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定不了。 也不敢确定。 “孤去叫人请太医来,”我选择了逃避问题,“可别是今日吹了寒风着凉了。” 说着,我就作势翻身要爬起来,可谁知,虞殊不放我走。 他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我惊讶了一番,暗中用了点劲却依旧被拽了回去。 “圣上,”虞殊从背后半搂着我的腰,将下巴虚虚搁在我的肩上,呼吸擦过已然快红到滴血的耳垂,“太医解决不了殊的问题,您……当真不懂吗?” “……”我抿着唇,莫名有些气恼。 到底是谁不懂? “既然如此,那便早些休息吧,孤乏了。”我故意冷言冷语,道。 虞殊没松手,“热水已让小虎子备好了,就在隔间里,圣上来都来了,就在此歇下吧。” “孤……” “明日早朝,天色已晚,圣上,别走了。” 我哽住了,纵有百般推辞的借口也难以说出,毕竟,这话可真耳熟。 不过…… 他怎么如此笃定我今晚会来,而且会答应留下? 转去被氤氲热气笼罩的隔间内,我探指试了一下水温,不冷不烫,刚刚好。 总有种,虞殊将我的心思全部看透了的错觉。 我蹙起了眉。 待洗漱完再回到房里,灯已经被点上了。 虞殊慵懒地靠在床头,低垂着眼缓缓翻动手中的书页。他没睡,在等我。 “拿这么远,你看得清吗?”我问道。 虞殊摇了摇头,顺手将它搁在了边桌上,“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 我瞥了一眼那书的封面,乍一看平平无奇,上头只有四字书名,《春云欲式》。 好耳熟的东西,似乎在何处听过? “……” 待想起来,我的眼睛都忍不住瞪圆了,这,这不是教习嬷嬷拿来给皇子们讲解那档子事的书吗? 虞殊从哪弄来的这东西,还翻了这么久! 我佯装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问他书从哪儿拿的,虞殊眨了眨眼,说,“圣上赐的古籍,殊随意从里头抽了一本出来。怎么,它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我一本正经地胡扯,“这本孤上回只看了一半,便不知被收到哪儿去了,你若是不急着读的话,孤想先借几日。” “圣上要,那就拿去吧。”虞殊轻笑道,对此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我悄悄松了口气,趁熄灯时,连忙把册子倒了一面扣在桌上,准备明日上朝时将它带走。 虞殊往床里侧挪了挪,给我腾了个位置出来。 这儿比冷宫可要舒服多了,褥子都是厚实贴肤的。我躺在他方才睡着的位置上,被窝里暖得很。 “圣上。”他唤了我一声。 “嗯?”我朝他那侧了侧身。 虞殊的声音沉沉的,很好听,但他说的话却总是叫我无心去欣赏那美妙的音色,“里面有点冷,殊可以离圣上近一些吗?” “可,可以啊。”我有点结巴了。 他真是,明知道我拒绝不了的问题,还问出口做什么。冷,冷就……直接过来不就好了? 我以为他只是靠近一点点,谁知他竟胆大包天地将我搂了个满怀。 感受到腰上那只温热的大手,还有从背后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我沉默片刻,问他,“你不是说过,你不怕冷的吗?” “阿于何时说过?”他无辜道,“圣上又认错人了。” “……” 好好好,我微微蜷缩了些,把脸埋进被褥里,开始反思自己给他个新身份这件事是不是做错了。 这人怎么这么会顺杆子往上爬啊。 “圣上,”被拥着将要坠落梦中时,我听到一句温柔的呢喃,“殊的心里,终于不空了。” 而此时,我迷迷糊糊地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明日一定要趁虞殊没发现之前,把床头的东西揣走。 万一他问我,把这书给他是何居心,再误会一次,我可真就有口难辩了。 【作者有话说】 虞殊的心寒(假的) 醉某的心寒(真的) 妇科,考书上没有的题,我讨厌你呜呜呜! 明天还有外科,啊,祝我平安QAQ 感谢在2023-12-25 20:00:05~2023-12-27 20:0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雨纷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春云欲式有谁知 “不对啊!” 翌日巳时,我揉着眉心从前朝回来,怀里的书角硌在我的胸口,突然琢磨出了几分不对劲的滋味来。 “小单子,”我说,“给璃少御送过去的,都是孤挑的书,对吧?” “是呀圣上。” “没有加别的进去?” 小单子惶恐道,“没有,圣上,书目都对过了两遍,这才敢给少御拿去的。是出错了吗?” 我拍了拍他小帽上的红穗子,“别紧张,把当时记名的单子取来,给孤瞧一眼。” “哎。” 我将册子抽出来放到案上,那纸页随我上了个朝,都已经被捂热了。 随意翻了翻内容,图还是那些图,与我五年前初看时没什么区别,但里边多了些小字。 “当以脂膏为润……男女不同?” 这是何人的书,怎么看本图册都要像读正经文章一般写注释? 那话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我又往后看了两页,几乎每页都落有此人秀雅的字迹。 “圣上,您看。” 小单子将书目呈给我,我浏览了一遍,里面压根就没有《春云欲式》的影子。 “孤知道了。” 我挥挥手让小单子出去,靠坐在榻上,不甚冷静地抹了把脸。 虞殊! 他最好真的是随手拿的,最好夜里真的看不见,否则…… 否则我丢脸就丢大发了! 后知后觉地,我才反应过来,这本书大概率是虞殊自己的,所以,上面的注释也是他写的。 他,做这档子事也这么认真仔细的吗? 起居册上红烛张暖度良宵的描述又飘了回来,我“啪”地一下合上了书,红着脸思索着给他换一本正经古籍,他不发现异常的可能性有多大。 那万一他到时候想看这本了,怎么找都找不到怎么办,会不会来问我? 我怎么说? 我不知道怎么说。 但,但是直接还回去也不行啊! 昨夜我可是一本正经和他说没看完,还问他借了的。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书倒还好,若是知道,会不会以为我是那种昏聩又荒淫无度的家伙? 我把书卷成卷抵在额前,一个头两个大,颇有些进退两难。 “笃笃——” “谁?”我疑惑地抬头,怎么连声通传都没有。 影青色的衣摆晃入了我的眼中,方才还在想着的那人,这会就带着个檀木食盒出现在了御书房里。 我见了他,心跳不自主地蹦高了一下,有些高兴。但随即想起来自己手里还举着见不得人的书,又慌乱地四下瞄着,急着想找个地方藏一藏。 “你怎么来了?”我一边问,一边借着椅帔的遮掩,把那《春云欲式》塞进了手边的软枕底下。 “毓桐殿的郑嫔托殊为圣上带一份暖梨汤,是她亲手熬的,”虞殊走到我身边,打开了食盒,“味道很不错,圣上尝尝。” 郑嫔? 我狐疑地瞧了眼虞殊,又瞧了眼那飘着香味的小盅。他俩怎么认识的? “圣上,殊尝过了,没问题。” 他可能以为我不喝,是在担心汤里被人动了手脚。 我打开了盖子,道,“郑嫔还说什么了吗?” “说圣上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她那了,怕您忘了她。”虞殊没什么表情地传着话,神色淡淡的,端的是一副与己无关的姿态。 我让他先坐下,他望了眼那边的椅子,摇了摇头。 觉得远。 “那你坐在孤的身边吧,反正这儿宽敞得很。” “这于理不合。”虞殊道。 我仰头问他,“孤于理不合的事情做的还少吗?” 虞殊微微颔首,反驳不了,于是顺从地坐下了。 我用瓷白的小勺搅动着黄澄澄的汤,跟他解释道,“郑嫔的父亲是工部右侍郎郑庆。近来婺城雪灾,待一切稍安后,孤就要派工部的人去那边重兴土木了。她这会来送东西,大概是想给她爹讨个好差事吧。” “圣上英明,”虞殊侧着身,语气半分未变,“那圣上今日要去她那儿吗?” 一口梨汤刚到嘴边,我张嘴欲饮,顿了顿又把勺子搁回去了。 “你是不是,”我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不大确定地问,“不高兴了?” “殊不敢。” 他定定地望着我,那眼中又满是我了。 我把汤盅放回食盒里,假模假样地举了支笔开始翻折子,轻咳一声,道,“孤事务繁忙,不去。” “那清平殿呢?”他说。 不高兴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何必绕个圈。我垂眸瞅着折子上的字,一个也没看进去。 “圣上怎么不说话,嗯?”虞殊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我的耳廓,而后低声问,“为何耳朵又这般的红了?” 要命。 我一下子就握不住笔了。 在“啪嗒”一声轻响中,我拧过头去捂住了脸,“去去去。” 他到底什么意思啊!他这是心悦于我,所以与郑嫔争风吃醋,还是占有欲作祟,想把我绑在他身侧? 我虽通了人事,但那只是逢场作戏,各家自有各家的算盘,论不得真心。当着面叫相敬如宾,散了场属实与陌生人无异。 如此动真格的情意,十九年来我只尝了这一回。 比起虞殊的从容不迫,我这个强纳他的帝王倒处处在落下风。 我不解,也猜疑。万一呢,万一我对他一见倾心,他也是如此呢? 可他先前说的那话…… “圣上不喜欢郑嫔?”虞殊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宫里,除了孤,都是他人手下的棋,安分待着,孤就陪他们演一演,也好叫前边那些家伙们放放心。” 毕竟,有人欲的帝王,才好把控,有牵挂的人,才有弱点,才好利用。 “殊明白了。” “你不是。”我说。 我回过头看向他,虽然还是觉得很羞涩,不太说得出口,但我十分不想让他把自己归到那群人里边去。 “你和那些人不一样,别和他们比。” 希望他能懂我眼中的真诚,懂我说的意思,我心想。 虞殊微微勾起了唇角,似乎心情好了些。 他把食盒收了起来,问,“圣上不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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