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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三想，不知不觉，凌平安马上就要四岁了，他离开京城来到这个地方生活也快五年了。 好像只是做了个梦，再醒来梦里的一切就离自己远去了，仿佛自己从来没有做过暗卫，也从来不认识什么景王什么慕廿辞。 仿佛自己生来就是安安的爹爹，使命就是养育他呵护他，让他平平安安长大。 凌三想起自己刚出京城的时候，因为顾临昭给的赡养费非常可观，他着实逍遥了一阵子，每天游山玩水，吃吃喝喝。 直到他路过青州，青州所辖甚大，辖内一县出现旱灾，百姓颗粒无收，只好举家逃荒。 他一路从最繁华之地而来，遇到了逃命的最贫穷之人。 他眼睁睁看着有人在他面前活活饿死，他一路看一路把身上的银子和值钱的东西都掏了。 最后跟着流民到边山村的时候，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 好在边山村的气候宜人，四季分明，周围环山，山林茂密，一条河流穿山而过，两岸水田连成一片，这意味着生活在这里的人不会饿死。 这时候肚子里的平安已经长得足够结实，不怕他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比如去山里打猎。 凌三就靠着一身武艺，换来丰富的猎物，赚了钱盖了房。 在肚子大的出不了门的时候，就默默收拾自己的房子院子和菜地，等第二年的春天，自己偷偷生了个大胖小子。 好在他提前买了头母羊，用羊乳喂大了小平安。 凌平安许久没听到爹爹说话，就推了推他：“爹爹，我刚才问你话呢？” “啊？安安问什么了？我刚刚没听见。” 凌平安笑嘻嘻地说：“我问，今年我可以看到我娘吗？爹爹不是说等我长大就可以见到娘吗？那等我四岁我就长大了呀。” 凌三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嗯……安安啊，爹爹说的长大，是长到像村里大牛哥那么大。不是四岁那么大。” 凌平安一听就不乐意了：“四岁还不够大吗？我每一年都觉得自己长得很大了呀，现在在看三岁的小孩子，就真的是小孩子嘛。 我不管，为什么要长到大牛哥那么大才可以见到娘亲。那我还要等多少年啊？那娘亲是不是我越大她就越不记得我了啊？” 凌平安说着说着就伤感起来：“为什么别的小孩子都有娘亲，我的娘亲却不要我。 是不是爹爹你做了什么坏事，让娘亲生气了？所以才躲起来不见娘亲啊？呜呜……” 凌三见儿子开始掉金豆子，心疼得不行：“安安乖，娘亲没有不要你。你说得对，是爹爹做错了，所以要躲起来。 等安安再大一点，再懂事一点，爹爹再跟你说娘亲的事好不好？到时候你要是不想要爹爹，爹爹也会放你跟你娘走的。” 凌平安一听，忙钻到凌三怀里急道：“呜呜……我没有不想要爹爹……呜呜……我不见娘亲了，爹爹你不要不要我，呜呜……” 凌三轻柔地抚摸儿子的背，说道：“爹爹也是第一次给安安做爹爹，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安安一定要跟爹爹说，好不好？ 安安说出来，爹爹都会改的，就是你娘亲的事情，爹爹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你说。等你再长大一点好不好，到时候爹爹一定告诉你。嗯？” 凌平安稍微止住了哭声，弱弱道：“嗯。” 小孩子哭累了，又被爹爹舒服地抱着，一会儿就困了，睡着之前咕哝了一句：“爹爹没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 三月廿三，凌三带着儿子来到青山镇最大的酒楼，仙客居。 凌三豪横地扔了一锭五两的银子给小二，大声道：“楼上天字叁号房，一桌小儿生辰宴。” 小二高兴地接了银子，高声重复：“天字叁号房，小儿生辰宴！公子，小少爷，这边儿请。” 凌平安今天不让凌三抱，一定要自己走路，所以凌三微微弯着腰，牵着他一起上楼。 他今天穿了一件松霜绿袄，凌三给他梳了时下镇上孩童流行的双髻，坠了两根翠色流苏，额头还点了颗小红痣。 凌平安爱笑，路遇的各个大娘小媳妇都对他赞不绝口。 凌平安很高兴自己又长大了一岁，为了证明自己不用爹爹牵着也可以走楼梯，便挣脱了爹爹抓着的手，一个人爬上楼去，边爬边喊：“爹爹，你来追我呀。” 凌三真是服了，这么几级楼梯，还不够他施展一下轻功的，便慢悠悠地回：“好，你先上去。爹爹马上就来追。” 凌平安一听，爬得更快了，等爬到顶楼，爹爹还没来，就想躲进房间藏起来，吓唬爹爹。 可是他才四岁，他只知道天字怎么写，叁他不认识。 听到爹爹脚步声要上来了，便急着看房间门牌，一看到天字就钻了进去。 天字壹号房内，慕廿辞看着突然钻进来的一脸懵圈的小屁孩儿，皱起了眉。
第四章 莫名亲切？ 凌平安虽然比同龄人早熟，脑袋瓜子也比他爹爹聪明许多，但是毕竟现在才满四岁，乍一眼进错了房间，看到桌后面坐着个不苟言笑的大人，一看就很凶的样子，瞬间懵了。 凌平安努力想挤出点话语：“我……我……” 慕廿辞看着小孩儿不知所措语无伦次的样子，居然觉得有点可爱，而且这小孩儿不知为什么看上去还有点眼熟。便露出个堪称温柔的笑容，朝凌平安招了招手。 “小朋友迷路了？过来叔叔这里，叔叔叫人去帮你找你爹娘好不好？” 讲真，慕廿辞笑起来的时候气质还挺能骗人的，一张脸迷惑起小孩儿来杀伤力十足。 纵使凌三从小对凌平安的教育都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以及不能听陌生人的话。凌平安还是眼朝前这个突然气质变得温柔，并且莫名觉得亲近的人走了过去。 凌平安眨着大眼睛：“我……想逗我爹爹，就先跑上来了。但是我……还不识字，就走进来了。” 慕廿辞明白了：“哦？原来是走错了呀。没关系。既然是玩捉迷藏，就多躲一会儿。” 凌平安小声说：“不不用，我就是逗一下他，不是玩捉迷藏，要是爹爹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话刚说完，就传来凌三着急的声音。 凌三虽然故意放慢了速度，但是还是没有一会儿就到了天子叁号房。结果找遍了雅间各个地方，又把隔壁几间没客人的地方也找了，还是没找到人，当下便着急起来。 “安安！安安！你在哪里？出来吃饭啦。”虽然着急，但是凌三的声音依然温柔，生怕吓着儿子更不敢出来。 凌平安看向慕廿辞，无奈地摊起小手：“你看吧，他着急了。我先走啦，谢谢叔叔。” 慕廿辞只好微笑点头：“去吧，帮我把门关上。” 凌平安朝他鞠了一躬，就着急转身跑出去了，跑了还不忘把门带上。慕廿辞想，这小孩儿还挺有意思，便又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账本。 凌平安刚一出现，就被敏锐的凌三发现了。当下就上前两步把凌平安抱在怀里，久久不说话。 凌平安摸摸爹爹的头，小声道：“对不起，爹爹。我不识字，走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凌三“唔”了一声，慢慢松开他，抬头看了一下凌平安进的房间门牌：天字壹号。 “里面没人吗？门关得这样紧。”凌三疑惑地问道。 “有啊！是个非常好的叔叔，他以为我在跟你捉迷藏，还让我躲藏一会儿呢。” 凌三不满：“好什么好，你差点吓死我了。” 凌平安笑嘻嘻：“爹爹你每天都说要被我吓死了，嘻嘻。” 凌三一把抱起儿子，放到座位上坐好，佯装不高兴：“你吓我觉得很开心啊！凌平安？” 凌平安立马收敛了笑容：“没有，爹爹一个人养我那么辛苦，我怎么舍得吓爹爹，是我不好，我错了。” 凌三这才露出微笑：“逗你啦！哈哈哈，再等一下，你最喜欢的烤鸡翅和芙蓉蒸蛋就上来啦。” “嗯嗯！谢谢爹爹。安安今天也非常开心。”凌平安边点头边摇晃着他的两条小腿，椅子太高，他都想直接站在椅子上吃饭了。 父子俩开心得吃了一顿，凌三便带着儿子去逛街。等晚上到了，再用轻功爬到仙客居楼顶，带儿子看夜景。 另一边，慕廿辞终于看完了仙客居和其他几家店铺近几年的账本，发现不少漏洞，把负责管事叫来骂得狗血淋头。 李管事也很委屈，这位大爷从来都京城坐镇，要查账也是去各大州府查，怎么今年会突然跑到青山镇这种小地方来。他自从接手仙客居之后，一直兢兢业业，做过最坏的事就是让自己侍妾的弟弟当了一个布庄的掌柜，其他的他可没敢做啊。 李管事头埋得极低，卑微道：“是，属下的错，属下这就叫各家把账重新理一遍，查漏补缺。” 慕廿辞看到这种唯唯诺诺的人就没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下去吧！” 李管事领命，刚准备转身又被叫住。 “这儿烤鸡不错，送几只去府里。”慕廿辞起身，打算出去走走。自从昨日来了这个小镇，他还没有出去逛过。 李管事可不想和慕家家主走一路，赶紧领命先撤了。 慕廿辞也不在意，小地方的管事果然上不得台面。 他不过在京城待腻了，随便找个地方躲个清净，就吓得人连夜把几年的账本一股脑送过来了，真是气人。 - “爹爹，你看，那边有人在胸口碎大石！我们也去！”凌平安骑在凌三的脖子上，用小手轻轻拍了拍爹爹的头。 “好咧！安安坐稳啦。”凌三叮嘱着，就往人潮聚集处走去。 众人围成圈的场子中心，正有个大汉躺在两根板凳上，他的同伴正在他胸口放一块平整的方形大石头。 另有一个伶俐的小姑娘，用手举了个大盘子，大声吆喝：“各位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江湖十大奇技之一，胸口碎大石，马上开始。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哎呀！谢谢这个小弟弟，祝你平安快乐！” 凌平安开心地回道：“谢谢姐姐。”然后一眼都不眨地看场上的表演。 只见躺着的大汉一声大吼：“吼！来吧！” 同伴便举起一柄大铁锤，用力一抡，“咚”的一声巨响，石头应声碎裂！ 围观的众人：“好！” 凌平安也激动地啪啪啪鼓掌，小手都拍红了。 大汉从板凳上起身，抖落一身石灰，双手抱拳行礼。 这时，举盘子的小妹又开始绕场一周：“感谢各位客官的捧场，如果您觉得还满意，可以赏钱一二，多少都是心意！感谢这位客官的捧场，祝您万事如意……” 凌平安看完了砸石头，就让凌三去其他地方了，不过他还沉浸在石头砸下去那一刻：“那个叔叔好厉害呀！那么大的石头，他不怕被砸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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