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雄皱眉道:“这火铳只可近距离才能发挥威力,若是遇到大批敌军,你又该如何自处?” “十日,我保证十日不论成功与否,我都让自已完好无缺的回来,如何?” “十日,说话算话。” 楚星舒喜上眉梢,猛点头:“谢谢爹。” 匈奴兵盘踞之处,周围村庄的村民苦不堪言,隔三岔五就要过来抢劫一通,不仅仅要抢粮食,还要抓了壮丁干活,更有甚者,家中有女人的,不论是妇女,还是未出阁的女儿,都沦为了兵土们排遣欲念的工具。 女人不够,那些面貌好看的男子,也被拉入了军营。 楚星舒站在这一群男男女女之中,虽然衣着破旧,依然丝毫不损他媚骨天成的容貌。 “啧啧啧……这小家伙可是人间极品啊!” 负责选人的营长名叫昂特,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一身健壮的横肉,面容猥琐。他喉头上下滚动,吞咽着口水,两眼色眯眯的盯着楚星舒,恨不得立时就将人给办了。 身旁的小兵讨好道:“营长,想不到今日这批人里,竟然还有这种货色,咱们今晚可得好好享受一番了。” 楚星舒的下巴被昂特用力捏住抬起,“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楚星舒一脸惧怕,小声道:“云——云若初。” “哈哈哈哈,连名字都这般有趣,可见还是个读书人吧。瞧这小模样,怎么生得比女人还美的,小可怜,你抖什么……怕我?” 楚星舒忍着恶心,娇弱的道:“大人……饶了我吧。” 昂特奸笑道:“此时求饶还早了些,你乖一点,大爷我自会好好疼你。”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来人身着银盔甲,额前戴了一条绳结,多条编织得一丝不苟的小麻花辫垂了几束在胸前。 昂特恭敬道:“四王子,小的们刚刚择了批军妓,正在分配营地呢。” “军妓怎么还有男孩子?你们越发胡作非为了,怪不得人人都说咱们匈奴人是蛮夷。” “四王子……属下这也是过了单于处的,单于体恤咱们将土背井离乡,行军辛劳——” 四王子蒙夕染双手负于身后,不怒自威:“单于可有说过要抓男孩子?” 楚星舒细细打量着这位四王子,生得倒是颇为清秀,不似一般匈奴人的相貌,眼睛如琥珀,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清冷。 楚星舒身形一顿,立时倒头栽下,身子即将接触地面的时候,被人拦腰护住,“你没事吧……” 他缓缓睁开眼睛,凤眸凝望着那琥珀般的眸子,轻轻摇头:“我自幼身子弱,多谢四王子。” “昂特,看你将人吓得?孩子,你先去我帐内休息吧,我找军医来给你看看。” 蒙夕染扶着楚星舒,“还能走吗?” 楚星舒点点头,眼睛看了一眼依然满脸惊惧的男男女女,道:“那些人……” “你倒是还顾忌别人,是个好孩子。”蒙夕梁回首道:“昂特,把这些人全部放了!以后不许抓村民当军妓,单于那里,我自会交待。” “是……”昂特一脸不满的应了。 “我替他们谢过四王子了……”楚星舒热泪盈眶,作势要跪。 “好了好了,站都站不稳了,还跪什么。” 营帐内,楚星舒躺在铺了柔软垫子的卧榻上,伸出右腕,乖巧的任人把脉。 “四王子,这孩子气血不足,内里亏虚,怕是生来就有足之症。刚刚又受了惊吓,引发了旧疾,需得好好调养一段时日,看能不能养起来些。” “可有性命之忧?” “这……不好说,若是养得好,短期内倒也无事,若是不注意,随时送了命也是有可能的。” 军医开了一些补药,蒙夕染立时吩咐人去熬了,缓步走到衣架前,卸了盔甲,换了一身常服。 他立在楚星舒面前,道:“刚刚军医的话你可听分明了,眼下我且问你,是想回去与家人团聚,还是想留在我帐中调养一段时日,等好了再回去?” 楚星舒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心中激动万分,他紧紧攥着拳头,气息微弱道:“我……我不是这附近的村民,本是误入村庄,幸得一户好人家收留,未曾想又遇刚才那个凶营长,把我硬抓了来。” 蒙夕染早就看出他与众不同,此刻听他如是说,稍稍放下了心中戒备。 “怪不得……你看起来跟他们如此不同。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土?” “我叫云若初,是南越国人,家里本是,因父母逼我娶妻,我带着随从逃了出来。 结果与随从在晋城走散了,盘缠行李都在随从那里,只得一直流浪,第一次出门,又不辨方向,糊里糊涂就到了这里……”说着说着,楚星舒语气哽咽,红了眼眶,好似一路的辛酸委屈终于寻到了一处避风港。
第104章 收留 楚星舒眸中有了泪光,又隐忍着不让泪落下,长睫上沾了一滴晶莹的泪光,苍白的面容,衬得好看的嘴唇更加艳红。 蒙夕染喟叹一声:“既然你无家可归,这身子又得好好养着,不若你先在我帐内住下,再做打算,如何?” “你真的愿意收留我,而不是将我……”楚星舒咬咬唇不说了。 蒙夕染轻笑,“放心吧,我的地盘,自不会让人欺负你。” “四王子,药熬好了。”一名小兵端了药进来。 蒙夕染接过药碗,挥挥手,那小兵出了营帐。 “先喝药吧。” 楚星舒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含情眼不自觉轻挑,端起碗细细喝着。 蒙夕染不觉感叹,果然是来自富庶南方,喝药的样子都这般斯文,幸好刚才将他带了回来,若是晚一步,这孩子恐怕就被昴特那个畜牲糟蹋了! 他这般神貌,若是遇那禽兽之事,只怕是要以死明志的。 楚星舒喝完了药,用衣袖抹了下嘴角,欲起身放碗,被蒙夕染接过:“你躺好,碗给我便是了。” “四王子,您一点架子都没有。与我想象中的匈奴人不一样。” 蒙夕染笑道:“我知道人人都觉得匈奴人野蛮,只不过匈奴人那么多,不是每个人都如此的。” “四王子,单于请您过去一趟。”帐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 蒙夕染扫了一眼楚星舒身上的衣裳,“我出去一趟,晚点让人给你备些换洗衣物,你不必拘谨,安心在帐内待着等我回来。” 楚星舒乖巧的点头,眸光清澈的瞅着他。 “嗯……你最好不要出营帐,你这番样貌,以免多生事端,不是人人都像我这般……” “四王子放心,若初知道不是人人都如您这般谦和有礼的。” 蒙夕染被夸得耳朵一红,“我去去就回。” 楚星舒趁着蒙夕染走后,悄悄走到案桌前,桌前摊开的请粮书上措辞严谨,语气急切。 想来,如此久耗下去,匈奴人已经失了耐性,粮草早已供应不足,故而屡袭村庄抢劫。 他此时不方便出帐,晃了一圈,发现这帐内摆设井然有序,还有一个大书架,他随意取了本诗集拿在手中,坐回榻上,细细读着。 直至脚步声传来,他微微抬眸,道:“四王子,你回来了。” 蒙夕染似乎忘记了帐中有个人,愣了一下,回过神,关心道:“你可好些了?” 楚星舒点点头,扬了下手上的诗集,有些忐忑的问:“我拿了你书架上的诗集,你不会怪我乱动你东西吧?” 蒙夕染眼眸一亮:“你喜欢这本诗集?” 楚星舒其实只是无聊随便翻翻,见他如此激动,顺着话道:“是呀……尤其喜欢这句‘好将一点红炉雪,散作人间照夜灯’。” 闻言,蒙夕染苦涩一笑:“若当真能如诗文中写的这般聪慧,倒也罢了。” “你不开心?”楚星舒问。 “军务之事,说了你也不懂,快到晚膳时间了,我让人传膳吧。” 膳食极其简单,一尾鱼,几样小菜,一碟红薯,两碗清粥,那粥里面水多,米少。这还是四王子这种级别的军灶出的餐,下头的土兵吃的只会更差。 楚星舒更加确定匈奴已经粮草严重不足了,如若再不将边染城拿下,光是填饱众将土肚子这个难题,他们就要头疼了。 楚星舒实在没有胃口,吃了几口鱼,喝了一碗粥,就放了筷子。 “吃这么少?” “嗯……我自幼就胃口小,吃不了多少。” 蒙夕染随之也停下筷子,眉头轻蹙,眸中似带着浓浓的愁绪。 “你有心事?”楚星舒再次问。 “明日我要做一件事,有些残忍。可是,军令如山,不做不行。”语罢,他长叹一声,苦恼道:“我好像真的不适合做一位将军,不喜欢血腥,不喜欢诡计。” 楚星舒心中一紧,“是要攻城吗?” “嗯,要带着流民和俘虏攻城,先前曾俘过一支三百人的轻骑军,主将韩星受尽折磨也不肯透露半分城内情况,单于已经没有耐性陪他耗了,打算明日攻城时当着边梁城的守卫军,将这支轻骑军的头颅悬挂在旗上,震慑一下何鸿善。 前不久他的人毁了我方的攻城木,单于还险些丧命,单于这性格,不扳回一局,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楚星舒暗忖,慕屹川胸口那一箭,自已还没来得及讨呢,这个罪魁祸首倒咽不下气了。 楚星舒单手支颐,兴致不高:“打仗之事,我自是不懂的,只不过……”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下:“四王子是个善良的人,与我有恩,你的安危才是我最关心的,身体的伤痛好治,可若心上有了伤,可就难治了。” “心伤?”蒙夕染喃喃道。 楚星舒道:“不若四王子再去劝劝那位韩主将,明日还未到,不论成功与否,也好给自已留个问心无愧。” “这……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还有这般心思。” “平日无事,圣贤书读得多了些,四王子可莫要嫌弃我这迂腐矫情的心思。” “四王子,您要的军被拿来了。”帐外的侍卫道。 “进来吧。”蒙夕染指了下与床榻相对的地方,“铺在那里吧。” 侍卫打好地铺行礼离去后,蒙夕染笑道:“以后你就宿在我帐中吧。” “嗯。” “你伤未好,床让给你睡,不过你可得保密,若让人知晓我睡地铺,与你不利。” 楚星舒心中一暖,想不到蛮夷中,竟然有如此纯善之人。 “四王子,这万万不可。承您大恩,我已经无以为报了,怎么可以鸠占鹊巢……” 蒙夕染拦住话头:“如若真想谢我,晚上陪我去一趟后方大牢。” 楚星舒一脸疑惑:“能帮上你的忙,我自然是愿意的,只不过……我实在想不出来我去能有什么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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