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朔自然明白,他躲过一刀,咬咬牙往回策马跑了。 “你挺住,我去叫人来!” 沈知屿一鞭子抽下去,马儿嘶鸣快速朝前跑,而那些黑衣蒙面人只对视了一眼,不过是象征性的派了两个人去追顾玄朔,,还有十几个继续追沈知屿。 怕是沈知屿不受些伤不吃些苦头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大概跑了许久,沈知屿甚至怀疑自己已经跑出西山猎场,周围有崎岖的石山堆,马走的困难,那些刺客已经快追了过来,沈知屿只好弃马逃跑。 这里大概之前是用来采矿的地方,现在已经废弃,越往前那些矿洞便越多,沈知屿准备找一处较小的矿洞,打算等那些刺客走远再出来,他才选好,刚走进去便忽然觉得不对。 这里面有活物! 矿洞里有些昏暗,外面的光不能完全照进来,但也还能忍受。 沈知屿吞了吞口水,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些,他转身要跑,身后那活物却忽然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往里脱。 “唔!” “噓,别出声。”有道熟悉的声音在沈知屿耳边响起。 竟然是裴清宴! 也许是沈知屿刚刚踢到了石块,那些刺客耳朵灵敏,竟然开始往这里寻来。 裴清宴将沈知屿抱在怀里,继续往后退,沈知屿看不清他的面容,不知道此人现在究竟是什么表情,但是裴清宴勒的太紧了,让他觉得甚至有些疼。 “在这里。” 沈知屿听见那刺客的声音,明显就在洞口了,怕是正在喊人过来。 沈知屿难免觉得这太后实在可恶,想找他师傅就来为难自己,到底又是为什么一定要逼师傅出来,总不是真为了让他师傅画那一幅画吧,可为了一幅画就要自己的半条小命,可真是……
第五十八章 梦魇 视人命如草芥。 沈知屿知道情况危急,他没有挣脱反而配合着裴清宴往后退,不过越往后,明显越窄,这矿洞不深,里面空气还比较充足,裴清宴退到洞底后便不动了,只见他忽然一脚往旁边踹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好像断裂,于是整个洞口便开始摇晃。 有落石开始滚落下来,沈知屿瞬间知道裴清宴刚刚踹断了洞口的支点,整个矿洞开始坍塌了! 他要干什么! 这不是把自己的路也封了吗? “啊!”有靠前一些的刺客来不及退出被石块砸中,后面那些刺客见不能在往前了便立马退出。 整个洞都在摇晃,裴清宴似乎是算计好了位置,那些落石竟砸不到这里来,等坍塌结束,这里竟然形成了一方小天地出来,差不多能容纳三四个人。 不过这种情况对于沈知屿来说也是十分糟糕。 封闭的空间,潮湿的空气,永远见不得光的角落,这里实在太像梦里的地牢了。 沈知屿怕被人裴清宴发觉自己的害怕,挣开了他后自己一个人靠着壁面缩着。 脑袋里那些不堪的场面竟在此时开始争先恐后的冒出。 裴清宴看不清面前的沈知屿在哪,但刚刚挣脱他的力道不小,他也不继续去确认沈知屿的位置,就这么默默站在原地,看着黑暗里依稀能瞧见的轮廓,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沈知屿甚至觉得自己此时就在那地牢里了,他的神经此刻绷得很紧,耳朵警惕的听着周围的声音,是否有老鼠会爬上来啃咬他的血肉,是否有水滴滴落的声音。 冷汗渐渐布满了他的后背,沈知屿大力吞咽着口水,他睁大了眼惊恐的看着四周,耳朵响起一阵耳鸣,他想出声,可喉咙似乎被堵住。 我在哪里? 是地牢还是山洞? 沈家还在吗? 哥哥呢,还活着的吧? 父亲呢? 哦对,父亲去汕州查账了。 忍冬死了吗? 没有吧? 我又在哪? 哦对,我在地牢里。 好黑啊,别来啃咬我了,好疼啊! 沈知屿甚至觉得已经有老鼠爬上了自己的腿在吃他的肉,小腿已经开始疼了。 他伸手去拍自己的腿,想要将那些饿急了的老鼠打走,于是屏住的呼吸急促起来。 别再咬我了! 哥哥呢? 哥!我疼!好疼!来救救我啊哥! 不对,哥哥已经被我害死了!沈家不是早就被我害死了吗?我现在被关在了地牢里,这是第几天了? 记不住了,好黑! 好黑! 太安静了!!! 沈知屿跪倒在地,手臂就算撑着身体依旧还在发抖,冷汗划过他的脸颊滴落下来砸在地上。 裴清宴听到细微的声音,对面人连呼吸都急促起来,瞬间觉得不太对劲,他靠近一些唤他的名字:“沈知屿。” 地上的沈知屿如同听见了恶鬼在呼唤一般,瞳孔缩小,他忽然抱住自己的脑袋,仿佛得了癔症一般嘴里喊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与梦里的声音重叠,那个总是隔一段时间便拿着一盏小小的灯进来的男人也会叫他名字,沈知屿不明白他到底要的是什么,他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信,沈家人都死光了,为何还不放过自己! 裴清宴半跪在地上去查看沈知屿的情况,只是手还未伸出,面前的人便继续往后缩,他的手便停在空中不再往前进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放过我……”沈知屿口中呢喃着,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同受惊的猫不让人触碰。 裴清宴眸色暗了下来,沈知屿这番举动实在过于奇怪,可沈知屿是江南首富沈启最疼爱的小儿子,如何会被吓成这样? 更像是曾经经历过什么,可沈知屿不过弱冠,每年递来的消息根本没有异常。 裴清宴收回手,他又靠近了一些,盯着沈知屿问:“你不知道什么?” 沈知屿没什么反应,依旧重复着那几个字。 裴清宴捧着他的脸,又问了一遍:“你要谁放过你?” 忽然,沈知屿双手紧紧拉住裴清宴的袖子,眼神空洞的看着裴清宴的脸急切的问:“裴清宴,你的灯呢?” 沈知屿何时这样叫过裴清宴这三个字? 他总是殿下、世子殿下的叫着,生怕和自己沾染半分关系,恨不得离自己远远的。裴清宴怔愣一瞬,眼睑半垂着看着他,在黑暗中本就看不太清,可裴清宴似乎就是能准确找到沈知屿的眼睛。 有些空洞,可此时瞧着自己竟然有些亮,十分依赖贪恋的模样,实在妖冶。 “你的灯呢?裴清宴?我全部告诉你好不好?把灯拿出来!”沈知屿甚至讨好的在裴清宴的手掌心中蹭了蹭,小狗似的,可裴清宴分明摸到了一片湿濡。 他在哭。 裴清宴似乎被他的眼泪烫着了似的就要缩回来,却被沈知屿一把抱住,他缩身子紧紧抱着裴清宴的手臂,恨不得将自己缩在裴清宴的怀里,可偏偏又不敢靠近似的,就只缩在裴清宴的身边。 沈知屿的状态实在奇怪,裴清宴正要将人抱在怀里,外面洞口已经有了声音。 是他的人到了。 暗卫挖的很快,当最后一块石头搬开,大片的光洒进来时,原本抱着自己的手臂缩成一团的沈知屿有了反应,极快的就要往外面爬,裴清宴连忙捂住他的眼睛避免光线刺伤,而后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对外面的低声命令道:“转过去!” 那些暗卫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转过身。 沈知屿挣扎的厉害,也不说话,大片的滚烫的眼泪流淌下来滑落进裴清宴的手中。 沈知屿在抗拒自己的拥抱。 当裴清宴意识到这点,心情有些微妙,明明刚刚还如小猫一般依赖自己,怎的现在却恨不得立刻逃离? “沈知屿,别哭。”裴清宴的安慰实在冷硬,像下命令似的,可语气分明柔了许多,听着怪异。 可怀里的人一听到他的声音,挣扎的更加厉害,裴清宴摁的紧,他便低头,一口咬在裴清宴的肩上。
第五十九章 得救 去死吧,裴清宴! 沈知屿恶狠狠的咬住裴清宴的肩膀,就是这人将自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日复一日的被老鼠啃咬,他也要让裴清宴尝尝被啃咬的滋味! 沈知屿下了死口,咬住那肉便不放,像是要将裴清宴生嚼了吃了。 裴清宴只微皱了皱眉头,他顺着沈知屿的头发安抚,等怀里的人安静下来。 那日喝醉了酒沈知屿说自己未来会害死沈家所有人,这是否与今日沈知屿的癔症有关? “我不会害你性命,只要你是沈知屿。” 他们之间必然会存在谎言与算计,可只要是他,自己又怎会要了他的命? 为何沈知屿一口咬定自己会害死沈家满门? 裴清宴眼底闪过暗芒,对沈知屿瞒着的事情愈发疑惑起来。 许久,裴清宴甚至觉得自己被咬着的那块肉似乎已经没了知觉,他微微动了动肩膀,肩上的人已经晕了过去,只是嘴里依旧咬着自己。 裴清宴将人慢慢挪到怀里抱着站起身来弯腰从矿洞里走出来,那些暗卫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这边,只安静等着裴清宴的命令。 “下去吧。”下了令,那些暗卫很快隐匿起来。 裴清宴独自抱着沈知屿走了许久,到了西山猎场的边界才将沈知屿靠着树放下,他起拿刺客掉落在地上的箭面无表情的划向自己的胳膊,那条胳膊几乎是立刻鲜血淋漓,只是颜色有些深罢了。 裴清宴靠在沈知屿不远处的树边,过不了多久,有人骑着马过来了。 “是殿下!殿下在这里!” “快来人!殿下好像受伤了!” 那些侍卫眼尖的看见两人躺在树下便猜到两人应该是受了伤,当即要叫人来。 “沈知屿呢?”顾玄朔和太子也在,甚至是顾玄烨也来了。 不远处正在往右走的顾玄烨听见找到了裴清宴终于松了一口气,立刻要转过马头要过来,才走几步便听见顾玄朔问出这句话。 他皱了皱眉。 顾玄朔又怎会关心沈知屿? 瞬间,顾玄烨脸沉了沉。 沈知屿就算只是裴清宴的替代品,他也不会容许旁人觊觎。 在他眼中,沈知屿早就已经属于自己手中的玩物,就算是毁了旁人也不可起贪念。 一行人立刻驾马过去,顾玄烨一瞧见裴清宴满是血的胳膊便先一步下马跑到裴清宴身边:“清宴,你怎么样?” 裴清宴脸色苍白,唇色略微发紫,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 裴清宴不动声色避开顾玄烨伸过来的手,自己强撑着起来,在顾玄烨即将又要伸过来手的同时假意往旁边跌了一下立马扶住树干,他摇了摇头,低声说了一句没事。 可在顾玄烨看来,他只不过在逞强罢了,瞬间心疼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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