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了。”我睁大了眼睛。 杜晓回头瞥了一眼,而后视线凝滞,猛地顿住了脚步,“咦,你这亮的怎么是金光?” 我说我不知道。 我也的确不知道。我心道,它这石头里面透的就是金色的纹路,不发金光发什么,难道还能放出不同的颜色的光吗? 杜晓自己拿了一块给我示范道,“正常应该是这种白光,也有淡黄的,像你这么金的还真是前所未见。” “那能用吗?”我问道。 “先放进去看,”杜晓搓了搓下巴,“我守在桶边上,万一不行就换别的。” 我暂时不敢去碰别的,有些局促地攥着泛金光的石头默默跟在他身后。 穿过田间小路时,我看到了几个在地里挥着镰刀劳作的人,他们脸上全是笑意,一点也没有倦怠和疲惫的影子。 也是,在这样的天灾浩劫之下能安宁度日,还有大片大片的收成,不用担心会挨饿,无论从哪点上来说,和外面的人比起来,他们都已经算是极其幸福的了。 黄灿灿的稻穗便是这方土地上最耀眼的旭日。 它们让苜都里的人能看得到生的希望。 沿路走到尽头,我收回了四下张望的目光,仔细瞧着面前用木材和沙土堆起来的塔楼。 和杜晓描述的差不多,两人高,里面挂了一个桶。 “先将你那块丢进去试试。”他朝我扬了扬下巴,示意我将手中的石头放去桶里。 我应了一声,照做了。 金乌石消失的过程很慢,等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我站得腿都要麻了,它才看上去暗淡了一些。 原本我以为它的消失是那种从头到尾一点一点被磨没的,结果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它是整个一块儿变透明的。 “快出来,”杜晓叫我,他语带惊讶,没控制住音量竟是直接大喊了起来,“天边冒彩霞了!” 我快步离开塔内,仰头一看,东方的天上果真出现了一些五彩的颜色,只是很淡,不认真瞧发现不了。 是刚刚放进去的石头起了效果吗? 我不确定,也没有将这个猜测提起,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眼下离到午时还有一段时间,杜晓进塔看了一眼石头的情况,确认没什么问题可以用之后,便带我走了一条藏在灌木后头的小路,抄近道径直下到了海边。 “瞧见没有,全是冰,到处都是,”杜晓指着原本该是沙滩的地方给我看,“这儿的海岸线比从前要高了数米,本来苜都的土地还要大上许多,可惜以往沿岸的地方如今已几乎全在海里了。” 若说小屋那儿是初秋,那这儿的气温便像是入了冬,我搓了搓胳膊,感觉冷气直往骨子里钻。 放眼望去,这场景和梦里一样凄寒。惨白的色泽从远处一直延伸过来,但其他地方都被雪盖住了,沿岸的冰面却没有覆上雪。 有些奇怪。 我问杜晓,杜晓说,是因为近处的冰层一直在动,它看起来完整,其实是裂成一块一块的,雪积不起来。 “因为苜都内外气候的不同,靠岸的冰会结得更薄一些,也容易碎开。海面一涨,它就自己裂了,水从底下涌上来,它就又冻住了,一直在反复冲刷。”杜晓讲解道。 “人在上面走,它会碎吗?”我问。 “不会,冰鬼经常会出现在这附近,也没见它们掉下去。” 我心中的忧虑稍微少了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 “喏,”杜晓似乎发现了什么,伸手指了指,道,“看到没有,那儿有晃来晃去的影子,那就是冰鬼,千万别被它们给骗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霎时间浑身汗毛耸立。 这要不是他为我提了个醒,我独自一人见到冰鬼的话,说不定真的会乐颠颠过去迎接的。 远远看去,太像正常人了。 “他们要过来了,我们回塔楼去。”杜晓让我别发愣了,赶紧走。 冰鬼的速度很快,他们不受狂风的影响,也不怕打滑,比起活人来说,它们在这种极寒条件下要更占优势。 我与杜晓刚到塔楼附近,冰鬼就已经出现在近岸冰面上了。 “真可怕。”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杜晓道,“塔楼以内的范围安全度要高于沿海,但也不是绝对安全,没事别去招惹它们,也别靠太近,一般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可我要接虞殊进来的话…… 我势必会和这些东西正面碰上一回,甚至有可能会和它们打起来,会很危险。 “冰鬼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吗?”我觉得自己该提前做好准备了。 【作者有话说】 虞殊正在极速赶来!!! 明天会补一点放周一一起发,实在熬不动大夜了www,被各种突如其来的小组作业翻转课堂折磨(瘫倒) 晚安! 感谢在2024-03-15 01:22:54~2024-03-17 01:11: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雨纷然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彻夜逢春迎故人 “它们怕火, ”杜晓说,“我们曾经试过抓了一只体型很小的冰鬼将它丢进了火里,等它外头的冰壳子烧化掉之后, 它就像一滩腐肉一样直接散开了, 掉在火里立刻成了灰。” 这是目前探查下来发现的, 唯一能真正杀死冰鬼的法子。 听起来似乎不难做到。 但事实上,它们身上的冰壳和寻常认知里的冰很不一样,那东西结实得像是在极寒中冻了数万年似的,烧很久才能勉强化开一点。杜晓他们杀一只小的都花了五六个时辰,若是烧整个的、大只的, 不知道得与它耗多久。 而且,在外面的风雪中火焰又很容易熄灭, 这个办法要真正施行,能不能成功只能碰运气。 “那金乌石呢, ”我望着在岛的边缘徘徊游荡的冰鬼,问道, “它们进不来, 是不是因为金乌石的力量对它们也有作用?” “不是,”杜晓笑着纠正我的想法, “回去仔细看看书吧, 金乌石本身只是一种储存能量的介质罢了,冰鬼也需要汲取能量, 金乌石在它们的眼中和食物别无二致,能让它们不敢进入苜都的是塔楼。” 这样……如果能知道塔楼是怎么起效震慑冰鬼的就好了。 我低下了头, 垂眸想着那书中描画的刻在石头上就能产生不同作用的图案, 暗道, 若是塔楼内也有这样类似的纹样, 拓下来刻上,随身带着说不定就能起保平安的作用。 但在杜晓眼皮子底下搜查塔楼影响不太好,我决定等有独自过来的机会的时候再进去找。 远远的,有钟声传来,闷响沉沉地拂过了苜都的每一寸土地。 “快要到午时了。” 杜晓将地上的大兜扛了起来,搁了句话让我在这儿等着便匆忙离开了,因为分支小道上还有人在等他送石头过去。 我拎着小袋将每块乌金石都摸了一遍,粗糙的麻布挡不住耀眼的金光,叫它们纷纷从缝隙和袋口处透了出来。 明明所能见到的都是些很光明的场景,可我心中却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个杞人忧天的想法来。 如果金乌石用完了怎么办? “你在想什么?”突然有声音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是阿蓬。 我没告诉他我的想法,只是转身揉了揉他的脑袋,将那原本就乱糟糟的发型弄得更乱了。 像一只鸟窝。 “下次别踮着脚跑来跑去吓人,要是遇到个怕鬼的,容易把你打了。” “好吧,”阿蓬嘟着嘴仰头看天,“被发现了,没劲。” 我笑了一声,摆出和他一样的姿势,问,“你怎么自己跑来了?” “是杜哥哥让我来的,”阿蓬道,“杜哥哥怕午时的钟声响的时候他赶不回来,特意叫我过来指导你。” “哦,原来是这样,辛苦你了。”我忍不住说得一本正经地逗他玩。 阿蓬把头抬得高高的,似乎很受用。 我问他,“这儿的每条路都有人分管吗?” 阿蓬点了点头,道,“管塔楼的人都住在支路的尽头。” “那为何这儿没有?” “因为这儿附近没有可以种粮食的地方,”阿蓬为我解释道,“而且这儿一到晚上就会很冷,和外头的温度差不多,天黑后还能听到冰鬼们的动静,甚至之前还有东西闯进来过,不大安全,所以就没安排人住过来。” 原是如此。 我思索了片刻,问,“如果我想要负责这儿的塔楼,需要和谁说呢?” “嗯?”阿蓬还是第一次见人对最远的这座塔楼感兴趣,目光中带上了些许不理解的神色,“你怎么会喜欢这里?” “这里能看到远方。”我说。 阿蓬挠了挠头,不懂。 “你去和杜哥哥说一下吧,这一条主路都是他在管。” “好。”我注视着远处雪原与天际交融的地方,轻声应道。 钟声飘到沿海的时候,杜晓果真没来得及赶回来。我在阿蓬的帮助下放好了石头,拎着多下来的两块跟着小孩回到了住处。 “这剩下来的该送到哪里去?” 阿蓬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你自己拿着吧,不用上交。” 我点了点头,关上门把石头放到了桌上,给自己倒了点凉水。 虽然又多出了两块可以供我练手用的金乌石,但那种生怕资源耗尽的忧虑随之更重了些。 我低声告诉自己,“别想那么多。” 可想法瞬息间就传变出了千千万万纷杂的细线,想要将它们收回,它们却依旧在势不可挡地往前发展。 屋内一片宁静,紧闭的门窗隔绝了外界的响动。 转了转手中的小木杯,我一口饮尽了那带着甘甜的清水,不禁蹙眉沉思。 以前的我,真的是做皇帝的? 但皇帝不应该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万事皆随自己心意的吗,为何我要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而且似乎还是习惯性的,好像每天都得想这么多一样? 这皇帝做得也太憋屈了吧。 我揉了揉眉心,放下碗去开窗,希望秋风可以把我吹得平静一些。 “笃笃——” 门被敲响了。 我脚下一转,又先去开门。 站在外头的杜晓见了我,顾不得闲扯便连忙问道,“阿蓬说你要负责最远的那座塔楼,可是真的?” “是真的。”我说。 “我原本给你申请了近些也轻松些的活计,你确定要换成去最远的那边吗,去那每天都得走大半个时辰哎。” “多谢杜哥的照顾,”我很感谢他的好意,但我一定得去沿海之处,我说,“我确定的。” 杜晓问了我好几遍,看我已经做好了决定确实不愿意改了,才应下来说去帮我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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