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没有,那便在晋源县了结了燕霄,让他给祁楌晟陪葬。 也正是燕霄同祁楌晟话别那晚,陪葬之说引得祁楌晟有所怀疑,才吩咐孟婷韵做了后手准备。 孟婷韵并不知道秦宽到底想如何动手,只得在贤王府伺机而动。好在秦宽忌惮燕霄的武力,吩咐手下陵墓动手之事,被羽衣阁的人探听到,这才有了燕霄提前的准备。 燕霄在自已腰背处裹上了好几层布巾,又用孟婷韵给他预备的,用猪皮缝制而成的血浆,贴在布巾里。 这才得以脱身,只是他从此以后恐怕都无法再以真面目示人了。 虽然利器还是划伤了燕霄,但伤口不深,过几日便能愈合,反倒是孟婷韵反应强烈,说是燕霄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跟王爷交代,惹得燕霄很是害臊。 而燕霄的表情,也让孟婷韵心里直打鼓。从在南郊遇上燕霄,祁楌晟就有诸多叮嘱。 这次更是把她从盛京派回晋源县,“因为燕霄见过你,对你信任些。” 孟婷韵躲在陵墓暗道处,见识了燕霄的身手,出手够快,对自已够狠,下手够准。给他备下了血袋和密信,只写了让他想办法“死”在陵墓。 他的戏居然可以做得那么好,即便知道他身上做了准备,被秦宽刺下的那一招,依然触目惊心,而这也使得秦宽没有丝毫怀疑。 孟婷韵忍不住在内心审视着燕霄,以及燕霄和祁楌晟的关系。 待秦宽离开了贤王府,燕霄重新踏入,在孟婷韵的指引下,燕霄才知道那贤王府有多少暗道机关。 难怪那些缠身用的布巾和血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燕霄床上。 也是在贤王府里见到了赵连,燕霄才知道陵墓的暗道是怎么回事。 毕竟整个修造陵墓的事情,都是赵连在负责,想要瞒着他只怕不易。 没有秦宽在场,赵连再也不是那般哭哭啼啼的样子,换了一张笑脸相迎。 “这王府的暗道,可都是我精心设计的。”赵连得意极了。 “幸好有这些暗道,他们在府里的动静,才能被探听到。”孟婷韵在一旁附和。 “是也是也,就连燕少侠你半夜偷进王爷卧居就寝,说的梦话,也能听得一清二楚。”赵连在燕霄耳边小声道,说完还不忘提醒燕霄,“已经吩咐他们不许多嘴,燕少侠请放心。” 燕霄很久之后尚还记得,自已当时像个煮熟的螃蟹,从里红到外。 想来也合理,祁楌晟要想以晋源县为根据地,多一个监视他的地方官,不如多一个盟友。 想想晋源县曾经的穷山恶水,能变成今日这副模样,不说有多富庶,起码燕霄闲逛半个多月,也没看见一个沿街要饭的。 那赵连,想来也必不是一个贪利废法的父母官。 待收拾妥当离开了晋源县,孟婷韵便领着燕霄前往纭州,等着与祁楌晟汇合。 晋源县的河道与纭州相汇,这也是祁楌晟谋划多年的布局。而纭州,正是龙海船行的阵营。 燕霄通过孟婷韵,知道了祁楌晟原本的计划。以纭州为饵,引洪旺和梭图报复之心,请君入瓮。 谁知,洪旺的目的竟是曲州的地宫,龙海船行在纭州布下的天罗地网落了空。为了同祁楌晟配合,谭天池将纭州的船舰调去了曲州。 燕霄原想着,等祁楌晟将曲州的海匪处理之后,两人便能见到,却等不来有用的消息。 他不想在纭州苦守,孟婷韵被他求了几天实在是没有办法。虽然孟婷韵有祁楌晟的指示,燕霄不能出事,但没等来消息,也很是着急。 这才安排了一条小船,带着燕霄从纭州走水路来到曲州。为了掩人耳目,将船停靠在不起眼的野岸,再从一条暗道潜进城内。 一路险阻,此刻他实在是太想祁楌晟了。 燕霄知道几天前,曲州已经稳住了局势。占邑海匪的船已经逃离盛朝岸口,洪旺被梭图丢下,这就意味着勾结的同盟关系被拆散了。 可燕霄潜进曲州城,见到的却不是一派胜利的景象。 依旧草木皆兵,巡防严密。 难道那些人还没有离开盛朝? 燕霄想不通,下船以后,他跟着孟婷韵一路潜入。脸上戴着孟婷韵给他做的一张人皮面具,以便掩人耳目。 燕霄还不太习惯这样的生活,脸上像糊了一层浆。 转头看着把自已打扮成老太婆的孟婷韵,思及欢喜班、羽衣阁应该都师承花争笑。燕霄内心叹服一句,匠人精神。 两个人藏匿在暗处,观察着四周,突然从临巷传来一阵齐频的脚步声。
第78章 南罗人 二人身处的位置,从临巷转过来,很容易被发现。此时再出去也来不及了,燕霄极快的透过后侧门栏,向里面扫视一圈,手在身后探了探力道。 还没待孟婷韵反应过来,人已经被燕霄带入了侧边的一扇门里。 巡兵从临巷转过来之时,那扇门堪堪掩上。 燕霄轻捂着孟婷韵的嘴,以免对方发出什么声响。而他自已则是侧头附耳,辨着门外的动静。 孟婷韵的注意力倒是一直在燕霄身上,深感此人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气质。 在纭州时,见燕霄和常安如久别重逢的故友,才知燕霄在盛京时还教过常安武功。 看燕霄和常安的相处,会觉得他像他本该的年纪那般,玩闹心重,时常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还跟常安一起,就着盛安帝秘密处决自已这件事,骂了一天一夜。 但到了紧要关头,便是这副遇事不慌,沉着冷静的模样,难怪王爷对他这般看重。 燕霄没留意孟婷韵的目光,待屋外的人走远,燕霄才细细打量着周遭。 “应该是旁边店铺的侧门,幸好没锁。” 孟婷韵点点头,踱向隔壁的主店。侧厅与主店中间还隔着一扇门,门上做镂空装饰状。 就这么巧,隔着门,孟婷韵一眼便看见了主店中间,那张柜台的下方,有一角衣襟被极快的收了回去。 有人藏在柜台下面?! 燕霄没注意主店里的动静,却见孟婷韵很熟练的微微驼起后背,活灵活现成了一个老人。 还没等燕霄张口,便听孟婷韵用一把苍老的嗓音唤他。 “乖孙子,过来。” 燕霄顿时有些无语,但也随即反应过来。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燕霄便听话的走上前,佯装躲避巡兵的样子,推了推那扇门,第一下没推动。 定睛一看,门上还有一截插销。但燕霄一个巧劲,便暴力打开了。心说,这能防谁啊? 对于燕霄的武力值和破坏力,孟婷韵扶额,假装没看见。 还好动静不大,打开后,燕霄便扶着孟婷韵,一副祖孙情的样子,走向主店那扇柜台。 从货架上陈列的货品,不难看出这是一家胭脂店。香沁的脂粉味在偏厅还不明显,一走进主店,那味道迎面扑来。 柜台及腰,待二人稍稍走近,整个柜身还不起眼的微微晃动了一下。 燕霄目测了整个柜身,不算宽大,躲不了多少人。二人用眼神交流一番,一左一右从柜台两侧围攻。 一个猛的转身,燕霄掏出别在腰间准备的短刀,对准柜台下端的位置,精准无误的将刀尖停在那人的面门。 不过比起柜台下的人,燕霄的动作,着实更让孟婷韵意外。 燕霄双手持刀,一副担惊受怕的防卫模样,仿佛他才是被吓到的那一方。 孟婷韵转念一想,确实很符合二人现在的装扮,一个少年郎带着祖母逃难。这要是一出手,就很熟练,难保不被人怀疑身份。 “别……别杀我……” “你……你是什么人?”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呈现出惊吓后的口吃。 而那人的手上也抓着一柄弯刀,只是躲藏的姿势,显得有些狼狈,弯刀原本举头顶,也不知道在防谁,而面对燕霄的刀尖,对方立时有些胆怯。 六目相对,燕霄还是很意外,躲在柜台之下的,竟然是个番境人?! 虽然身上穿戴的是汉装,但卷毛和明显黝黑的肤色是改变不了的。 燕霄不由地眼神一冽,海匪? 手上的短刀再逼近那人两分,在燕霄的观念里,他从来没有想过杀人。只是穿页之后,短短数月,几度死里逃生。此刻握在手里的短刀,微颤中异常坚毅。 被冰凉的刀身近在眼前,那人仿佛也读懂了燕霄眼神里的杀意。在燕霄和孟婷韵身上极快的打量后,很识相的放下了自已手里的弯刀。 “好汉,误会!误会!我……我是好人。”略带口音,但吐字清晰的官话,连带一脸诚意的窘迫,向燕霄求饶。 “我不是占邑人!我……我来盛朝……是做生意的!” 燕霄这才反应过来,曲州同纭州一样,是盛朝的岸口之一。海贸频繁,有很多番境异国的人来盛朝做往来贸易。 那人见燕霄的表情缓和,再接再厉,急忙把自已祖宗八辈都交代清楚了。 此人名叫昆狄,南罗人,几年前随商船来到盛朝,就此在曲州住下。原本一门心思做生意,谁知道会遇到海匪打上门来这种事。 言语间对这件事很是费解。 “虽然南罗也经常因为占邑打劫商船的事情,在海上抢来抢去,也没有打到别人家门口的啊!” “你们盛朝,怎么能让他们就这么打上来了呢!” 燕霄面对昆狄的问责,满脸认同。 谁说不是呢! 朝廷在曲州的驻兵少说也有一万,可是到真的打起来,竟然还需要盛安帝从盛京调兵。 燕霄一时心急,“如今这城里为什么还是这样?不是已经把海匪打退了吗?” 昆狄倒纳了闷:“你们……不是曲州人?” “咳咳咳,老身带着孙儿常住乡里,孩子爹娘在曲州城做些生意。是听说海匪被赶跑了,老身才带着孙儿来寻亲的。谁知道,还是这兵荒马乱的,人也走散了,可咋找哟!”孟婷韵适时补位,朝着昆狄解释道。 昆狄面对孟婷韵老泪纵横的脸,有些无措,急忙出声安慰。 “阿婆,别着急。人都被驱散了,说不定只是躲起来,等事情结束,应该就找得到了。” 燕霄本就对眼下的曲州城诸多疑问,这下遇到个知情的,免不得追问,昆狄也就一五一十的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说与燕霄听。 洪旺在朝廷下了海捕公文,缉拿他之前抢先一步回到曲州。连夜收拾家中细软,那时候,曲州就有些失控了。 昆狄住在番坊,那里是曲州城专门供海航商贸的异国人居住的地方。他同不少番境来的朋友都住在那里,往来消息灵通。 朝廷公文还没有赶到曲州的时候,他们便知道洪记出了事。 那几天,洪记的人倾巢而出,忙着从洪家搬运金银珠宝上船,众人才知,原来洪记在这曲州城之下,修了一座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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