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让现在放任百姓辱骂攻击他的是赵国人。 赵政眼睛能射出毫光地抬头看着范雎,以前辱骂憎恨他的赵人,被仙人说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看看那老者突然就嚎嚎大哭地坐地上了,口中不断的嚎着“儿啊,你死得不值啊。”,看看那妇人,扶着墙捂着心,就像心要被撕裂了一样,哭得撕心裂肺,“郎啊,你死了,家里活不下去了啊”。 同样的一句话,对不同的人效果是不一样的,比如范雎刚才所言,对赵国的功勋来说就没有什么感触,但对赵国的这些百姓,特别是越艰辛的百姓,如同惊雷贯耳,如同利剑刺心。 没有感同身受的悲伤,哪有什么共情的说法。 邯郸道的尽头就是赵王的宫殿。 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上朝的说法,都是有要事,派人去通知,让人前来商议,所以经常被王传讯召见的大臣就是最得宠的。 亲疏之别十分明显。 至于上班打卡是谁发明的?范雎不由得看了一眼手上牵着的,昂头挺胸鼻孔都快朝天的小孩。 就是这个破小孩。 鸡打鸣时,无论有事无事大臣们就得聚集在一起,商议一天。 祖龙本人也身先士卒,忧国忧民之第一人,怎么说呢,他的一些条例被后世批判为暴政,但他是真的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时时都在为天下百姓奔波。 后世批判他的律条,却没有想过是站在发展了几千年后的前提下,用多出的几千年的集体智慧,高高在上地去指责,自以为高明,其实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走完邯郸道,赵王宫殿前,两排人正被压迫着跪在那里。 在范雎到来时,已经有人大声道:“抬起头看看,你们秦国的使臣来了。” “告诉他,你们所犯之罪行。” “大声呼救,或许,秦国的来使会想办法救你们。” 嬉笑,嘲讽,辱骂。 两排人目光暗淡,咬着牙,任由鞭子抽在身上,一声不吭。 他们是秦国的士兵,现在的俘虏,丢尽了秦国的颜面,再无荣光,只剩下屈辱。 他们无颜抬头,特别是面对故国来使。 他们知道,赵人让他们跪着,是为了羞辱来使。 范雎非秦人,并没有那么大的荣辱感,但…… 走过专门的赵人留给他的两排人跪着的中间的小道。 范雎突然停了下来,对赵政大声道:“看着他们。” “记住他们。” “他们现在虽然跪着,但并不卑微。” “他们是秦国的大英雄,是真正的秦国铿锵战士和铁骨男儿。” “秦国现在的和平与富裕,秦国百姓现在能生活得安稳安康,就是他们这些人,用身上的血肉白骨,用不屈的意志,换来的。” “作为秦国公子,你需要铭记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眼神涣散的两排人,精神都为之一震。 等他们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范雎放手,让赵政上前,赵政一步一回头,然后对着两排人,行了一个秦国国礼,还有些稚嫩的声音道:“仙人说,你们当受我一礼。” “昂起头来,至少在我面前,你们有资格昂起你们的头颅。” “你们是我秦国的勇士。” 不知道为何,眼睛开始朦胧。 无数日夜的屈辱,他们时常也幻想过,若有朝一日他们还能重返故国,他们的同袍,他们的家人,会如何看待他们? 现在,秦国的公子,坚定的告诉了他们。 眼睛中有了光,如同烈火在燃烧。 范雎也在仔细看着这些人,或许归秦的路上,这些人也将是最好的助力。 范雎虽然计划着让秦国人主动来接他们回秦,但归秦路上太多的未知,并非什么人都信得过。 而锦上添花,哪里比得上雪中送炭,这些深陷泥沼之人,现在最需要的其实仅仅是最简单的肯定和尊严。 有时候,尊严比生命更加重要。 范雎对褚长曲说道:“褚大人,还请给我一份这些人的名单,等我回秦之后,好让人加倍地给他们的家人发放体恤金,并根据他们的功劳让大王进行封赏。” 赵国人:“……” 在秦使面前责辱这些俘虏,本是为了羞辱秦国,怎么突然变成了,秦国士兵的悲壮刚烈,秦国朝堂对士兵的体恤和慰问? 看看那些俘虏,突然就有了精神似的。 褚长曲还没回答,旁边的赵将扈辄深深地看了一眼范雎,士为知己者死,秦国士兵骁勇,士气高昂远胜过六国,或许并非没有原因,说道:“使者见王,不得耽搁。” 范雎心道,没有拿到这些秦国士兵的名单,也无妨,正好给了他一个以后去见见这些士兵的理由。 继续前进,范雎温和地问道:“不知道这后面的路,还安排有什么节目没有?” 颇有一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 范雎能依仗的,其实就是仗着赵国人不会杀他,前提是他本身拥有一样又一样赵国人迫切需要得到的东西。 欲望会让赵国人反过来保证他的安全。 不然就他刚才这一路上的得瑟,就足够赵人杀他好几次了。 国之利益面前,范雎这一人的性命,在赵人看来,的确微不足道。 赵人肯定懂得如何取舍。 扈辄,褚长曲等:“……” 进了宫殿,后面倒是没出其他意外。 赵王召见了一些近臣,还有一些是厚着脸皮来看热闹的,他们也想知道,这秦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没有人会信一个秦人真的会为赵国提供养马和强民之法。 也有人是来看这秦人是如何被五马分尸的,刚才殿外,分尸的马匹都已经准备好,在那里候着了,范雎还好奇地看了一眼,结果被告之是他等会的刑具,表情多少有些微妙。 赵国官员的表情颇为有些古怪,傲慢,鄙视,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之感。 有殿上传令的士卒大声道着:“秦国质子,秦国使臣觐见。” 但其他人半点反应都没有,不过是投过来些许目光。 范雎牵着赵政走上前,大殿上方坐着的正是赵王偃,威严威风得很。 范雎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赵国之亡,历史学家们将其原因就归功在了这位昏聩之君身上。 赵国不缺良将,但这位君王就是不用,他专使用不会打仗的亲信带兵,将六国第一的骑兵一次一次直到全部葬送。 赵国富裕,兵强马壮,代地产马量六国加起来都没有它多,加上华北平原这千古肥沃之土提供了大量别国都羡慕不来的军粮。 有马有粮有军队更有千古名将,但都比不过这位赵王能作,在感性方面,历史上或许只有后唐李煜可以和他相提并论。 怎么说呢,他不仅仅在军//政上作,在生活方面也不逞多让。 他废弃如今背景和家族庞大的王后而立一娼妓为后。 他废掉为赵国甘为质子的太子嘉,而另立娼妓之子为太子。 顶着所有人的反对,没有任何人的赞同,弄得朝廷动荡,整个赵国难安。 一意孤行,为爱丧国,彻头彻尾的恋爱脑。 或许是小说家笔下的男主角最佳人选,但绝不会是一位圣明的君王。 当然,这也可能是家族遗传,比如开创胡服骑射让赵国真正强大起来的赵武灵王,他也废了大儿子立小儿子,大儿子造反,失败后去找这老父亲,结果,被他这亲立的小儿子杀了大儿子不说,还将他困在沙丘宫活活给饿死了。 当然,此时的赵王偃,看上去颇为英武,声音都有些浩荡的回响:“听闻秦使特意来赵,是为帮我赵国强大子民,助我赵国饲养更强壮的马匹?” 周围一片低沉的嘶笑声。 秦人助赵?岂不可笑。 直到范雎回应:“自是如此。” “还请赵王将外面那五马分尸的刑具撤去,用不上。”
第22章 这个秦人乃疯狗 五马分尸的刑具自然没有撤走,反而拉到大殿门口,让范雎随时都能看到。 范雎心里是有点惊悚的,因为那刑具上的血渍都没有洗干净,一看就没少用,就如同一个刽子手在身边磨刀,哪怕刀不落在自己头上,但脖子也凉飕飕的。 大殿之上的讥呺之声不断。 一人入邯郸,如履薄冰。 仇视,憎恨,估计所有人都等着范雎怎么个死法。 至于相信范雎那些诓言?有些太不切实际了。 太阳的光芒从大殿外照射进来,在门口的地面留下一道歪斜的光门。 范雎正了正身体,第一,他得让赵国人相信,他所言非虚,以后更加上心的保护他,因为今天之后,他敢肯定,六国刺杀他的刺客将变得更多,防不胜防。 第二,中午进盒子世界的机会他不能错过,周浩现在什么情况,他必须得去看看才能放心,时间紧迫。 在各种将他视为谈资的声音中,范雎开口道:“胡人之所以身体健壮,在战场上个个都剽悍无比,一个士兵甚至能抵两个赵国带甲,是因为他们的小孩从小喝马浆打熬身体,他们长大后,就成了天然的战士和骑兵。” 马浆即马奶。 赵国人也知道胡人的这一习俗,也正是因为此,在赵武灵王时期,赵国开始学习胡服骑射,穿胡人的衣饰骑战马骑射,改变军队结构。 其取得的成果已经得到了证明,赵国从一个晋国分裂出来的积弱小国,一举成为了当世顶立的大国,疆土也扩大了数倍。 他们的策略是正确的。 于此同时,为了让赵国士兵强大,他们也学着胡人喝马奶。 马奶数量有限,不是人人都喝得上,所以仅仅提供给兵家的小孩打熬身体。 但收效并不理想,并非是本该增加赵国人身体强度的马奶不好,而是……赵国人将马奶又称为马尿,食之腥臭,让人作呕。 那些分给兵家小孩的马奶,能喝下去的没有几人,更多的是想方设法的处理了,在赵国浪费粮食是要入刑法的,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想出了花样百出的避开刑法的方法。 可见马奶对于赵人,有多可期又多可怕。 所以徒有增强赵人体质的方法,却因为饮食习惯的不同,难以实施,这就是赵国人现在面临的一个重大问题。 是的,看似或许仅仅是饮食差异,实则是影响士兵作战能力,作战强度的关乎国之社稷的大事。 范雎也十分肯定,若赵人兵家的小孩从小喝马奶,身体定能长得更好。 这个时代肉食昂贵,导致饮食结构十分的不科学,而马奶富含大量蛋白质,在身体成长的过程中,能起到难以相信的作用。 在现代,饮食丰富,一杯马奶或许根本看不出任何效果,但现在不一样,小孩子身体所欠缺的或许就是这么一口富含营养的蛋白质,坚持饮奶,兵家小孩的身体素质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这也是为何在新时代开始时,国内也大举推荐奶制品的原因,在那个虽然贫穷但已经能喝得起奶制品的时代,一天一盒奶制品带来的身体素质的改变是难以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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