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贺单于。”楚星舒随着蒙夕染一起举杯。 身旁的一名年轻将军,暧昧的笑问:“四王子身旁何时多了这样一个比娘们儿还娇的男子?” “这位云若初公子是我新结识的朋友。”蒙夕染脸上不自觉露了一丝羞怯。 甘尔乐的目光恨恨的落在楚星舒脸上,嘴里唔唔叫着。 “小美人,你怎么了?”蒙尔泰轻勾了一下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脸:“如此着急,可是饿了?” “唔唔——”甘尔乐猛摇头。 楚星舒心中一紧,垂着眼帘掩饰心中情绪,只盼着甘尔乐不要蠢到直接暴露自已,这样两个人就都别想逃了。 “不是饿了……”蒙尔泰顺着甘尔乐的目光停在楚星舒脸上,那锐利的眸光仿佛要将人盯穿。 楚星舒抬眸,狭长的美目含笑的回望过去,看不出一丝异样。 蒙尔泰低沉的声音,缓缓道:“不是饿了,看来是想喝酒?”他一把扯开甘尔乐堵嘴的布团,举起银制觯杯,递到她唇边:“喝吧。” 甘尔乐用嘴含过酒杯,连杯带酒吐到了蒙尔泰身上,弄湿他的前襟。 “大胆贱俘!”几名将土欲上前,被蒙尔泰挥手拦住,他掸了掸衣袍,唇角轻扬,笑意却未达眼底,略带粗糙的食指抹干她唇角的酒渍:“你这性子倒比我草原女儿还烈,有意思!” “呸!”甘尔乐恨恨的看向楚星舒。 “你一直看着那位云公子做甚,你们……认识?” “我……” 甘尔乐咬住唇瓣,她虽然讨厌楚星舒,可眼下他化名云若初,再明显不过是来敌营做细作,眼下自已与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索性装着不认识尤佳,他若不救自已,再暴露他也不迟。 “什么云公子,雾公子的,你们蛮夷的人,我岂会认识?” 蒙尔泰挑眉,静静的盯着甘尔乐,“那你为何盯着人瞧?” 甘尔乐眼睛滴溜溜一转,嘲笑道:“又不是我一个人盯着他瞧,单于也不看看你帐内这帮如狼似虎的猛将,个个都快馋得流口水了,恨不得将那人吞吃入腹。” 楚星舒暗松一口气,好在这女人还不是太蠢,只是这张嘴,不说话带刺就浑身不自在似的。 蒙夕染闻言四周扫视了一圈,确如那女子所言,他脸露不悦,用大半身子将楚星舒挡在了身后,道:“如此晚了,不知单于召唤咱们大家来帐中,可是有军务商议,他非军中人,身子也弱,不若我让他先回去歇息?” 周遭一阵窸窣议论,一人大笑道:“四王子果然心疼美人啊,哈哈哈哈。” “四弟不必多想,不过是我今晚心情甚好,想与各位畅饮一番罢了,这位女子可是大朔护国大将军之女,有她在咱们手上,又劫了万旭山粮草,如今……咱们只需以逸待劳,等何鸿善找来就是了。” 万旭山粮草被劫?楚星舒低垂眼帘,心中长叹,看来是轻敌了,粮草存放地点属于军中机密,蒙尔泰能如此准确无误的寻到地点,若不是他的斥候太厉害,就是边梁城中有奸细。 不管是什么情况,眼下甘修援军迟迟不到,粮草被劫,边梁城中必然土气大落,还不知道能撑几日。 蒙尔泰以逸待劳,只需继续围城,待城中断粮,援军不到,他就胜券在握了。 可是……楚星舒总觉得此事有蹊跷,又捋不出哪里不顺。 一名将土目光在甘尔乐身上放肆的流转,咽了咽喉头道:“这小美人,单于打算如何处置,属下瞧着,不若直接收了房享用,哈哈哈……” 此话引得众人一阵哄笑,蒙尔泰轻刮着甘尔乐气得发红的脸颊,凑近她道:“我不爱勉强人,不知甘大小姐意下如何?” “既然知道我爹是谁,你还敢动我?我劝你们还是赶紧夹着尾巴滚回去,等我爹援军一到,必会荡平你们蛮子的营地,砍了你项上人头!” 楚星舒暗暗着急,这位甘大小姐,好像永远不懂识时务者为俊杰,敌方地盘,不急着想法子脱身,倒拼命的去激怒首领。 她这番言论,果然引得众人愤愤不平,“单于,这女人不给点教训怕是学不了乖!” 蒙尔泰冷笑:“不急,我已让人送信给何鸿善,明日他不来,这位甘大小姐,就做我蒙尔泰的暖床女婢。” “蒙尔泰,你敢!唔——” 甘尔乐喉头一辣,那斛杯漏掉的酒顺着她的嘴角滑下。她咳得满脸通红,引得众人一阵讪笑。 楚星舒不忍看,袖中的拳头越握越紧。听蒙尔泰的话头,至少今晚甘尔乐是安全的。 蒙尔泰已经怀疑自已,暂时不方便行动,一切只能等明日再看和谈情况做定论了。 甘尔乐被留在了蒙尔泰的营地,楚星舒匆匆与她对视了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回到蒙夕染营帐时,天已经快亮了,蒙夕染多喝了几杯,走路有些踉跄。 楚星舒扶着他到了床榻,为免节外生枝,自已反正也是了无睡意,索性坐在地铺上,闭目养神,细细思索着他脑海里想不通的结。
第111章 和谈 楚星舒回忆兵书记载,历来最好的攻城季节应该是秋收时节,便于囤粮,极少会有人会选在冬季来攻城。 据蒙夕染所言,蒙尔泰刚刚登位不久,根基未稳,此刻不稳定地位,反倒如此急进的来攻城,还选在了不合时宜的季节,也着实反常,若说蒙尔泰无脑是一介莽夫也就罢了,可显然,此人并非如是。 蒙尔泰在土气低落之时,声东击西,成功劫了粮草。能活捉甘尔乐,必然也是冲到了最前锋才能有机会,可见智勇双全。 此人虽然年岁不大,却喜怒不形于色,心思难以捉摸。他不可能对自已没有怀疑,却并不行动,也不捉捕,恐怕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只等着自已踏入陷阱,他好名正言顺收网,届时,也不会伤了与蒙夕染的兄弟之情。 楚星舒思来想去,蒙尔泰身上唯一的软肋好像就是蒙夕染这个弟弟…… 他视线落在好梦正酣的蒙夕染脸上,睡得如此沉,可见是真困了,对自已这个相识不久的人,毫无防备,真是单纯得让人不忍下手。 如若挟持蒙夕染,换了甘尔乐回城,不知是否有胜算? 可是他又实在舍不得放弃留在敌营的机会,眼下敌方正在安置粮草,等安置好了,他毁掉粮仓的价值应该比换俘虏的价值要大上许多。 楚星舒小眯了一会儿,感觉身子一轻,被人抱了起来,他倏然睁开眼睛,对上蒙夕染琥珀清澈的眸子。 “四王子,你抱我做什么?”他挣扎着迅速下地。 蒙夕染慌忙解释:“你……你别误会,我担心你睡地铺着凉,又见你睡得正香,实在……不忍心吵醒你,就想抱你到榻上睡,没想到,还是吵醒你了。” 楚星舒收了面上的冷意,温和笑道:“我见你昨夜喝得太醉,也是担心你着凉,特地让你睡榻上的。” “若初……你对我真好。”蒙夕染感动道。 “四王子哪里话,对了,你穿戴如此隆重,是要出去吗?”楚星舒见他不仅穿戴华丽,还戴了垂着珠帘的冠帽,看来是议和的使臣来了。 蒙夕染问:“你可记得射你我一箭的那个人?” 来的是慕屹川! 楚星舒心跳如雷,脸上极力不动声色,道:“我只知道这脸上的伤还未好呢,莫非你们抓了那人?” 蒙夕染敲了他脑袋一记,笑道:“他可是大朔二皇子,此次守城的主帅,哪那么容易被抓。刚刚单于派人来召我过去会见,来的使臣正是此人。” “原来如此。” “好了,时候不早了,不跟你多说了,我先过去了。” 楚星舒拉住他的衣袖,“四王子,双方和谈,想必是大场面,能不能也带我去见识见识?” “这……”蒙夕染看着楚星舒盈盈的眸光,失神道:“也不是……不可以。若有人问起,我就说收了你作为我的贴身侍从,也说得过去。” 慕屹川坐在军帐中,与蒙尔泰相谈甚欢。 他俊美的容颜,不自觉流露出的皇族风范,看起来比平日多了一份柔和。 这份柔和望向入帐的两人时略僵了一下,随即笑得越发灿烂。 慕屹川淡淡扫了楚星舒一眼,看到他脸上那道细细的血痕时,胸口一紧,那箭果然伤了他。 楚星舒不用抬眸也知道慕屹川在看他,他跟在蒙夕染身后,恭敬行礼后,蒙夕染落座,他如随从一般乖顺的立在一旁。 蒙尔泰笑道:“二皇子此次能亲自前来,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们何守将也真放心让你过来。” “晋见单于,我亲自来,可见大朔和谈的诚意。不知我那位师妹,如今可还安好?” “哈哈哈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怪不得那小美人刚烈不屈,原来是二皇子心尖上的人呀。” 慕屹川闻言条件反射的看了楚星舒一眼,楚星舒低首垂眸,看不到表情,静静的抠着藏在袖子中的手指。 “单于见笑了,我那师妹从小被宠坏了,向来娇蛮无礼,如若对单于有不敬之处,还请单于莫要见怪。” 蒙尔泰试探道:“若是……我想让她做我的女人,不知二皇子可愿割爱?” “单于误会了,我视她如亲妹妹一般,单于若真对她有意,自古以来婚姻大事也要父母之命方可行,恐怕还得问过甘大将军才合适。” “哦……只是妹妹呀。不过……我刚即位不久,倒真的想找你讨一个妹妹为我大阏氏,只不过这位甘小姐你做不得主也就罢了,不知二皇子真正的妹妹可有权利做主呢?” 楚星舒闻言一怔,脑袋飞速运转着,大朔只有一名婚龄适宜的公主,就是他当日朝见时遇到过的万和公主,自古以来,匈奴就是打不死,灭不掉,今日打跑了,过不久又卷土重来,实为边境大患。 战火起时,百姓苦不堪言,远征来战,又劳民伤财,故而,历来也多有君主用和亲来图一个清静。 和亲一途,好似只牺牲了一位远嫁的公主,就换来了两方的和平。 公主丰厚的嫁妆,匈奴每年打着朝贺名头收获的赏赐,有时候比他们攻城掠地来得更加实惠。 这蒙尔泰此刻若能与大朔联姻,有了大朔女婿这重身份,与他而言,还可稳固根基,的确比得了边梁城更划算。 只不过,边梁城如若能够撑到援军到,与他背死一战,胜算并非没有,此刻答应联姻,好似意义也并不大。可若撑不到甘修的援军,就断了粮草,失了和谈契机,边梁城危也。 战争就会有伤亡,如若能主和,自然以和为贵,蒙尔泰这条件,便宜倒是占尽了。 楚星舒悄悄看了眼慕屹川,与他视线相撞,慕屹川忍不住痴望了一下,饮尽了杯中酒,笑道:“单于智勇双全,年轻有为,我那妹妹若能得这样一位夫婿,我自然是乐意的……只不过,此事还得细细商议才是,不若我在单于营中多叨扰几日,思虑周全了再给单于一个答复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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