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落出门后,慕忘尘巡视了院子一圈,下人确实不多。 他在伽落屋内翻了一会儿书,多是佛经,医书一类,实在无趣。索性坐在树下,自已跟自已下了一会儿棋,盯着天色,感觉自已像个望妻石似的,等着伽落回来。 正寻思着,慕忘尘突然觉得背脊一凉,回转过头,身后却是空白一片。 这种感觉今日不是第一次了,暗处那人,究竟是冲着他,还是冲着伽落来的? 午后,伽落一脸疲惫的回来了,慕忘尘从身后搂着他,“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伽落急急忙忙取了一些药物,“皇后娘娘今晚可能就要临盆了,我得去守着,你自已乖乖的。” “一个人待着怪闷的,我陪你去吧?”慕忘尘似真似假的道。 “不行!”伽落果断拒绝,摸了一下他的脸,“你听话,我忙完了就回来。” “那好吧……” 伽落走后,慕忘尘回到屋内睡了个午觉。再醒来时,已近亥时,伽落还没有回来。 他推开门,眸光一暗,不动声色的轻跃,拎出了树后的人影。 “说!你是谁?” “慕忘尘,你该死!”女子面上蒙了黑纱,一双眼睛里满是怨毒。 慕忘尘冷笑,“想我死的人的确不少,不过……这些人通常都死得比我快!”他扯下女子脸上的黑纱,蜿蜒恐怖的纹路,一脸嫌弃,“你这张脸,可真够丑的。” “拜你所赐!” “嗯,的确是鬼月盟的手法,只是……你究竟是谁?混在伽落这里,意欲何为?” 女子怅然一笑,“慕忘尘!你恶贯满盈,做的坏事罄竹难书,自然不认得我!” 慕忘尘仔细回想,恍然大悟,“你是茶楼说书人之女,好像叫……小玉,看来当日是伽落救了你。怪不得……那日宫外我险些遭你毒手。” 小玉冷凝着他,“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看看你这沾满鲜血的手,还配不配得上伽落。” 慕忘尘从谏如流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伽落不喜欢我杀人,我不杀你,你走吧……” “哈哈哈哈——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大发善心,让我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慕忘尘冷嗤一声,“当年你父亲做过什么,你是真不知道?以为隐姓埋名躲在茶楼里,我就翻不出他?” “你……”小玉变了神色。 慕忘尘走近她,“你父亲背信弃主,本就该死,我让他苟活了这么多年,死得那般轻松,你不该谢谢我么?” 小玉望向慕忘尘身后,突然尖锐呼救,“大师!救命!他要杀我!” 伽落沉痛的盯着他,咬牙道:“慕、忘、尘!你死性不改……” 慕忘尘一把掐上小玉的脖颈:“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送你一程!” “你住手!” 伽落冲上前,推开慕忘尘,大声吼道:“你还要再杀多少人才能悔改?” “伽落,我手中的亡魂,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你休要诡辩,你走,现在就走,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慕忘尘松开手,重重点了下伽落的额头,“傻伽落,你今日竟然为了她……要赶我走?你知不知道,我甚至为了你想放了她……” 伽落冷然的盯着他,“你再不走,我就叫人把你当刺客拿下了。” “好!我走!他日……你莫要后悔!”慕忘尘掷下命珠,“这东西,还你!”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伽落心酸的捡起命珠,喃喃自语,“我告诉过你,若有一日,你不要它了,毁了便是,退回来,是何道理?” 他眼睛一闭,两行热泪滑下。 小玉怔怔盯着伽落,唇角轻扬。慕忘尘,你也有软肋! 凤仪宫内,楚静娴的肚子已经疼了三天三夜,胎儿却是一直不肯下来。 产房内,馨若悉心安排的人手,就怕有人趁乱起不轨之心。 “馨若姐姐,这是伽落大师送进来的催产汤,现在给皇后娘娘用吗?”小玉问道。 馨若试了一下温度,点点头,“娘娘,我扶着您撑起来一些,当心不要呛到。” 楚静娴浑身虚汗,借着馨若的力量,勉强灌了一口汤。吊着精神,问,“皇上……在哪儿?” 馨若笑得勉强,“皇上一直在外间守着,这产房,他可不能进来。” “屋内人可都挑过了……太后……” “娘娘放心,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娘娘只管把力气花在生孩子上,其他的事,都不必操心,有我呢。” “啊——”楚静娴突然惨叫一声,“肚子好疼……” “娘娘——你们快来看看!”馨若急道。 三位稳婆齐齐上前,“已经看到小脑袋了,娘娘,再加把劲儿……” 小玉收了碗,刚出去,景瑟走了过来,“里头如何了?” “催产汤起效用了,该是要生了。” “嗯……”景瑟轻碰了一下她的手。 “我再进去守着。”小玉悄然瞥了一眼手中的纸条。 “哇——哇——”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位皇子!” 闻言,小玉怔了一下。 三位稳婆上前道喜,馨若松了一口气,“娘娘,累了吧,歇会吧。” “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我来吧。”小玉接过稳婆手中裹好襁褓的婴孩。 “抱好啦……这刚出生的孩子,身体软,可千万别……” “啊!” “孩子——” 眼见孩子就要掉落地上,馨落红绸一展,牢牢绑住了婴儿,素手一扬,拖到了身前,“娘娘,孩子没事。” 楚静娴惊魂未定,刚刚准备伸手,小玉突然伸出右臂,那臂上绑的竟然是剑驽,利箭飞出,直指婴儿心口。 “娘娘小心——” 电光火石间,馨若扑了上去,将楚静娴和婴儿护在怀中。 那箭深深插入了馨若的后背,鲜血染红了衣衫。 “来人,有刺——” 发出声音的稳婆被短匕割断了喉咙,捂着喷热血的脖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另外两名稳婆吓得跪地磕头求饶,小玉眸内寒光一闪,一手一个。 她踩着满地鲜血,缓缓前行,对馨若道:“姐姐……你走吧,我不想杀你。” 馨若强忍着疼痛,转过身子,张开双臂,如母鸡一般护着楚静娴母子,“你为何要杀这孩子……” “皇后这胎若是女孩,太后方能留她们一命,怪就怪,你们运气太差,我要的是他们母子的性命,姐姐,你让开!” “你何时……成了太后的人?”馨若试图拖延时间,此处是产房,动静这么大,竟然无人进来,可见外头早已被人控制。
第187章 护主 小玉冷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做谁的人,有何区别?姐姐,我再说一次,你若再不让开,莫怪我不顾念姐妹情谊了!” “娘娘,你还能走吗……”馨若小声询问。 “馨若…… ” “娘娘听我说……您的床下,有条密道,可直通宫外的小树林,是我提前布下的!”馨若瞥了小玉一眼,用力踢下床下机关,床板瞬间翻了下去,楚静娴怀抱着孩子,落入了一片黑暗。 “你——”小玉迅速扑了上来,馨若挥手挡住,抓住小玉手中的尖刃。 冰冷的刀刃横上了馨若的脖子,小玉恨声道:“你从不曾跟我说过,这产房有密道!” 馨若受了伤,气息已经紊乱,却依然轻扬唇角:“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世间,除了主子,我不会完全信任任何一个人,包括与我情同姐妹的你!” “好!既然如此,我先解决了你,再去追她们!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馨若在小玉胸前推出一掌,避开了利刃,人却是一步也不肯离开入口。 “找死!”小玉红了眼,露出杀意,招招直击馨若要害。 馨若胳膊上,腿上,连中数刀,“想不到……你竟然有这般好的身手。当日救你,还真是养虎为患!” “我父亲曾任南鲁国骠骑大将军,若不是受迫害被废,我可会比今日还要厉害!姐姐……不要挣扎了,我一刀给你个痛快!” 太和宫,殿外刀尖林立,侍卫成群。 萧太后端坐在正位,悠闲地啜了一口茶,笑道:“皇儿,你渴不渴,要不要喝口茶?” 谕淳知双手被缚在椅子上,眸内集聚着怒火,“母后,皇后今日临盆,您这般绑着朕,是何道理?” “皇儿,这长夜漫漫的,时光难熬,不若你与母后打个赌如何?” 谕淳知冷笑,“母后要赌什么?” “你说皇后会给你添一位皇子,还是公主呢?” “皇子如何,公主又如何?” 萧太后扶了下发髻上的步摇,略沉思,抬眸道:“若是位公主,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位皇子嘛……”她眸光一冷,“那母后可就睡不好觉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那可是你的皇孙!” “哈哈哈哈,好一个皇孙,我眼中,你这个亲儿子也不过如是,哪里还顾及得上皇孙?每次看到你这张脸,都让我恶心!” 谕淳知又在她眼中看到了鄙夷怨毒的目光,就是这种眼神,从他记事起,就一直围绕着他。 他曾经以为是自已不够聪明,不够听话,所以母后不喜欢他。 直到那日,母后将他带到了阴暗的牢房,第一次对他露出古怪的笑容,“皇儿,你看看这个人,与你可像?” 那人的僧袍被鲜血染红,双手高高绑在头顶,浑身被刺了数不清的窟窿,每个窟窿都汩汩冒着鲜血。 那人的目光却是沉静而慈爱,甚至极力对他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个人,他认识,是皇觉寺的觉远大师。 觉远大师是父皇的皇叔,清风霁月,与父皇私交甚笃。 “母后,您为何要绑着觉远大师,大师受了伤,得尽快医治……” “哈哈哈哈,还真是父子连心哪……觉远,我让亲生儿子送你最后一程,也算仁义吧?” 萧太后塞给他一把短匕,那匕首极为锋利,透着冰凉的寒光。 “皇儿,叫声父亲吧。” 谕淳知张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觉远,又回过头看着萧太后,“母后,您在说什么?让我叫谁……父亲?” “母后与你父皇相守半生,却从未有过夫妻之实,更无夫妻之情。这一切——都拜他所赐!若不是他玷污了我,我与你父皇何以疏远至此?” 萧太后抚了一下谕淳知发抖的肩膀,眼睛定定的看着一处,声音中满是疲倦,“这些年来,莫怪母后不待见你,只要看到你这张脸,我就会想到那个荒唐的夜晚,就会忍不住想吐!” “如今,你父皇已仙去,母后也想通了,以后你我母子相依为命,只要你亲手杀了他,我们母子重新活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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