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渊看向那背对着他们的和尚,沉声道:“玄镜大师,打扰了。” 玄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却未曾回头:“两位此番并非专程为见我而来,只是想一窥我真容,对吗?” 叶沉鱼诧异不已,确实他们今个来雷音寺是为了祖母留下的那些嫁妆,只是不过半路兴起,想见一见这位传闻中的高僧。 萧临渊道:“我们前来拜见,是为了完成顾老夫人的遗愿,老夫人生前曾求见过大师,只是未能如愿。” 叶沉鱼唇角一抖,这样的借口萧临渊也能想的出来。 不愧是他! “萧大人有心了。” 玄镜一语道出萧临渊的身份,他道:“萧大人有什么困惑可以直言,我定尽力为你排解。” 萧临渊道:“听闻大师可观人心?我有什么困惑,想必大师一眼便能瞧出。” 玄镜问他:“你确定要我一观?” 萧临渊微微一笑:“还请大师赐教。” 他非故意刁难,而是觉得这玄镜大师有些古怪,他未曾回头就已知晓他的身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此人认识他,亦或者方才离去的那位女子认识他,并告知了玄镜大师。 所以他要一窥其真容,看看这位玄镜大师是真的得道高僧,还是在弄虚作假,蛊惑人心。 “那便,如你所愿!” 玄镜起身,握着那串佛珠转过身来。 叶沉鱼看着他,不由的吃了一惊,本以为这位得道高僧是个年过古稀的老和尚,谁曾想此人竟如此年轻。 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年纪,虽然是个和尚,但那样貌极其出众而且瞧着还有些眼熟。 像是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玄镜站在佛像下,长身玉立的身姿俨如冰山上一朵盛开的雪莲花,孤傲清冷,眉宇间却有佛家的慈悲为怀。 他打量着萧临渊,朗朗的声音直戳他的心脏:“我观萧大人心中有业障缠身,造就了一段因果。 而你眼下被业果困扰,泥足深陷,我有一言奉劝,越是害怕你越会失去,不如尽早放手,方有一线生机。” 萧临渊心神一动,他眯了眯眼睛,盯着玄镜问:“不知大师是以什么身份劝诫在下? 是得道高僧玄镜,还是顾相府的乘龙快婿,黎淮安,黎大人?” 第135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叶沉鱼听到黎淮安这三个字,瞳孔猛的一缩。 她想起来了,难怪她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见过? 她确实是见过,就在方才,她在石室中看见的那幅画卷,画中的黎淮安与玄镜大师长得十分相似。 不过就是年纪差了些,但那毕竟是十多年前的画像,如果黎淮安还活着的话,就应该是玄镜大师现在的样子。 难不成黎淮安没有死,当年死的另有其人? 叶沉鱼心中惊疑不已,她盯着那个叫玄镜的男人,想听他的解释。 然而玄镜在听到黎淮安这个名字,并未表现出慌张怪异的神情,他只是不解的问他们:“黎淮安是谁?” 看着他这反应,叶沉鱼忍不住在怀疑,难道是他们认错了? 如果当年死的另有其人,又是如何瞒过顾魁的? 顾惜颜总不能连自己的夫君都会认错吧? 萧临渊也有些困惑了,方才他看见玄镜的第一眼便惊觉他和黎淮安长得很像,是以才会猜测他会不会假死,躲在寺中避祸? 可玄镜的反应,做不得假,要么他当真不是黎淮安,要么就是他足够冷静,临危不乱。 萧临渊蹙了蹙眉:“你当真不是他?” 玄镜摇头:“我从未听过此人的名讳,不知萧大人为什么会把我错认成他?” 叶沉鱼道:“不是错认,是你和他长得很像,不知大师有没有亲人?你没出家之前,叫什么?” 如果玄镜不是黎淮安,那他同黎淮安或许有什么关系? 玄镜回道:“我没有家人,我自从出生就被人丢在了寺庙门口,是师父把我养大,给我取名玄镜。 我的师父是琼州白马寺有名的高僧,名叫伽涅,我是他最小的徒弟,因为辈分高这才得了一个“高僧”的称号。 你们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去太常寺调阅我的卷宗,里面记载的清清楚楚。” 叶沉鱼伸手扯了扯萧临渊的袖子小声的问道:“黎淮安也是个孤儿,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双生的兄弟?” 萧临渊也有此疑惑,他问着玄镜:“两年前,顾老夫人前来求见,你缘何闭门不见?” 玄镜道:“我只见有缘人。” 言下之意,是同顾老夫人没有缘分。 但萧临渊却不信他这托词,他道:“黎淮安是顾相的妹夫,十七年前死于一场意外。 他死后,他的夫人也就是顾相的妹妹顾惜颜,抛下襁褓中的孩子殉情而亡,前段时间他们唯一的女儿也出了意外,坠崖身亡。” 玄镜听完他的讲诉,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一切皆是命,万般不由人,两位其实也不必执着。” 萧临渊道:“方才见到大师,我还以为是黎淮安活了过来,大师难道不想见见这位同你长得相似之人吗?” 玄镜抬头,目光中无波亦无澜:“世间万象,无奇不有,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不怀好奇之心,不问俗尘之事,方得自在无边。” “既如此,是我们叨扰了,大师保重。” 萧临渊转身离去,只是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而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玄镜道:“大师可知,你这张与黎淮安相似的脸也许会惹出一段祸事。 京城认识黎淮安的人不少,大师若不想牵连雷音寺,便把你的这张脸藏起来。” 玄镜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佛堂之内,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抽了抽唇角,自言自语的道了一声:“失算了。” …… 离开雷音寺,叶沉鱼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萧临渊问他:“小舅舅,你在想什么?” 萧临渊如置身迷雾当中,头绪混乱难以理清,尤其是玄镜的出现。 他故意提及顾惜颜和黎清瑶的死,但玄镜依旧没有露出破绽,如果他是黎淮安,除非是失忆,否则面对妻女的死怎么会无动于衷? 还有在他们之前,前来拜访的那位神秘女子,她又是谁? 他敛住思绪,沉声道:“这个玄镜有问题,需要好好查一查。” 叶沉鱼点了点头:“你当时提到黎淮安的时候,我真以为他还活着,这世上怎么会有生的如此相像之人? 除非是双生的兄弟,巧的是玄镜是孤儿,黎淮安也是,如果他们真的是兄弟,死的到底是哪一个,真的不好分辨。” 萧临渊揉了揉她的头道:“别想了,本来就不太聪明,想得太多容易变傻,这些事情让我来查就好了。” 叶沉鱼哼了一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之前分明夸我很聪明,能成大事,果真就是敷衍而已。” 萧临渊失笑:“所以,你还当真了?” 叶沉鱼听着这话面色一愠,她有些恼的伸手就去挠他:“你什么意思,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足够聪明,得到了萧临渊的认可,结果是她自作多情了,这个男人还真是白瞎了一张好看的脸。 “明明就是你太好骗。” 萧临渊故意逗她,就是想让她转移思绪,别总是想着玄镜的事情,这些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 他只想让她的娇娇无忧无虑,开心快乐。 叶沉鱼跺了跺脚,气得张牙舞爪,两人打打闹闹的下了山。 坐上回程的马车后,叶沉鱼手里拿着萧临渊在下山的路上摘来哄她的野果子咬了一口,一脸的满足:“好甜,你也尝尝。” 她顺手拿起一颗,递给了萧临渊。 谁料萧临渊突然俯身凑了过来,一口咬上她方才咬过的那颗,评价道:“是挺甜的。” 叶沉鱼:“……” 她愣了那么一瞬,耳尖悄悄的爬上一抹红晕,有些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吃我的做什么?” 萧临渊盯着她染着红色浆汁的唇,脑子里不由的浮现出当日她醉酒时的画面来。 喉结微微滚了滚,他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道:“因为你的这颗比较甜。” 叶沉鱼简直难以招架,这个男人瞧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可是做出来的事情总会让人浮想翩翩。 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扭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就听林中传来一道惊呼:“救命啊!” 第136章 娇娇有危险 叶沉鱼探头看了看,求救声是从一辆马车里传来的。 那马车正在林间的山路上疾驰而行,好似是马匹受到了惊吓。 而驾车的车夫,已经被甩了下来。 她忙对着萧临渊道:“小舅舅,有人惊马了。” 此处是山林,行人不多,若无人搭救马车里的人或许凶多吉少。 萧临渊让凌越停了车,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发疯的马,因为疾驰而行,马车颠簸的东倒西歪。 有女子扒着车窗,露出了头来,虽然隔着一片竹林,但萧临渊还是认出了车里的人。 他面色一变,匆忙对着凌越道:“你守在这里,不要走开。” 说着,纵身一跃就朝着那辆疾驰的马车去了。 萧临渊追上马车跳了上去,他一手拉住缰绳,无意间一瞥看见那驾车的马腹上正在流血。 像是被利刃所伤。 他蹙了蹙眉,猛的用力拉紧缰绳,伴随着一声嘶鸣奔驰的马匹停了下来。 萧临渊跳下马车,他掀开帘子看着马车里的主仆二人。 其中那个妇人正是之前在雷音寺罗刹院外见过的。 而她身边的女人,就是那个头戴幕笠的神秘女子,方才正是因为看见她头戴的幕笠,他才认了出来。 此人和玄镜或许是旧识。 萧临渊打量着那神秘女子,冷声道:“夫人是故意把我引来的?不知你想要做什么?” 女子虽然经历了一番凶险,但却不见丝毫慌色,就连她身旁的仆妇都是一副沉稳持重的模样。 女子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萧临渊指了指那受伤的马腹:“这么明显的伤口,显然是有人刺下去的。 夫人身边的两个护卫,都是顶尖的高手,轻易进不得你的身,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故意为之。 你们故意选择在我的马车出现时,制造惊马意外,又在车窗前露出了头让我发现你就是雷音寺中那个头戴幕笠的神秘女子,为的就是把我引到这里。” 女子看向他,声音中透着欣慰:“你很聪明。” 萧临渊不解的问道:“夫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女子勾了勾唇:“你猜?” 萧临渊忽而想到什么,正要转身就听腰上坠着的骨哨发出共鸣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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