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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歌，是我。”楼云歌一脸茫然。 “云歌，听不出我的声音吗？我是秦萧澜，是你师兄。” “秦萧澜，秦萧澜。”楼云歌低声叫着他的名字，他从来没叫过他名字，都是一直叫师兄，他本该感到欢喜，此刻却心如刀绞。 “是，我是秦萧澜，云歌”他将他搂进怀里。 “放开我，你这登徒子，想对我做什么？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怎么有哪里不太对劲？ “我是谁？” 秦萧澜仿佛被雷劈中，已经感觉不到心痛了。 “秦萧澜，我是谁？既然你说你是我师兄，那你一定知道我是谁吧？”他笑眯眯的，眼睛看不见，耳朵却能听到，他听到了压低的哭泣声，像受伤的狮子拼命的压抑着低吼。 “秦萧澜，你是有什么伤心事吗？是不是你也不知道我是谁？没关系，我不问了。”他觉得他还是很善良的，不能触碰别人的伤心事。只是好奇怪，这里到底是哪里，他为什么不在自己家，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第23章 回忆是把封喉刀 楼云歌不记得以前的事，最痛苦的是秦萧澜，楼云歌自己却觉得并不重要，就是有一样不太好，他的眼睛看不见，时常撞到这里碰到那里，秦萧澜为他不受伤，将屋里搬空了，又将他所到之处全部清空，只剩下偌大空旷的庭院和一览无余的房间。 秦萧澜给他请了无数大夫都不能诊断出原因，楼云歌只能接受这个无情的现实，他真的失明了，这天楼云歌待在房间里无聊，想出去晒太阳，秦萧澜有事出门去了，他只好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试探着，手里拿着根竹杖。 “小少爷真可怜，年纪这么小就要遭受这么多磨难。”楼云歌听到附近有说话声，他歪头听了片刻便停下来，这个小少爷是在说他吗？ “你是新来的你不知道，以前吶，小少爷活泼健康，全庄上下没有不喜欢他的，小少爷对我们下人都是和和气气，温和有礼，虽然时常调皮了点，但府里有他，哪里都有乐趣，大家伙儿都乐意宠着他，尤其是少爷，捧在手里当个宝贝，自从小少爷失明失忆后，就经常见到少爷独自一个人，不是站在那里看着小少爷发呆，就是一个人闷在书房喝酒” “都怪那个苏遇安，给小少爷下毒，将他害成这样，他死了活该。”楼云歌深吸一口气，笑容满面的出现在她们面前，“我听到有人在说我坏话啊，让我听听是哪位姐姐” “哎呀，小少爷，我们不是在说您坏话，我们是……”旁边的人用胳膊撞了她一下，“小少爷，饿了吧？我去给你端点心好不好？你最喜欢的桂花糕。” “姐姐你记错了，我不喜欢吃甜的，也不喜欢桂花糕。”身后传来磁盘落地的破碎声。 两个侍女刚要行礼，被秦萧澜挥手示意，“姐姐们，能不能给我做一盘荷花酥，要咸味的。”侍女们忙应声退下。 云歌，你失忆后就连喜欢的口味也变了吗？那你还能不能记起我，记得我们当初对彼此的誓言，你真的就这样把我忘了，秦萧澜内心揪痛，眼底通红，是他的错。 秦萧澜弯腰捡起地上的糕点和碎片，“谁？” “是我”秦萧澜对他笑，笑容苦涩，他看不见。 楼云歌听出是他后欢喜一笑“秦萧澜，刚才是不是你” “嗯，我不小心打碎了碗，这就找人来收拾”他待不下去了，怕再待下去他会疯，跌跌撞撞离开。 楼云歌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立刻收起笑容，摸索着向前蹲下，在地上摸到破碎的瓷片，和滚落的桂花糕，他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在胸口揩了揩，小口小口的咬着，眼泪滴落在地融入土里。 这些日子秦萧澜的痛苦他能感觉到，要是不装做没了记忆，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一夜的记忆成了插□进他心里的刀，涓涓冒血，没有愈合的可能，秦萧澜，秦萧澜，他在心里低声呼唤。 “云歌，今晚有花灯会，我们去逛逛好不好？” 楼云歌一怔，花灯会，记得去年的花灯节上，秦萧澜送给他的那盏兔子灯，后来被他放到哪里去了？明明才一年不到，他却觉得好久远。 “好”他听到自己的回答。 他自小在临安城长大，对城里的一角一落都无比熟悉，秦萧澜陪在他身边，不时给他说着有趣的见闻，他一直微笑着做个忠实的听众。 “小心这边人多，我牵着你的手就不会丢了。” 秦萧澜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拉着他的手，走到一处花灯摊位前，秦萧澜将一盏灯放在他手里，他用手感受着，是兔子，“还记得去年我送了你一盏兔子灯，你写下心愿塞进灯里，后来……”后来那个花灯小哥告诉他，祈愿要用祈愿灯，他掏钱买了盏小灯，和秦萧澜一起放入了河中。 “你把那盏灯放入河里时笑得很开心，那盏兔子灯，赶路时你都宝贝得不行，一次抓采花贼时在客栈里弄丢了。”原来是被他丢在那间客栈了，他记起了，那几天他和秦萧澜闹别扭，最后也没注意，就丢了。 楼云歌走到摊贩跟前“小哥，麻烦给我一支笔，一张纸”秦萧澜心里一动，“你转过去不要看” 楼云歌写下心愿小心翼翼的折起来，又掏钱买了盏小灯将纸条塞进去递给他“师兄，你帮我去将它放了吧”秦萧澜有些激动，他好久没听到云歌这么叫他了，他以为再也听不到。 “好”这次他没有取走纸条，也没有打开，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他不想再收获一个不会实现的愿望。 这次他没有再给他捏糖人儿，也没有再给他买汤圆，他牵着他的手一直没放开，两个人沿着河边慢慢走，直到街上人群渐渐散去。 楼雁想带楼云歌回青云山时被他拒绝了，楼雁看着昔日活泼开朗的孩子变得如今这般沉默寡言，心里很难受，他没有做好一个父亲，这些年他一直沉浸在丧妻之痛中，一心寻找凶手报仇，错过了云歌的成长，等他想弥补时，他的儿子已经成了这般模样。 “宝儿，爹不逼你，你想待在哪儿就待在哪儿，只要你高兴”楼云歌一愣，他好多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他印象里，很小很小的时候，娘亲总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宝儿乖，宝儿乖，爹爹马上就回来了，我的宝儿是世上最乖最可爱的宝宝了。”他以为他爹不喜欢他，所以每次待不了几天就走了，现在看来并不是，他爹只是太爱他娘。 楼云歌失去武功，他不想再变成废人，于是依然想拿起剑，这日他趁着天气不错，找到小库房，那里有许多的兵器，他闭着眼睛也知道那些兵器的摆放位置，他径自走到靠窗那一排剑的位置，伸手去摸其中一把。 “当心”一只手抓住了他，“这些剑没有剑鞘，会割伤手”秦萧澜带着他的手摸到剑柄，他伸手解下来拿在手里，手指能感受到剑身锋利的冷意。 “想练剑吗” “可以吗”他本以为秦萧澜不让他再碰这些。 “我们去宽敞一点的地方。” 楼云歌内力尽失，招式还在，秦萧澜陪他过招不用内力，一直给他喂招。 “师兄，接我一招。” 那些年，他每学会一招半式就拉着秦萧澜一起比试，秦萧澜怕伤着他不敢出全力，每每惹得小少爷炸毛说他不认真。楼云歌一招一式刻在身体里，两人就这样用同样的剑法，时间长了，楼云歌感到体力不支，果然没了内力还是不行吗？这样就连平常的小毛□贼都打不过，又怎么独立呢？ 就在他分神之际，手中的剑被打落在地，秦萧澜有点惊慌，“伤到没有？”将他的手拿起来反复查看，幸好没事。 “滴沥沥……” “什么声音？” “是白白，你的鹰” “鹰，我养的”他忘了他还有个白白，自从醒来他每天过的浑浑噩噩，好多人和事都不再刻意去想起。 “滴沥沥……”楼云歌一伸手，手腕一重，白白落在他胳膊上，他轻轻抚□摸它的毛，用下巴蹭它的头，“你把它照顾的很好” 秦萧澜猛的抓住他的手，“嗯，我是说，既然是我养的，你肯定也会帮忙照顾它，它是不是很乖？” “它很乖，像你”，秦萧澜松开他的手，他还以为…… “它喜欢吃什么？” “竹虫，明明是老鹰，你却喜欢拿虫子喂养它，导致它除了竹虫什么都不吃” 白白在他脸上亲昵的蹭来蹭去，蹭的楼云歌痒痒的，笑得停不下来，秦萧澜在一旁看着既羡慕又心疼。
第24章 相见不如怀念 楼云歌消失了，秦萧澜找不到他，他几乎问遍了所有人，都没有人知道他在哪，他怀疑是师父把他藏了起来，可师父要带他走时他拒绝了，秦萧澜想起了余勉笙。 余勉笙武林大会上拿到的那块江湖令，能让武林盟帮忙做三件事，只要不违背道德侠义，余勉笙答应帮忙。 天下英雄都知道了，沐剑山庄丢了位小少爷，热心的江湖人帮忙寻找，秦萧澜许下万两黄金的承诺，一时间，江湖涌动，可谓精彩。 自碧龙潭一役后，很多人殁了，武林盟为那些牺牲的人哀丧三月，其实说白了，能去碧龙潭的，除了贪图利益的，和好事观望的，真正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们并不想参与其中，他们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江湖是年轻人的天下，由着年轻人去争夺去创造。 四大世家里，苏家已经逐渐没落，苏孟凡两个儿子，一个投了朝廷，一个成了奸邪，苏孟凡只好从旁支里挑出资质尚佳的来培养，可他年纪渐大，又受了那么多年的禁锢，感到力不从心。 余勉笙的江湖令一出，一时间消息满天飞，有人说在洛阳见过楼小公子，他在茶馆喝茶听曲，有人说在西湖见到他，与女子泛舟湖上，众说纷纭，真真假假，一时分不清，秦萧澜被折腾的大江南北到处跑，不论真假，他都要去走一遭。 “笨蛋” “余大哥，你说谁？”余家堡里许迎川正抱着他的酒瓶子小口小口眯着，这会儿都快醉了。 “还能是谁？” “可是，秦大哥对他，师弟的，嗝～感情，真让人，嗝～感动” “你喝多了，不许再喝”余勉笙抽掉他的酒瓶。 “咦？你是谁？为何，抢我酒，嗝～” 余勉笙“……” 得，喝得都不认人了。 余勉笙揉着他的娃娃脸，眼里是微微的柔情，还是这副样子的讨人喜欢，养着吧，养得起。 秦萧澜三个月跑遍了江南府，四川府，余家就在蜀中，他路过时去了余家堡探望余勉笙。 “还没有找到” “上次听说他在晋阳，等我赶到那里时，见到的只是和他相似的人” “你这样，吃得消吗？”万年冰川也会关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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