剩下的干粮,半个粗面馒头塞给他,裴文昭接过馒头狼吞虎咽,头都不抬一下。 路人见他身无残疾好心感慨道:“小伙子有手有脚的何必堕落,上镇子里随便找个活计也能填饱肚子。” 裴文昭抬头露出双目,如毒蛇般阴狠的目光让路人心底一颤,不敢再多留,赶忙离开,身上发出一身冷汗,他想天才刚黑不会这么倒霉就见鬼了?那眼神跟恶鬼一样,他脚下步子越来越快,生怕后面的人追上来。 裴文昭冷哼一声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把结块打结乱糟糟的头发拨动挡住他的面容,朝西山村而去。 他两手空空怎么报仇? 他心里早计算好了,趁着夜深先回西山村看看,就是有人守着夜里总要睡觉吧? 漆黑的夜晚成了他最好的掩护,如他所想,守着村口处的俩人正倚靠着大树打瞌睡,他无声无息的绕了了一条小道。 裴家院里有灯光,他蹙眉小心翼翼的趴到门边去听里头的动静,院里寂静无声,只有昏暗的灯光能证明院里有人。 难道是王老三把他阿爹阿娘放回来了?他转头一想觉得不大可能,肯定是王老三的陷阱。 他紧咬后槽牙,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无声无息的隐入浓重的夜色之中。 “南哥,这几日你跟阿爹大哥都好生奇怪,是出什么事了吗?” 父子三人从王老三走后日日紧绷,白天还好,该做事的做事,只是总要留一个汉子在家里待着。 到了夜里三人更是警惕,睡不了一个时辰就要起身出去,开始两三天裴玖跟卫青燕他们还以为三个汉子就是起夜去茅房,后头是发现不对劲,哪有一晚上起夜四五趟的,就是吃坏了肚子也不能连着这么多天。 家里最近都没发生什么事,裴玖只能想到是不是铺子里出了什么事,转头一想也不对,阿娘天天都去铺子,要有什么事她肯定知道,可阿娘这几日也很疑惑。 从邢南跟邢阿爹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来,父子俩都是一个样,寡言少语面无表情的,邢东确实心事重重,一点动静就时不时往院外张望。 邢南大手一神搂住担忧的小夫郎,按住他的后脑勺把人扣在自个儿的胸口,温柔的亲了亲小夫郎毛绒绒的头顶:“无事,周云兰就快行刑了,不免会想到二哥。” 裴文昭的事自然是不能告诉他们,邢南思索着把近日来的反常推到了周云兰身上。 裴玖一听才想起来周云兰被判了秋后问斩,中秋佳节已过,离她被处刑确实没几日了,他没细想对邢南的话没有一丝怀疑。 从担忧又变成了心疼邢南,“嗯,你别想太多了,你好几日都没好好睡觉了,对身体不好。”他脸颊贴在邢南的胸口蹭了蹭。 邢南夜里起身都是小心翼翼的,没想到小夫郎竟然都知道,他心里熨帖,淡淡道:“嗯。” 一个字,带着缠绵悱恻的温柔,沙哑的嗓音像把小钩子,勾的裴玖心跳加速。 也不知道他小脑袋里想了些什么东西,脸颊贴在汉子的胸口嘴唇紧抿,脸上温度升高,温软的身子紧紧贴了过去,两只小手也不老实。 掌心的薄茧划过肌肤伴着一阵阵酥麻直击心底。 “你在干什么?”邢南的声音更加沙哑,被撩拨的带上了几分隐忍的欲气。 贴在他身上的人炙热的像是一团火焰。 裴玖眼睫微颤,感觉自个儿都要冒烟了。 他支支吾吾声音比虫蝇还要低:“没、没干什么,快、快睡。” “嗯~”邢南蹙眉喉咙发出难忍的沉吟。 裴玖羞耻的褪去了刚刚的小心思,挪动着离人远些,不老实的手掌从衣衫下摆抽出,双腿不慎蹭过大包,坚硬滚烫。 人还没躲开,又被捞进了怀里。 “想让我好好睡觉?” 裴玖哪里还有空间作声,微启的唇瓣被堵的严严实实,小巧的鼻尖都被压扁了去,呼吸都困难,双手推搡着,“呜...” 就他这点小力道,连半点空隙都没推开。 车厢接轨,刹那间碰撞出火花,让人失神眼冒星光。 “轻..呜~”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字,又被碰撞的失去了言语的力量。 邢南眼底温柔,勾人的嗓音轻道:“好。” 裴玖脑海中只有两个字“骗子”,却很快成了一团浆糊,双眸涣散。 捕猎的巨兽一般,紧紧咬住猎物的命脉,咬一口又送一口,凶狠又逗弄,直至猎物彻底臣服,巨兽才心满意足的舔舔牙根,松开奄奄一息的猎物。 没有意外,第二日裴玖根本起不来。 邢南穿戴整齐,裴玖红肿的双眼眯着一条缝幽怨的盯着他,整个人紧紧的裹着薄被,把口鼻都遮住只露出毛绒绒的头顶跟一双睁不大的眼睛。 感受到身后灼灼的目光,邢南转身把他从被子里捞出去,好笑道:“你自个儿惹火,还这么盯着我,天还热,别把自个儿闷坏了。” “那、那你也不能那样啊!”软糯清脆的嗓音跟破锣一样,裴玖撇嘴忿忿道,努力睁大双眼去瞪人。 骗子,嘴里答应的痛快,动作是一点没缓下来。 邢南勾唇笑了笑,一片宠溺,“怪我孟浪了,以后你说什么就什么好不好?” “哼。”裴玖转身侧躺对着墙面给他留了个后脑勺。 再也不信他的话了,哼! “今儿我让大哥跟阿娘去守铺子,孩子们醒了我带,你再睡会儿。”他宠溺的摸了摸小夫郎的后脑勺,等床上的人儿呼吸沉稳下来才出了房门。 家里汉子们都有心事睡不沉,早早的都起了床。 “大哥,今日还得辛苦你跟阿娘去守铺子,玖哥儿身子不大舒服,我想在家陪陪他。”邢南脸不红心不跳非常自然的对邢东说。 亲兄弟,邢东还能不了解自个儿的弟弟?揶揄的撇了他一眼,哼笑道:“知道了。” 卫青燕没多想,还以为裴玖生病了,担忧道:“哪不舒服了?他身体底子不好,要不去请刘大夫来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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