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柏年心里叫苦,却不敢吭声,人可是在倚翠阁出来的,要露馅也得是面前这位大意了吧。 那人把面前的盒子推给他,从怀中抽出一方黑巾遮面,“你趁乱从后院井里逃出去,我走别的路。” “若是被捉住了,你只要咬死不认,王爷定会救你出去的。” 说完便打开窗,从二楼跳了下去。 温柏年心想也是,这么大的事他一人可担不下来,他为王爷尽心尽力,王爷一定不会弃他于不顾的。 他不会武功,不能弃窗而逃,便只得按着那人说的做。 他把盒子揣进怀里,偷偷打开一条门缝,看着外面红白相接,骇得一抖,差点把盒子抖出来。 眼见战场离自己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温柏年看准时机,打开门一手遮面一手抱着盒子从另一面暗楼里下去。
第二十八章 弃或是留 他一步三回头,一直跑到后院,看到后面没有人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他来不及管其他,连忙把盒子放在一旁,撩开袍摆刚要跨进井里。 一柄长剑蓦地横在他脖子上,温柏年呼吸一窒,看到眼前锦衣华服的男子,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温大人,你以为你还跑得掉吗?” 若说之前他还想挣扎一番,此刻被人道出家门,他才知道自己今天是彻底栽了。 而在另一头,和温柏年在房中议事的那人刚刚跳下窗,余光中一凛寒光袭来,那人下意识往一旁躲开,手臂上还是被剑锋擦过,霎时间鲜血溅洒。 那人吃痛,却不敢哼一声,看着眼前的同样蒙着黑布的黑衣男子,刻意压低声音道:“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并不跟他废话,提剑就来。 那人身上有几分功夫,手无寸铁,竟是和那黑衣男子周旋了几个来回,不过他此刻负伤,再打下去恐怕会招来更多的人,那时再跑也来不及了。 他不再恋战,一掌拍落黑衣人手上的剑,往地下丢了一个小球,黑衣人见势赶忙后退,夜里暗巷中陡然炸开一阵白烟,待到白烟散尽,负伤男子已经消失不见。 栖衡撤下面罩,也不在意那人跑向何处,掏出帕子给自己的剑擦血。 身后响起一阵戏谑之声,“主子要你装装样子,你还真入戏了,打算歃血献祭?” 栖衡收剑入鞘,抬头看着坐在飞檐上的锦衣男子,“血是他的。” 锦衣男子一个翻身跳下来,落到他面前,“身份确定了?” “他刻意隐瞒了招式。” 锦衣男子和栖衡对视一眼,“那就绝对是他。” 慕桑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来,大大松了一口气,还不忘拿面具给自己扇扇风,“行了,温柏年和那个冒牌货已经被京畿卫押走了,咱今儿的任务已经完了。” 他一胳膊肘别住栖衡的脖子,“走,兄弟请你喝酒怎么样?” 栖衡毫不客气把他的狗爪子拿下来,“回去给主子复命。” 慕桑耸耸肩,也没强求他,自个儿拿起腰间别着的小酒壶往嘴里灌。 栖衡看着他那个金色小酒壶,不正是方才扮演那个纨绔浪子的时候的道具么,没想到他居然连做正事的时候都还不忘喝酒。 栖衡嘲弄道:“方才那出戏让你找到真实自我了?” 慕桑咽下酒,推了他一把,“什么真实自我,我可告诉你,阿越快回来了,你可别在他跟前乱说啊。” 栖衡挑眉,“看心情吧。” 慕桑差点想一壶给他砸过去,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无他,心疼酒。 * 温也急匆匆赶往宣王书房,正要进去,小厮在外面拦住了他,“庶妃,王爷现在不在书房,王爷说了,这里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温也心中焦急,“往日里王爷这时不应该在书房吗?” 小厮还记得上次他放温也进书房,本以为他有几分手段,却没想到被钟卿逼得灰溜溜出来之事,连累他也挨骂,眼里便露出几分不耐烦,“这小的可就不知道了,庶妃要是没其他事,就去别处问问,可不要为难小的。” 温也皱眉,没有心思管他对自己什么态度,又忙不迭赶往别处。 今日一早,他就听夏氏那边传来消息,说他父亲因为收受贿赂被押入大牢,皇帝震怒,当即就下令大理寺的人去温府搜刮证据,果不其然,官兵从温府中搜刮到大笔赃款,人证物证俱在,温柏年又贪墨那么大一笔财物,便是流放远疆都是轻的。 随后温府所有人便都被带走,一并押入牢中候审。 夏氏的父亲是大理寺少卿,得到这些消息很容易,温也明知她是故意放出消息本是想教自己着急,却也奈何不得她。 温也已经外嫁,自然不用再受母家牵连,可是他的妹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平白遭受这些冤屈。 温也可以不顾念那个没有感情的温府,却不能不管唯一的妹妹。八壹中文網 他跑到下人的院前,问了管家,后者见他这般狼狈,想是在府中已经跑遍了,一时也忍不住心生恻隐,“庶妃莫要着急,王爷下朝后去了五皇子那里,想是不一会儿便回来了。” 他这话已经给温也透露了信息,宣王这时候去找五皇子,无非是为了他父亲的事情。 温也领了他这份心,“有劳告知。” 但心中却更加不安了,温柏年贪污受贿赃款可不小,他不相信若不是借了宣王的风,温柏年能从中获取这么大的利。 现在宣王忙不迭去找五皇子,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想。 温柏年受贿一事,或许其中另有隐情,其中甚至干系到这两位皇子。 宣王如今无非只有两个选择,弃还是留? 宣王肯暗中动用自己的势力保下温柏年,前提得是温柏年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若是温柏年的价值不足以让宣王耗费精力,那么整个温家...... 可他就算把这其中层层厉害关系琢磨透了,他也只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 他可悲地发现,自己费尽心机,却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妹妹的命运。 * 五皇子府。 傅崇晟重重地摔了傅琮鄞一巴掌,“你不是说没事吗?为什么他们出手那么快,明显就是早有准备!” 傅琮鄞偏头,眼中闪过一抹阴狠,那一巴掌像是狠狠践踏着他的自尊,这个草包,这么沉不住气,自己手下人没藏好尾巴,反倒来找他兴师问罪。 他眼中酝酿着几分杀意,又很快被他掩盖,抬头一脸歉意道:“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了三哥。” 傅崇晟也是方才在朝堂上被温柏年一事吓着了,太子远在渌州,却还能在京中给他们使绊子。 他性子本就容易浮躁,一想到之前傅琮鄞还信誓旦旦同他说不会查到他们身上,各种繁杂心绪使他根本静不下心来细细思考,便一时冲动打了傅琮鄞,这会儿见他红肿着脸,一时间又有些愧疚。 “颂轩,我、我方才是一时急疯了,你的伤打不打紧?”
第二十九章 好好疼疼你 傅琮鄞眼中闪过一抹讥笑,出口却是另外一番模样,“三哥说的哪里话,正所谓长兄如父,此事确实是我掉以轻心,兄长教训得是。” 傅崇晟见他面上并无异样,这才放心下来。 “三哥也莫要担心,我们不过是利用温柏年做个接头人,他一个小小主事,还攀咬不到我们头上。” 傅崇晟还是有些担忧,此刻也顾不得钟卿此前劝他勿造杀孽的话,“怕就怕他知道些什么,为了保命,把你我兄弟二人供出来,为以防万一,我们是不是该——” 傅琮鄞道:“还不是时候。” 傅琮鄞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怕事情败露,想要先一步下手杀温柏年灭口。 傅崇晟道:“为何?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 傅琮鄞心中暗骂一声蠢货,但还是耐着性子道:“现在温柏年坚信三哥会救他,因此并没有供出我们的意思,所有人都以为只是他一时糊涂收受了贿赂,若是我们暗中把他处理了,不是明摆着告知天下人,温柏年受贿一事背后另有隐情?” 傅崇晟大惊,脸色一白,他扶住身后椅子扶手,勉强站定,“对,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想得周全。” 傅琮鄞替他沏了一壶茶,鼻尖萦绕的清茶香气让他心中稍定,傅崇晟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心有城府,却是不争不抢,这些年为他献了许多计策,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m.81ZW.m 此时听他一言,更是把他当成救命稻草一般,“那,温柏年要是供出我们怎么办?” 傅琮鄞嘴角勾起冰冷一笑,“那就给他好处,让他心甘情愿为我们顶罪,”他端起茶盏,用盖子轻轻刮去茶水上碍眼的淡绿浮沫,“不过那时,朝中人只怕没那个闲心去关注这点小事了。” 若是那人死在外面了,谁还会管一个芝麻小官受贿一事呢? * 温也一直在府门前等着,眼巴巴望着宣王回来,虽然知道宣王很有可能会选择舍弃温家,但他还是想去试探一番宣王的意思,要是真到了那个地步……大不了豁出去了便是。 钟卿站在转角的假山石后,看着温也走来走去老半天了,却一直没有动作。 慕桑低声道:“主子,此时正是在夫人面前博得好感的时候,您要是替他救下温小姐,他定然会感激你。” 钟卿眼神微眯,眸中酝酿着几分狡黠,“感激不等于感情,他再感激我,也不会因为感激对我投怀送抱,反倒更会觉得我有所图谋,这几天他对我有多抗拒,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慕桑思忖一番,觉得钟卿说的也在理。 他略显迟疑道:“那主子不准备帮夫人了吗?” 钟卿定定看了那人半晌,转身离开,嘴角却噙着一抹笑,“帮,但这次,我得收点利息。” 慕桑看着主子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心中打了一个寒颤,回头看了一眼温也,默默为他鞠了一把泪。 午时,宣王终于回来了。 温也看到门口那辆马车,心里急切,却先是整理好仪容,殷切地迎上去,“王爷。” 傅崇晟难得见他等自己一回,明白他这是迫不及待想为自己父亲求情,刚想打发他,温也却先道:“王爷操劳半日,想必还未曾用过午膳,妾已在院中备好了饭菜等候王爷。” 傅崇晟见他没有如自己想象那般哭闹求情,不由得高看了他几分,因为温柏年一事,傅崇晟心中对温也还是有几分愧意的,再者美人相邀,傅崇晟也不忍拂了他的好意。 温也既然有意去讨好宣王,自然也做足了功夫,知道他喜欢吃的饭菜并不是什么难事。 饭桌上,温也站在宣王身旁替他布菜,素白的细指执着玉筷,温润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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